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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甚是可疑,吕不韦之密报大抵是经太宸宫龙子之手调查而知,而太宸宫却是天下有名的情报组织,算来差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嬴政当下下令停下行军,号令一下,己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却见敌军自四面八方滚滚涌出,来势之凶猛,最前方的黑骑军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无,便立刻丧生无眼箭下。
厮杀声响彻大地,倒下了一匹黑骑军,后面的士兵便立马上前补援抵挡,这一次他们密密地竖起了黑色的盾牌,形成一堵铜墙铁壁齐力削弱了飞箭的攻势。前方战斗安排的已是黑骑军中武艺相当优秀的将士,却仍是以肉搏吃力地相抗衡,可想而知,另外三方的处境是多么的不容乐观。
嬴政估算了现下的局势,敌军的数目始终在不停增多,大概是我方的三倍有余。他此行并未调动大秦的主力军队,仅是手边心腹的万余黑骑军。早在日前虽已令吕不韦持令箭调回驻守北方边塞的十万大军,可目下来看,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危机重重,不容乐观,他挂在脸上的是略微狂躁焦急的表情,她转身却看在了眼里。
护在嬴政与她四周的将士,可谓是精英中精英,随时可为主上抛头颅洒热血奉上的生命的死士,他们在不断地挥剑战斗,当然也不断地有人中箭跌下马去,包围在他们身边的将士渐渐少去,有伤有亡,可不论是死是活,跌下马之人都逃脱不了被乱蹄踏死的悲惨结局,看着这样血肉模糊的场面,有人退缩了,虽然也有人在不停地大喊着“不许后退,否则格杀勿论!”的口号,却依然不怎么顶用。于是在漫长的战斗过程中,我方连些许的优势都再难以保持住,情势很大的扭转倒向了敌方。
精英中的精英,嬴政的死士,没有一个叛逃,在十个小时的战斗后,悉数战亡。混乱的局势下,嬴政的第一护卫弘凤兮竭力抗敌,虽然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但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仍是战得血流满面,体无完肤。然而不论情势的压力有多么令人难以支撑,他都始终咬牙坚持挥剑,深黑的夜色与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透过明灭的照明火把,依稀可以看到他黑衣披散,衣裳尽破,仅用一手持剑战斗,握住剑柄的手上血管悉数裂开,流下树叉般的血痕,另一手却小心的挽起,那只强有力的臂弯里极力护着的竟是一个女子。
他如此竭尽全力地护住那名女子,却不知是因为嬴政的那一句放下帝王骄傲的请求“帮我照顾好她”,还是另有隐情。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嬴政一袭深沉的黑衣,长身而立,他拔出莹亮的黑玉剑身,以任何人都看不清的招式闪电般快速地斩杀,在黑暗里,他挥剑的轨迹便宛若纵横交错的蓝色闪电,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弘凤兮偏过头,在生死决斗下,他的眼神中悠然潇洒的意味却仍旧未变,视线自嬴政身上收回,微微一笑,证实了自己早有的猜测——秦王果不其然个厉害的角色。
若依照十大名剑的顺列,以他的精湛的剑术与准确无误的判断实力,大概能排在前五名内,天生可造之材,这便是弘凤兮对他的评价。他若是参与了几年前江湖豪杰的剑技比试,十大名剑的顺位大概要往后推一名了。
弘凤兮抽刀斩下一个敌方将士的首级,痴狂地大笑起来,笑容里却是那么的哀凉。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扭断,带着人体体温的血溅遍了全身,那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无情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杀手,他弘凤兮便是自认为空有一身武学功夫,却从无用武之地的逍遥浪客,不愿再涉足世俗纷争。却从不曾想过在隐退江湖后,竟还要血染数之不尽的人命。
握在他掌心里的血已经足够多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杀人。
可当下不论是了谁,都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留情与手软,因为他的一点血性,可能便足以令我方全军覆没,甚至于连怀中拥着的这个女子的性命都无法挽回。胸臆间怀揣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有着何等可怕的差距,这样的无奈,又有几人能了解。他并不是真的逍遥自在,没有人可以活得逍遥自在,那些表象骗得过别人,却从来都骗不了他自己。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豁达的人,十几年了,对于晚晴的死,依然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其中的错由,皆是因他而起。对于悉心护在胸怀里的女子,他并非有非分之想,只是这个女子的一言一行肖像极了晚晴,他已经错过一次,绝不可以再一次失去她,令她从此撒手人寰远去往彼之境地,天人永别。
苍茫的大地与昏暗的穹空交接,自半空俯瞰下去,仅余有火光明明灭灭,厮杀声都小了,交战已进入尾声,黑骑军半数尽亡半数皆伤,自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战到此已算是败了。
不断有浑身浴血倒下的将士,在临死前最后一句竭尽全力地呼喊,皆是“陛下,快逃!”
