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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令媺伸长腿靠在锦绣软枕上,胡乱用被子裹住自己,只包得露出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放软了声音说:“这是人的本能。你是不知道,当时可险了。要不是我拉了那女子一下,她非得肚皮朝下撞在地上不可。你想想那情景吓不吓人?她肚子里可有一个小娃娃呢。”
“不管是谁,都没有您的玉体重要!”苏芷若硬绑绑地顶回去,抹着泪花说,“殿下,您固然是一片好心,但是请您千万思虑清楚再去做。如果您出了什么事儿,奴婢们没有照顾周全,要被圣上责罚甚至处死,奴婢们毫无怨言。只是圣上也许会因为您而迁怒于那户人家,那是要满门遭殃的啊!您的好心,岂不办成了坏事儿?”
武令媺被苏芷若骂得头也抬不起,知道好容易放一回风,确实有点任性了。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孕妇就在自己身前之地摔倒,情况严重的话还有可能母子俱亡,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如果隔得远,鞭长莫及就算了,在触手可及之处发生的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伸手帮忙?
数年的宫廷教育、数年出入宫廷内外所见所闻,武令媺对此位面的认识精深了不少。她不想成为漠视平民百姓的那类权贵,她从来不参与以奴仆人格尊严或者生命为赌注的权贵游戏。这种游戏,就连武宗厚都不能免俗。她没有改变武宗厚人生态度和处事方式的想法,但她自己可以不去做。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武令媺多次出宫出城,也就是今天才遇上了这么一桩子事儿。再说这儿的百姓淳朴得很,应该不会干出被救了还要倒打一耙的破事。她救人毫无压力。
幸运的是,大冷天穿得多,武令媺的身子骨又挺结实,腿没断。方才那小郎中得出结论时,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公主殿下断了腿,只怕回去以后所有跟出来的人都得断腿。饶是如此,一通责罚还是免不了的。
武令媺也怪不好意思,清楚就算她去求情,内卫和宫女们也肯定会受罚。她心里不安,只能想借口增发奖金以做补偿。但她不后悔。苏芷若批评她,她便笑呵呵地只管听着,不时点头附和,这样子反倒叫苏芷若不好再说下去。
从内卫那儿拿来上好的跌打药膏给武令媺小腿抹上,苏芷若语气放缓和了好些,先幽幽叹了一声再说:“殿下您向来好性子,奴婢被您宽纵得不知尊卑上下了。奴婢方才的话不是有意要冲撞您,还请您恕罪。只是从今往后,还请您千万顾惜着自己,就当是心疼奴婢们的贱命。”
“好啦好啦,我都记下了。口有点儿渴,给我倒杯热茶来行不?”武令媺赶紧岔开话题,接过苏芷若麻利倒来的热茶,笑着说,“看样子今天肯定去不成皇庄,你叫小金派人去传话,嘱咐木愚不要怕花银子,好好安顿灾民。我的腿好了再去瞧大家。”
苏芷若此时就担心公主殿下还要去皇庄,这番颠簸她受伤的腿岂不是要雪上加霜?见武令媺如此上道,司书大宫女绽开笑容,开心地应了一声,让四个二等宫女好生服侍着公主,自己掀帘出去。
不一时苏芷若回转,犹豫着禀报说,刚才那小郎中求见。“那孩子真是可惜了的,好好一张脸被毁成那样儿。”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悄声道,“殿下,说是那名妇人成功产下一名女婴,阖家要来给您磕头道谢,金统领没让。小郎中自告奋勇来见您,还有村长父女俩。”
“这么快就生了?”这才过去小半个时辰,还不到前世的一个小时。武令媺诧异,随后就想应许不是头胎。想着自己做了件积德的好事儿,她挺高兴,强撑着挪到了马车门口。大宫女绝对不会让男子上她的马车,她很清楚。L
☆、第十四章 会州颜无悔
颜无悔忐忑不安地站着,将他们主仆三人围在当中的年轻男人们,让他觉得很不安。从这些人的衣着和行事,他看得出他们不是一般人家的护卫。这样的人家,规矩都大得很。刚才诊断伤势就算了,他现在又冒冒然来求见人家的小姐,确实有些不妥。
可是医者父母心,这几天他跑了好几个庄子,因雪灾受伤的百姓太多,他心里实在难受。有些地方缺医少药,已经有好些人的胳膊腿脚生生被冻残。而且不少村庄远在清凉山脉的深山野岭,大雪或者倒塌的山石封了路,不要说药物,就连衣食都难保。
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显然有一副热忱的善良心肠。如果请她帮忙,她也许不会拒绝。颜无悔学医的第一课,师父就告诉他“人命大如天”,但凡有一分希望他就要尽力去试。
马车看上去普普通通,拉车的四匹高头大马却神骏异常。不要说那些护卫和侍女,这一行人当中,就连最不起眼的车夫也给人不动如山的沉稳厚重感觉。
颜无悔虽然长年学医,但是每年都会去义母家小住两三个月。他觉得哪怕是义母义父那样的显赫人家,其下人也不能和这些奴仆相比。果然是天子脚下,大周首善之地。这户人家瞧着气派非凡,可说不定其家底远远不及义母家里。
听得马车里面传出唧唧喳喳说话声,颜无悔低眉敛目,规规矩矩地不敢乱瞟,很快他就听见人问:“小郎中,你要见我可是有事?”
