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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东天,已是丑时,玉京中渐渐安静下来。京畿营的塔楼顶上,横七竖八,到处是空了的酒坛。云风白已经喝得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中犹抱着半坛酒,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显然醉得不轻。
年华倒还坐着,望着云风白笑,“风白,这……这么快就倒下了?快起……起来,再喝一坛,你……不不喝,我喝!”
年华星眼朦胧,举坛欲饮,酒坛已空。她放眼望向四周,周围全是空坛,想叫士兵再搬酒来,突然想起最后一次添酒时,她见时辰已晚,打发士兵去休息了。
年华站起身来,被冰冷的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想起明日还要巡城,就想下去休息。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云风白身边,拍他,“风白,醒醒!”
云风白拂开年华的手,醉眼迷蒙,“我还能喝。来,年华,我们再喝……”
年华见云风白醉得厉害,塔楼上风又大,怕他睡在这里着凉,只好扶他下去。她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肩上,半抱半扶着他走向石阶,“别喝了,下去休息吧!呃,你怎么这么重……”
云风白满口酒气,在年华耳边笑道,“嘻嘻,年华,你醉了。我还没醉,我还能继续喝。”
年华无奈,“你别乱动,跟我下去。”
塔楼顶是一方平台,边缘有以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宽六米,可供十人并肩行走,倾斜着直达地面。石阶约有一百五十级,每级高三分之一米。
年华将云风白扶下石阶,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下挪去,她开始后悔拉云风白拼酒。看来,要拼酒,还是得找千杯不醉的青阳。不过,她还是感谢云风白,在今夜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寂冷的京畿营中,陪着孤单的她。
云风白喃喃吟道:“情如水,易开难断,若个知生死。年华,你醉了,一定听不见我在说什么,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年华脚下虚浮,又扶着云风白,走得十分吃力,她望了一眼脚下绵延向下的石阶,顿时酒劲涌上脑中,眼前一片晕眩。她没有注意云风白在说些什么,以为他在醉人说梦,随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云风白抬起脸,凑近打量年华,重瞳中满是醉意,“你醉了,应该听不见吧,你若是听得见,我就不能说了。”
年华好笑,果然醉得不轻,就道,“我醉了,听不见。”
其实,年华此刻也真是醉了,只是比云风白清醒一些。她扶着云风白,吃力地往下移动。
云风白闻言,突然一把抱住年华,将头埋在她颈边,喃喃开口:“年……”
云风白刚说了一个字,醉后身体失去平衡力,直直地向石阶下倒去。可怜年华背对着楼下,只感到云风白玉山倾倒,天旋地转。她伸手去抓石壁,想稳住二人,但双臂被云风白紧紧困住,一时挣扎不开,只能束手待毙,沦为玉山下的牺牲。
年华和云风白从石阶上滚下。年华摔得眼冒金星,感到全身仿佛被乱石砸中,骨头都快摔碎了。她登上塔楼时用了半柱香时间,下来时只用了一分钟。最要命的是,在滚落地面时,她的后脑勺先着地,顿时摔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前一刹那,年华望着昏死在另一边的云风白,心中最后的念头是,果然,不该找他拼酒!
月色明净,照在京畿营中的塔楼上,楼顶杯盘狼藉,酒坛遍地。塔楼的石阶下,横陈着两具人体,一个呈一字,一个呈大字。
★ 043 赏菊
翌日下午,承光殿。
万寿日前后,三日无朝。宁湛看见年华时,吓了一跳,放下手中奏章,“年华,你的手怎么了?额上怎么又青又紫,莫非昨日京畿营中有变?”
此刻的年华,左臂吊在颈上,她的脸上、额上有三四处擦伤,强颜笑道:“我没事,只是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
宁湛心疼,“怎么手臂都摔折了?来人,速传太医!”