可是乱军围剿下的嬴政,没有丝毫退缩。他仿佛是一个闪耀的光点,不断地有人朝他挥刀过去,然后死无全尸地倒下,他以金冠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被刀剑劈散,凌乱地散在风中飞舞,黑色的长衣除了背后与袖口的几缕割裂痕迹外,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但却并非是真的无伤。黑色的衣料总有这样的功效,不论流下多少血迹,都显于无痕,若不是用手去感触,谁也感知不出他的伤究竟有多少、有多深。这个在她眼中冷漠如霜、孤独忧郁的少年,在将士眼中残酷无情、挺拔孤傲的帝王,在这一刻放下了王者的尊严,挥刀只为杀出一条血路,让他爱的人,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余下尚未叛逃却也半残的将士,默默地看着他以寡敌众、立于乱军下屹立不倒的威严与临危不惧、君临天下的气魄,皆是深深的崇敬与敬畏。有热血的将士烧红了眼睛高呼一声冲进了包围战圈中协助他们果断坚毅的大王,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重新振奋士气,跟着突破防线。
弘凤兮向嬴政靠了过去,直到二人相背而立,各自挥剑扫清面前的障碍后,弘凤兮趁着敌军的空隙,将她强塞进了嬴政的怀中,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仍不忘调侃地道:“陛下,保护你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护得小心翼翼,害我挂了不少彩,现下分毫未损的还交予你,在下的任务便到此了。往北边一直走,便会与援军交汇,我在此殿后。”
嬴政点头,冷冷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便就近飞身上了一匹马,方坐定,长剑一挥,快刀枭去了一个手持器械靠近她的敌兵的头颅,然后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拉起她将她带上了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以身体相护,低头在她耳畔说道:“抓紧我。”
她咬着唇沉默不言,已是被血腥的场面吓得惊慌不已,却害怕他担忧便强忍着怕意,虽然一直做好了战斗的心理准备,但自小到大,她何曾见过这般死生仅在一念之间的战场,转眼向着空茫的后方望去,上万个几个时辰前仍是鲜活的生命,如今一一皆倒在了荒原上乱尸横成。她转过脸面,颤抖着手握住了他的衣襟,紧紧一攥,眼泪在眶中打转:“政,弘凤兮他、会死吗?”
他的语气仍然很淡,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死不了。”然后一甩马鞭,黑色骏马似脱弦的箭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深夜广阔的大漠上奔驰而去。
他静静地拥着她,双手穿过她纤弱的腰间,持握紧马缰赶路,在沉默中他突然抬头仰望深蓝的苍穹,深深叹息,弘凤兮会不会死,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战场是残酷的。
身后的战场,已愈来愈远,此刻就连火光与厮杀声都已听不见,萦绕在耳边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与安静流淌着打落在苍白脸庞上的明亮月光。
在他们的前方,盈盈星星的光芒突然亮了起来,耀眼得令人难以用肉眼张望,鼓声呐喊声震天动地,他们同乘一马策马奔腾,飞驰过了大漠,但在跨入光亮的区域前,嬴政却突然勒马停下。
她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轻轻地问道:“政,那是援军先锋吗?”
“不是。”他决绝的蹙紧眉头,不动声色地握紧腰间的长剑,狭长幽深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视着前方深邃的黑暗里:“站在那里的人是,嫪毐。”
那个男人立在微高的山岗上,鼻梁英挺、面貌英俊,目光敏锐地射向他们,唇角勾起,似是带着获胜的意味,大风吹起他青灰色的衣袍,他的身后是连绵而立的一百名精英剑客,数量虽然不多,但却足够将势单力薄的他和她顷刻间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