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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脆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刚刚去找娴徽皇姊呢。”
我慈爱一笑:“娴徽学问好,霖儿要时常向她请教才好。”说着又唤:“玉薰。”隐隐诧异自己为何会唤这个名字,却还是对上前来的薰谕人道:“为霖儿奉个冰碗来。”
薰谕人应着下去,一旁的孩子却将头埋进我的怀中:“不必了,母后,霖儿就要走了,就不吃了。”
心下生疑:“走?你要去哪里?”
那孩子抬起头来望着我的眸子:“是的,母后,霖儿要离开母后了。”他站起身退后两步,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朦胧:“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不过母后你放心,霖儿在那边会自己过得很好,甚至比从前更好,母后不必担心我。”
我顿时大急:“什么另一个世界?霖儿你混说什么?母后不会叫你走的!”
他稚嫩的脸蛋儿上露出这个年龄所不应有的成熟稳重,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霖儿必须要走了,还有人在等我呢!母后自己保重吧!”说着转身径自向外走去。
我急忙要抓他回来,身子却被固定在椅子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我大声呼喊:“你回来,孩子!你回来!母后不能让你走!你回来!”
而他的身影,似迷雾般在殿门外一点一点消弭远去。
“润儿!润儿!”有透着焦灼的声音响起,我慢慢睁开眼睛,见四周一片耀目的明黄。有人紧握着我的肩膀:“润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侧首,音色极度虚弱:“三郎……是你么……”
他牢牢握住我的手:“是我是我,三郎就在你身边。”长长松了一口气道:“你刚才一直在喊‘回来’,可吓坏三郎了呢!”
“是么?”我拼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一点一滴。不经意间探手去抚小腹,脑中喇地一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哪里去了?三郎!孩子!”
他紧抿着嘴唇,伤感地低下头,忽地又转首骂道:“太医呢?死到哪里去了?”
我登时清醒,仍不敢相信,挣扎着起身:“三郎你告诉我,是不是孩子没了?是不是?!”
霖漓泪水簌簌而落,用力摁住我失声道:“你冷静一点,先躺下,叫太医瞧过再计较不迟。”
我扭头去看一路小跑进殿的于安己:“御医你说,本宫的孩子如何了?”
于安己觑着霖漓的面色不敢讲话,只与他同气安慰我道:“娘娘先别着急,且宽下心来叫微臣请过脉再说,臣一定会告诉娘娘的。”
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也做不了,只好任他凭他们扶我躺回榻上,伸出手去撂在迎枕上。于安己似乎在平静心绪,深深吸气又徐徐吐出,方才将两根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我凝视于霖漓那似乎万念俱灰的脸,只觉有鲜血在一点点漫上去,那阴霾的红,又迷蒙了视线。
于安己忽然诧异地“咦”了一声,我和霖漓的眸光在一瞬间全部射向他那稍显苍老的脸。他好似不相信某些东西,闭上眼睛又仔细诊起来。屋子里那般安静,静得唯独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于安己身后一班太医皆屏息静立在一旁,目光牢牢锁定在他头上。如此森严的气氛,叫我不由自主地害怕,颤抖着声音唤道:“三郎……”
霖漓刚刚回过头来,却见于安己忽然退后“嘭”地一声跪在递上,一连用力磕了几个头,微颤的声音中透出难掩的喜悦:“皇上……天佑大齐啊!这真是……旷古未有的奇迹!”
霖漓不解:“你是何意?”
于安己老泪纵横:“臣给皇上、宸嫔娘娘贺大喜!宸嫔娘娘仍有喜脉啊皇上!”
“仍有喜脉?”霖漓吃惊地睁大了眼,急得有些咳喘:“那刚才……那不是……”转眼看见一脸迷茫的我连忙合了嘴。
隐约之中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稍平了心气文:“于御医,本宫只问你,本宫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对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霖漓,霖漓慢慢吐了一口气,挥手让他说。于安己伏身道:“娘娘所言不错。”
几乎是与霖漓同时问:“那为何仍有喜脉?”
