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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言逡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朕已将你母亲囚禁在地宫,如果为了卫钦钊,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母亲的命,便由你去罢。”
“殿下,臣……答应您。”
言淳考嘴角轻勾,露出一抹浅笑:“言点检,像卫少将军这样的异类,嗜血本性迟早要显露出来的,朕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还不够你清醒的吗?”
“臣只怕到时心软,下不去手。”
“朕自然有办法令你下手。”
“殿下”,言逡月再行叩首之礼:“倘若……少将军并没有造反之心,也不再滥杀无辜又如何?”
“如果他偏安一隅,那么朕也愿意留他一命与他相安无事,想做将军?那便封他个将军。只是逡月,他想娶你,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无论怎样,朕要你从今往后与他一刀两断。”
言淳考从衣袖中取出一只青瓶:“你是逡阳的妹妹,便也是朕的妹妹,朕当然不愿让你伤心。这瓶中是两颗移情丹,你应该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言逡月抖着手接过那青瓶:“……谢殿下。”
***
“棕秋姑娘”,言逡月挑了一日,将棕秋约出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郡主?”
“棕秋姑娘对少将军……是否仍有感情?”
棕秋掩唇笑了:“郡主莫不是在考验我吧?钦钊他为了你都肯给皇帝做事了,这次如果打了胜仗可就要去安王府提亲了,这样你还要怀疑他?”
“不是,只是想问问棕秋姑娘的想法,希望棕秋姑娘如实回答。”
棕秋见她神情严肃,也不好再调笑:“郡主,你如果真想知道,那我也不骗你,我还是……非常非常喜欢钦钊,不过这不代表我不愿意祝福你们。”
“那么,如果把钦钊对我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棕秋姑娘愿意吗?”
“郡主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言逡月委身跪在棕秋面前。
“郡主,你快起来。”
“棕秋姑娘”,言逡月没有说明原委,只告诉她她没有这个运气嫁给钦钊:“如果钦钊服下移情丹,便会昏迷过去,然后将对我的全部感情转移到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女子身上,他身边所有知情者都不会有所察觉。”
我们的记忆,会变成你们的记忆。
“棕秋姑娘,我要与他断了关系,却不希望他难过,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吃了这个药,会不记得和你发生过什么,而爱上我,觉得那是和我发生过的事?”
“是,那么棕秋姑娘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可是郡主你这样做,就不怕自己难过?钦钊把你忘了也无所谓吗?”
“我……不要紧。棕秋姑娘愿意便好办了,逡月谢过棕秋姑娘。”
***
言逡月当晚忽然邀卫钦钊喝酒。
“这一杯算我给你的践行酒。”酒里掺了移情丹磨碎后的粉末。
“我还有一个半月才走,你现在便为我践行,看来很想赶我走。”卫钦钊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不对,你是想让我快去快回,好早些回来娶你。”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怎么,就这么想嫁我?”
“希望少将军凯旋。”
她一直是那个淡淡的样子,卫钦钊便也没有怀疑什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如她料想中那样,倒在了桌上。
好厉害的药,像他这样百毒不侵的体质竟然连察觉不对劲的时间都没有。
“棕秋姑娘,我把他交给你了。”
棕秋扶着卫钦钊:“郡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钦钊等一会醒来看见的是你的话,他便不会忘记你了。”
言逡月惨然一笑,柔声宽慰道:“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一颗移情丹,时机到了我也会服下的,两忘而已,没有那么痛苦。”
“郡主……”
“你扶他回房吧,从今往后,好好待他。”
那晚之后,卫钦钊再也没来找过她。
偶然有一次,言逡月路过野径楼,听见酒馆中有人在弹琵琶。
棕秋姑娘吗?她自虐般地走进去,挑了个角落坐下来,棕秋似乎看到她了,眉角微皱手里动作却没停。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这不是言点检吗?居然大驾光临。”
“钦……卫少将军。”她险些落下泪来,一转头,身边的人正看着酒馆中央弹琵琶的姑娘,目光缱绻流转,温柔得不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原来他以前是用这样的眼光望着她吗?
