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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心里直打鼓,不知如何接话才妙。
“起来吧。”他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让她往他面前靠了一点,“等宸王回来之后,你二人对质,宸王脾气不好,你若说谎,他只怕不放过你。”
“不是有陛下在吗?陛下明察秋毫,乃明君。”青鸢抽回手,诚惶诚恐地点头。
“口齿伶俐。”他眸中锐光一闪,丢开锦帕,起身欲走。
“陛下,卫王这两日以棋会友,击败了城中所有的棋师,不如让倾华去试试?她的棋艺是很好的。”思莹拈着一枝芙蓉花过来,笑吟吟地说。
青鸢看向思莹,她不会这么好心让她出风头,她心头一颤,难道倾华不会下棋?
直到这时,青鸢才发现思莹对倾华的了解超过她的想像。她还想到一个问题,她做了十年倾华的替身,替倾华看了十年宫外风景,可倾华她自己是否乐意呢?又是否真有人愿意被藏得严严实实,不见天日?你瞧,倾华就认识了焱殇这样的人,说不定她与这思莹也有私交,相互交换过小心事。
她的心情陡然沉重,身份一旦败露,公主光环被撕去,等着她的将是可怕的下场。
“倾华,你好好下棋,赢了卫王,这是我们的光彩,到时候陛下就让倾华住臣妾那里来吧,和臣妾作伴,一起侍奉陛下。”思莹挽住了君鸿镇的胳膊,娇羞地往他怀里靠。
再强大的男人,也喜欢年轻的女人在他面前撒娇,这能凸显他的魅力。所以,对于思莹的自作主张,君鸿镇并未生气,反而点头同意了。
“下去准备,朕会传诏你。”君鸿镇挥挥手,带着人离开。
思莹看她一眼,耸耸肩,也一走了之,辛苦做了一天的绢花也不要了。
青鸢看他们走远了,冷汗渗渗,双腿也有些发软。心脏扑通通地乱撞,又开始疼。
“凑热闹,你这时候疼个什么劲!”她捂着心口,忿然乱揉。
枝间乱舞,小珍珠去追君鸿镇了,打不过,撒泡鸟屎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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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鸿镇并未带着思莹一起走,而是独自走进了花园东头,那里有一小山坡,走上去,能看到整个皇宫之景。
“陛下,大元国的黑鹰羽再现皇宫,陛下为何不追究此事?”太监权瑛小声问。
☆、怀疑无处不在74
君鸿镇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心,低声说:“你觉得宸王真是受了伤吗?”
“莫非有假?”权瑛小心地问。
君鸿镇摇头,不可置否地一笑,“你再猜猜,这鹰羽是怎么回事?”
“真是宸王给她的?”权瑛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是不是,不要紧。这丫头不说实话更不要紧,朕正好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与朕作对。”君鸿镇抬起右手,五指紧握,像是要掐断什么人的喉咙。
“陛下圣明,以静制动。”权瑛满脸崇拜。
君鸿镇面色严肃,凝望着脚下宏大的宫殿群,缓缓道:“朕十岁时就爱站在这里,一看就是五十年。权瑛,你觉得朕的心愿能不能达到?”