于安己又叩首道:“皇上与娘娘若不信可以命其他太医上来为娘娘请脉。”几位太医得到霖漓允许后便逐个上前来,诊过后皆言:“凌宸嫔娘娘的确仍有喜脉。”
于安己只伏在地上:“回皇上、娘娘,娘娘先前所怀是双生之胎,只是月份尚浅无法诊明而已。双生之事在皇室自古少有,而先夭一子、尚保一子更是旷古未有的奇迹,此乃不幸中之大幸!足见是上天赐福于我大齐、保佑皇上、保佑娘娘!”言毕三叩首以为贺喜,满殿太医宫人皆是难言的欢喜,纷纷跪下庆贺。
霖漓深深凝眸于我,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我长长吐一口气,只觉宛若新生。却是身心皆惫,俯身靠在他怀中便沉沉睡去。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1)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1)
此事如同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大齐国,很快,满朝文武大臣无一例外的听说了。众人惊诧之余多是担忧,生怕我腹中这一个象征祥瑞的龙嗣再出什么差子。于是各种安胎礼品如流水般涌进宫来,众臣都禁不住要管起后宫之事,联名上书要求霖漓为我晋位以安抚心绪。霖漓巴不得一声,一刻也不耽搁地下了旨意晋封我为宸妃,赐号“凌”。更是并尊号也赐了下来,就唤作“瑞”,取祥瑞永康之意。
而无论如何也抹不去我曾失一子之痛,霖漓不免迁怒于龄婉仪,只说是她进献的解药有问题。我念及那解药终究解了七日断魂散之毒,夏宁又告诉我任何人都不会晓得那解药对我会产生的副作用。很是不忍,是而好歹将龄婉仪保了下来。只是霖漓仍有心结,便不肯常去瞧她了。
时已入秋,荷花院内一池香粉已然开到极盛再到颓盛。我独自站在池边,风已微凉,送来荷花香气阵阵拂在面庞。
月曦不知何时来了,轻轻为我披上一袭羽翎珍珠遍镶披风,轻声道:“娘娘,天凉了,小心身子。”
我望着一池碧波荡漾,伤感道:“那一样是我的孩子啊!他就那样悄没声息地去了,我甚至都没能看他一眼。月曦,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么?伤不伤心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可是娘娘不能伤心。”她站在我面前道:“娘娘身体里还有一个孩子在呼吸、在成长,娘娘忘了么?此后娘娘要事事以他为重,若以为背上,只怕这个孩子也要受影响的。”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多悲哀。”我说:“本宫连伤心的权利也没有。”探身折一枝莲藕在手,叹息道:“只是思啊,这思就同丝一般,是扯不断的。”
“那就不要思。”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裹在其中,手中莲藕一抖掉入池中,我挥手,漾起一丝淡笑:“三郎何事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存心要吓我一跳。”
他拥着我坐下,温和道:“也是才来的,见你一个人默默伤怀,情不自禁要来抱一抱你。”
许是哭得多了,眼珠转得有些慢,我盯着他的双眸道:“伤怀么?润儿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也不敢伤怀了,原来还没有。”
霖漓疼惜地抚摸着我的脸颊,道:“不要伤心,你要知道无论如何三郎都会陪在你身边,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孩子呢。不要多想,只当从来只有这一个孩子就是了。”
“从来就只有这一个么?”我循循念了几遍,凄凄微笑:“是,从来都只有这一个,三郎,从来都只有这一个,从没有过失去,只有拥有。”
他坚定地点点头,我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三郎这是从哪里来啊?”
他轻抚住我的肩,道:“刚下了朝,自是从乾寰殿来。途中遇到龄婉仪,说了几句话也就过来了。”
我嗯了一声:“婉仪姐姐这两日瘦了不少,三郎有空该多陪陪她。”
霖漓吻着我的额头心疼道:“你自己这两日也瘦了不少。不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总是为别人瞎操心,润儿你总是这样。”
“是么?我倒记不清自己从前是何模样。”我轻悄一笑,又道:“可是三郎也别成日家守在仙颜殿啊,自古以来哪有日日守着一个妃子的皇帝!三郎别叫群臣笑话,没事去瞧瞧舒姐姐碧姐姐她们不好?若是实在舍不得这承乾宫,那么盈修仪也是好的。”
两只手指蔓上唇来,霖漓摇头道:“你可知我并非舍不得承乾宫,而是舍不得仙颜殿舍不得离开润儿。”他佯装疑惑道:“润儿舍得推三郎去别处?”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我心里作何想法三郎不晓得么?何苦明知故问?”说着扭过身去不再理他。
清风送来氤氲的水气拂走秋日的干燥,温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