他曾说五弦琵琶很难听,如今却听得沉醉,好像眼里只看得见棕秋姑娘姑娘一个人的那种沉醉。
“希望少将军凯旋。”她留下这样一句话,悄然离开了野径楼。
大概是距离出征还有三天的时候,她听说那日是卫钦钊成婚的日子,他八抬大轿将棕秋娶进将军府,婚礼办得风光极了。
言逡月在自己闺房中,终于尝到了心痛到麻木的滋味。
从此昆仑明月,独留孤影长空。
“郡主,你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把移情丹吃了呢?满朝文武喜欢您的公子那么多,何苦……”
“若皈,我不会吃的。”
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那些事发生了,所以就由她来记得吧。
***
可是悲剧远不止于此。
卫钦钊是怎样的人物?他一出手,对手就注定要死,不出一月,边关已传来卫少将军大败敌军的消息。
胜利与杀戮也许的确可以激发一个人嗜血的本性,卫钦钊似乎在这种百战百胜中渐渐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想做将军吗?他记得是这样的,可是他不记得是为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从小因为体质特殊被人辱骂,被那时的皇帝关进天牢用刑,大将军的位置,他从来就不稀罕,他怎么可能为朝廷、为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做走狗。
那么是为了棕秋?可是她同他一样是恨朝廷的啊,她的父母被皇上处死,她怎么会要求他做将军,替杀了她亲人的人出生入死地卖命?更何况,如果是为了棕秋,他既然可以给她一座将军府,就不可以替她赢一个天下吗?
言逡月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卫钦钊凯旋而归,脸上却毫无笑意,单枪匹马闯进了皇宫。
他要弑君。
言逡月答应过皇上,只要卫钦钊造反,她会立刻出手杀了他,十五岁之前她或许做不到,如今却是十拿九稳。
万物相生相克,十五岁时跟爹爹去了棺山,她才知她竟可以克他,那时她以为她是唯一可以保护他的人,殊不知此刻命运捉弄,她变成了唯一可以伤害他的人。
赤霄宝剑已经握在手里,她只是下不了手。
可是下一秒,她却已经刺向他胸膛。皇上说他有办法,原来是可以控制她意识吗?她根本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控制,满心的想法却只有将长剑插|入他的胸腔。
言逡月和卫钦钊都想不到会有突然出现一个人挡在他身前。
她只看到飞溅的鲜血,回过神时,眼前的画面却是卫钦钊失了魂一样地将棕秋抱在怀里,鲜血从她前胸汨汨流出。
“秋儿……”
棕秋在他怀里,似是在笑,要他在她死前答应她两件事。
“第一,归顺朝廷,不可以再动弑君篡位的念头;第二,永远……不要伤害逡月姑娘。”
“秋儿,我答应你……”
卫钦钊平生第一次落泪,几欲断肠。
他既答应了她,便说到做到。言淳考“不计前嫌”封他大将军,赐号阑吹侯,他跪谢圣上,从此只论兵事再不亲征,与言逡月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时言逡月方知,渡尽劫波,美梦一场、噩梦一场,总是美梦先醒来。
☆、第44章 好吃醋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围笑
***
司空差爵醒来时,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抹了一把,原来自己是哭了。
窗外月圆,皎洁月光透进来,照在言逡月瓷器般雪白的面孔上,她沉沉睡着,眉间仍丝毫不肯松弛下来。
美得这样勾魂摄魄,面上、眼里,却总是飘零孤苦的样子。
“逡月。”他怜惜地将掌心贴上她的额,似乎没有那样热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因为逡月离府一个月哭上好几场,可以口无遮拦地指责她不守妇道,可以为她颈间的一个玉坠觉得全天下他最可怜,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心里有多少苦。
昨日在宫门口,他清楚地见到卫钦钊熟视无睹地经过逡月身边,他那时竟庆幸地松了口气,现在想来,太痛苦了。
炽烈的感情转瞬间变得极淡,深爱的人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