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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设下谋计逼迫囚牛放了你不是。”
她默然,难以忘怀那一夜他在椒离院的野地外,他温柔的美眸亮如秋水,白衣似雪,一躯孱弱的病体搀扶着枯槁的树干,残风中的身子落叶般飘摇欲坠,却也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她,深情款款地吟唱着一曲《诗经》“一日不见,如三秋也。”
他为她烹饪一锅的青菜小粥,却悄然在里面加了安睡的药材,当她翌日清醒过来时,整个世界都变了一番模样。立在她眼前的是一龙子囚牛与冷若冰霜的蔚染,于是为了令她逼供出吟风的下落,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包括毁掉了容貌。
她想了想,苦然一笑:“吟风,莫非这些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其实不用问,也了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时却听得了他轻声说了一句:“祢祯,这都是为了你好。”
她不言,唇角却依然挂着苦涩的笑意,他淡声道:“你莫要若此低丧,你受了伤,我心也并非好受。”
“那自然是,吟风,在你心目中,我的地位自然是要比他人来得高尚不是。一伤则伤,你恐怕又得因我而吐血伤身了罢。”她的语气中尽是嘲讽,恶言极尽歹毒,然而在抬眸望见他安静地坐着,眼中一抹清丽的忧伤后,又觉得心中大片自责。
一阵沉默过后,他静如水波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她的面容,轻轻道:“你若是真要若此想我,我不介怀。”又是静默,他修长的指尖,持着一枚棋子,慢慢地落定空格,说道:“我并非善人,奸恶之事明里暗里也做了不少,你便权当我自始自终都是在利用你罢。至少……别再对我动情了。”
她睁大了眼,微微一怔。
“我以计逼迫囚牛就范,循着我留下的线索领你入了凤府,如此一来,便可暂时脱离囚牛掌控,我晓得你吃尽苦头,却也赢得了短暂的自由。这段时日,我本是须以养伤,你的倔性太甚,我料你若是入了凤府,必先过嬴政那关口,杖责无以避免,却也留下了‘隐患’。”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了,吟风口中的隐患是何。那是——情。嬴政对她情意,自那日开始萌芽。
“你在榻上一休养便是半载,时日里我都守候在你身侧为你疗治,待你几近好得,我便令弘凤兮送你回去,那以后我并非不曾见过你。”他缓了一缓,“还记得那日你在乱石阵中迷途,有人握过你的肩,而你却惊以为鬼,便口不择言地喊了弘凤兮的名字,之后追月便也出现在阵中,领你回的东守阁。这一切自然不是巧合。那时我本是欲领你永远离开……”
他言及此,便没了下文,他未对忽而不愿带她离开的原因下解释,但她也几近自他的言语中参透几分,他说她‘口不择言地喊了弘凤兮的名字’,莫非是介怀于此,她默默一想,是与不是,都与有夫之妇的她无关了,便不再费脑胡思。
“弘凤兮大抵有对你倾诉情爱女子,晚晴,我想你定是想知她是谁罢。”见她默然,他的眸光黯淡下来,慢慢说道:“我与她是相识的,情谊匪浅,她出身官宦世家,才学琴艺过人,十岁时家道中落,便流落至乡野,我比白凤早遇上她,大略与她相处过二三年,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黯淡宛若沧海昏暗,温柔而空茫的眼睛看向她带着锐意的冷漠,是无情还是其他。
她不禁愕然,他们之间的情愫,真的,只是若他口中所说,仅此而已吗。
“再往后晓晴楼奸细渗入一案,事与我无关,我便懒得上心,但与黑骑军决战夜袭那晚,我也不能等闲视之,生生看你因蔚染之情被无辜诛杀,便另外调遣了三千剑客前去支援,但终是无可挽回你的痴念执著。待你中了箭毒后,我便出了小筑以姬翌身份,向嬴政请缨为你疗治,之后的事你便是亲历了,无须我再多提。”
她缓了缓,低声道:“只有这么多么?”