“陛下宏愿,一定能实现。”权瑛低下头,诚心诚意地说。
“天下一统,得靠着这些人替朕去打下天下。所以,朕只能忍着,看他们耍手段。”君鸿镇又往上走了一段,看向了牡丹园,青鸢娇小的身影正蹦蹦跳跳,没进牡丹花丛中。这时候,他的眼神微微松动了一下。
“陛下,当初这牡丹只开在四五月,但陛下令人挪来东海土,引来南江水,令工匠巧手稼接,牡丹秋开都能实现,所以陛下之宏愿必会达成。”权瑛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说得好,牡丹秋开都能实现,朕何愁大事不成?”他心情大好,朗声笑了起来,指着青鸢的身影说:“你看这丫头,很会玩小把戏,偏还能装得楚楚可怜。朕就要把她留在身边,天天看着她,朕就觉得年轻了几十岁。若朕如博奕这年纪……”
他手指动了动,眉头突然皱起,额心一坨黑白相间的鸟屎缓缓下淌……
“陛下!”权瑛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用帕子给他擦拭额头。
小珍珠飞快躲进了茂密的叶子里,缩成一团,像一朵白花。
权瑛用了自己帕子,又催促小太监去打清水,要给君鸿镇净手。君鸿镇却突然推开了他,脸色铁青。
权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牡丹园外君博奕正大步跑向青鸢,不由分说地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哼。”君鸿镇鼻子发出冷冷一哼,阴沉着脸色,拂袖下山。
权瑛微微摇头,赶紧快步跟上。
“去传旨,朕晚上要看倾华与卫王对奕。”君鸿镇语气不善,脚步沉重,每踩一步,地上就多了一片零落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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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心口疼,若不是君博奕及时抱住,非摔得鼻青脸肿不可。
君博奕今日的相助,让青鸢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之前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虚伪的皇子,但他在君鸿镇面前流下的冷汗让青鸢觉得,其实他也是个普通人,一个生在皇宫、不得不步步为营的普通人。
“是太累了吧?”君博奕把她放到榻上,担忧地问她。
一直等在旁边的权和端着热茶进来,服侍青鸢喝了茶。
“这什么破羽?”青鸢把鹰羽丢开,疑惑地问。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75
“先帝爷驾崩的时候,枕边有这羽,而且……先帝爷并非病故。”君博奕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青鸢的脸一下就绿了,她居然弄了这么两根祸害跑出去,还陷害到了君漠宸身上。
一阵风撞开窗子,拂起她的衣角,她冷汗又起,脖子上凉凉的,好像真有一只手掌在掐她。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他一去不复还,被焱殇给灭了呢?先考虑晚上的争棋的事再说。
“晚上要我与卫王争棋,我是赢,还是不赢?”青鸢犹豫着问他。
君博奕沉吟一会,低声说:“父皇有个习惯,喜欢许诺,你赢了之后,便向他讨个恩赏。”
“要什么都可以?”青鸢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若真如此,那她可以找老皇帝要一面免死金牌,或者出宫令牌,那样方便多了。
“太子殿下还是早点回去吧。”权和进来,见二人还在说话,便在一边小声催促。
“那晚上见。”君博奕指指青鸢红通通的眼睛,“我让御医给你抓点药过来。”
“太子殿下费心了。”青鸢笑笑,真心道谢。
君博奕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青鸢又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感觉君漠宸随时会从天而降,落进她的这屋里,拧掉她的细脖子。
怪哉,她怎么这么害怕君漠宸?
小珍珠落到她的肩上,啾鸣着,告诉她在君鸿镇那里听来的话。
“你是说,君漠宸没受伤,他骗人?”青鸢惊讶地问。
小珍珠点着小脑袋,嫩红的小嘴在桌上啄了两下。
“那他肯定是觉得面上无光,故意说自己受伤。”青鸢突然就想嘲笑那人了,原来也是个胆小鬼,打不过焱殇,所以借助撒谎挽回面子。
她捧着小珍珠,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大片泼开的残阳瑰色,双眸坚定,“小珍珠,今晚棋局危机重重,结局诡谲难断,但是,我才不是那胆小鬼。你记着,天大地大,我的命最大。靠山靠水靠男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小珍珠,我要做的事、我要去的地方,我一定要做到,我一定能走到。”
小珍珠用力扑扇着翅膀,为她鸣唱。大风吹来,青丝飞舞,一双雪袖被风和牡丹的香灌满,玉琢而成的小脸上,眼睛如一双明艳的红宝石,光彩熠熠。
权和在一边瞅着她,忍不住说:“姑娘,你这眼睛为何如此之红?”
“权公公,就算我眼睛是红的,也是最好看的红啊。”青鸢眉眼弯弯,脆生生道。
权和嘴角抽抽,掉头走开。
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青鸢这自信的,在权和这些老家伙眼中,青鸢这叫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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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刻。
沉香宫中的黄金棋盘已经摆开。一方金丝帘从龙椅之前垂下,隐隐绰绰地露出帘后君鸿镇和秦兰的身影。
众妃嫔、众皇子分坐于两边的金丝帘后。
正中摆一张黄金棋盘,黑、白玉为棋子,卫王已经坐下了,正探长脖子往殿门口看。
“传倾华姑娘。”权瑛从金丝帘后绕出来,对着殿门口大呼。
传诏声一层一层递出去,众人看向门外,青鸢一身白衣,姗姗而近。满殿珠光宝气,独她素衣素钗,偏偏这点素色,更凸显她眉目青春,如诗如画。
“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她恭敬温驯地给金帘之后的人磕头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