年华阻止,“不用了,京畿营中的大夫已经替我上了药,伤得并不重。”
确实,与云风白比起来,她的伤要轻得多。云风白摔折了一条腿,还闪了腰,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她很愧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拉他拼酒,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宁湛还是固执地传了太医,为年华细细检查,得知她只有左臂骨折,且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了心。
宁湛见天气不错,今日也无事,就在锦香亭中设宴,与年华赏新开的菊花。
锦香亭边万菊盛开,色彩缤纷,黄色的是侧金盏,白色的是玉玲珑,紫色的是剪霞绡,红色的是胭脂香,淡红色的是佛见笑。一阵风吹过,花海翻涌波浪。
年华心情好了很多,一边赏花,一边喝着樱桃甜汤。
宁湛笑道:“朔方贺使进献了三匹汗血宝驹,神骏异常,今天本想带你去看看,让你挑一匹合意的,可是看你摔成这样,还是改天再去好了。”
朔方盛产千里驹,其中以汗血宝驹为马中之王,征战沙场的武将,无不以得到一匹汗血宝驹为幸。
年华对朔方名驹心仪已久,闻言更后悔昨晚拼酒,误了今天得宝驹,刚想开口说话,一口樱桃甜汤喝急了,顿时连连咳嗽,牵扯得全身都痛。
宁湛急忙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慢一点,慢一点……”
年华一把握住宁湛的手,目光晶亮,“咳咳,我……不要紧,现在就带我去看马吧!”
宁湛好气又好笑,“急什么,马又不会长翅膀飞了。都摔成这样了,再去被烈马踢了,可怎么好?真是的,送你珠玉钗环,绫罗绸缎,你都兴趣缺缺,可是一听到武器,战马,兵书,就兴奋得像个孩子。”
年华笑了,“朔方的汗血宝驹是每一个武将的梦想!记得小时候我就常常对你说,我要骑最快,最烈的马,拿最利,最强的剑,在沙场上纵横驰骋,踏遍六国,征战四方。”
那时候,纯粹是孩子的纯真梦想,不知道真正的驰骋沙场是如此的{炫}残{书}酷{网} 和无奈,不知道武将的功勋必须用鲜血和牺牲来成全。
“小时候,我最喜欢你说这些话时的眼神,明亮而骄傲。”宁湛喝了一口金樽中的美酒,笑得温柔。那时,她明亮而骄傲的眼神反照出他深藏内心的阴暗和自卑,他不由自主地被那耀眼的光明吸引,并深深地爱上了她。双星同命,他和她的夙孽,早已成定局。“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去骑最快,最烈的马吧。”
“好,听你的。”年华笑了笑,埋头继续喝甜汤,“对了,说到兵书,前几天我倒得了一本,不,半本奇书。”
宁湛颇感兴趣:“半本什么书?”
年华道:“《斗神策》。”
《斗神策》是早已佚失世间的兵书残卷,为上古时期禁灵九神之一的斗神爝所著。传说,斗神爝在上古圣战中训练出一支骁勇善战的惊云战骑。碧落黄泉,昆仑沧海,惊云战骑所到之处,神魔色变,风云俱惊。而《斗神策》,就是一本记载爝训兵之法的兵书。
年华道:“天极将门中只有《斗神策》上半卷,师父一直视如珍宝,青阳师兄和我也从中受益匪浅,只是遗憾它不能完整。不想如今,却让我无意中得到了下半卷。”
宁湛兴趣更浓,“你是怎么得到的?”
年华道,“前些时候,我帮了一位名叫上官苍的老人一点小忙,收留了他一家三口在主将府。他为了谢我帮他,就把这上官家代代相传的《斗神策》下半卷送给了我。我觉得此物太过珍贵,推辞不受,他就跪在地上不起来,我只好收了。师父常说,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轮回因果,行善得福报,作恶致祸端。当时我听不懂,现在想想倒好像有些懂了。如果我不帮助上官一家,也就得不到这《斗神策》了。”
宁湛好奇地道:“上官氏怎么会有这不世奇书?”
“上官老伯说,他们这一族,是爝的后裔。”
宁湛笑了,“原来如此,你得到这《斗神策》,倒也真是机缘凑巧。”
年华笑了笑,抬眸凝望锦香亭外的菊花海,“将来,如果能回到天极门,我将这《斗神策》带回去,师父一定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