他神色正重地答:“是,只有这么多。”
眼下她方棋盘上的局势十分不利,“仕”左上出列,居于“帅”正前方,而他的“車”便堪堪落定于她的“仕”前,如此一来三子一线,若非做出弃“仕”保“帅”之举,敌入我巢,此局她便是输了。她正欲抬手待他吃了她方“仕”子后,牺牲此子,再以“帅”反击,不料他却十分不以为意,优雅地一笑,纤细灵动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棋盘,她凝眸蹙眉,纵观大局,每一步皆在其掌握之下,败与不败不过是坚持的时间长短罢了。
在她取舍之间,他已将手摊平,淡淡地凝眸视了她一眼,便掀袖挥手在棋盘上随意地一扫,棋子哗啦哗啦散落了一地,只听他慢慢道:“祢祯,你莫要做他的‘仕’。”
秦王嬴政的谋士。
“莫要说你的能力担不起辅国大任,纵然是担得,也会若此局般身先士卒,做嬴政最亲近之人,稍有差池,进退难两全之下,便不得不最先牺牲你保全江山大业。几年来你与嬴政相处,定是会明白,无论他多爱的女人,都抵不过一座千秋伟业的江山。”
“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明。”他掀袖而起,半身跨过桌案,俯在她耳边轻咬,柔如秋水的眸中光华宁和,柔情地与她道:“今日与你一别,也不晓得何时再见,我记得你十分好喜酒,不若与我痛饮几杯再走罢。“
她与他离得十分近,他居高临下,雪白的衣裳柔软地垂落下来,轻贴于她的面颊上,散放着清淡怡人的白梅香,其间也带着减淡的药香味儿。当日他扮作公子翌时,身上总是常年带着浓郁的药味,这样想来,大抵是为了遮盖住这一身恬雅的幽香。
吟风一身的白梅香是先天带来的,早期用尽了法子,淡淡的幽香总是散之不去,原因不明,便也只好听之任之。
他伸下手来,乌玉眼眸微微垂下“看”着她,轻声道:“随着我来罢,这里光线并非十分好,于失明的我来说并无差,但你大概是会不适应。”她愣了一愣,他便顺势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玉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挽好,十指相扣,温热柔软的掌心相互贴着,温暖而暧昧。
她微微失神,忽而有些明白,曾经的她为何会爱上了他,爱得那么深。
破庙外,青天大树一旁,篝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一瘦削的黑衣男子蹲坐在侧,委屈得瑟缩着,像一只小兽,可怜兮兮地一手裹着破败的棉絮,一手拿着一根树叉在火苗中胡乱挥着,口中似在喃喃自语。
吟风上前淡淡道:“花信,你约莫是受凉了,早些进去歇着。”
花信随即回头,见是他后,一脸的桀骜不驯顿时变得柔软温和,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风,不碍事啦,你们不是有事聊么,我在里面不合适。”说罢,又大大咧咧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棉絮大衣,走至吟风身前,细心地为他披上,在他白皙的脖颈处系好丝带,自言自语道:“你也晓得天凉,也不注意好身体,风,你的身体那么虚弱,还穿得这么少,你是存心想气我么。”
吟风穿着与平常一般,一袭紫色深衣长至地上,领口由于方才的放纵敞至胸口,内衬是雪白的云缎,紫裳袖口以及裙摆处都镶嵌着大而柔软的白色绸布花边,乌玉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却有着难以描摹的优雅的美丽,在听得花信一连串的抱怨后,他儒雅的面容上依然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不愠不火。他轻声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花信言罢便入了破庙养寒病,吟风将火生得更旺,便在周遭找了块干净的石块,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便对她适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与他一并坐下,齐肩而坐,彤红色的火光辉映着他苍白毫无生气的唇色,才稍稍令人觉得他不似个有病之人。
她适才出居雍宫时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着上裘衣,而今双手吃寒地置于膝间相互揉搓御寒,他目光轻轻地瞥了她一眼,便默不作声地脱下花信方给他系好的棉絮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掖好,然后取过她的手袖入自己怀间,以体温相暖,如此这般后,他的眉宇间竟仍是一片平静之色。
她拢着温暖的大衣,轻声说道:“吟风,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好。”
他沉吟片刻,苍白若雪的脸容上毫无一丝表情:“你莫要介怀,也勿须记挂于心,你的身体而今变得十分虚弱,有一半是因为我。”
言下之意,他似在自责。
月色之下,夜凉的大风袭袭地刮过清如明镜的湖面,深黑而波澜不惊的湖水里映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他拽着一袭风华绝代的紫衣,起身走向水边,大风吹得他的乌发散在空中,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