正是那位眼睛会说话的小姑娘的清甜语声。颜无悔悄悄握紧拳头。给自己鼓鼓劲儿,勇敢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那小姑娘坐在半掀的车帘里,懒洋洋地倚着车门看着自己笑。
她除下了那件华贵的墨狐皮大氅,露出里面穿着的嫩黄色风毛蝶恋花织锦短袄。雪白的小手抱着膝盖,下巴颌放在膝上,缠金丝镶玉抹额之下,她那双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眨得人心慌。
颜无悔随师父学医十二年。从呀呀学语起就开始遍游大周。不要说义母家里那些或是年长或是年幼的女孩子们,人生路途之上,他见过的漂亮女孩儿何其多也。
可是今天遇见的这位。容貌在他看来只是中上,但她不同于别的富贵人家小姐的善良和勇敢却是顶顶上乘。凭心而论,义母家的那些女孩子,遇见独轮车倾覆、孕妇从车上摔倒的情况。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躲避以保全自身罢。
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也正是如此。这位小姐的义举才更显难能可贵。颜无悔低头在腰带里摸了半天,取出一根四寸长的银针。他双手拈针高举过头,就像擎着一柱香,郑重其事地递给武令媺。
“不瞒小姐。在下师从神医圣手。有此针在手,可求家师任何时候无条件出诊一次。”颜无悔神色肃穆,高高举着银针。满满的自信,“在下想以此针换取小姐的鼎力相助。”
“少爷……”颜大忍不住扯了扯颜无悔的袖口。他想劝几句。却因自家小少爷瞟过来的平静目光而闭上了嘴。
咦,这村长叫小郎中为“少爷”?还有,神医圣手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瞧这小郎中的神色,仿佛笃定自己肯定会答应帮忙。武令媺笑眯眯地问:“怎么个鼎力相助法儿?我今天带出来的人手不多,吃食也已经散尽了。”
颜无悔对武令媺的回答并不感到惊讶,没有人在听到神医圣手的名头以后会拒绝他的请求。他认真地说:“请小姐恕在下冒犯,敢问小姐家中尊长可是在京城为官?”
武令媺随手摸着遮住眉间痣的抹额,不好意思点头笑道:“是啊,我家尊长确实当着挺大的官儿。”听得身后宫女们哧哧闷笑,她把手伸过去不客气地拧了她们两把。还是小金这些内卫们淡定啊,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是一张扑克脸。
颜无悔眼睛大亮,有些急切地问:“敢问小姐的尊长能和太平郡郡首递上话么?实在不行,与太平、长平、平阳几位县尊说上话也是好的。”
他想干什么?武令媺越发起了好奇心,果断点头:“不管是郡首还是县令都没问题。你想做什么事,但说无妨。”
真是太好了!颜无悔高兴地就连那半张黯黄丑陋的脸都似乎莹然生光。他努力控制激动情绪,给武令媺躬身深揖为礼,正容说道:“这位颜大叔曾是家中旧仆,他安家于此村。在下这次来京城投亲,因冬季深山也有药材可采,就请颜大叔带在下上山采药。今冬暴雪成灾,我们无意间发现数个山乡被雪石封堵住了进出之路。”
“颜大叔有几分粗浅武艺在身,艰辛翻越雪石堆进了山乡。却见乡民不但衣食撑不了多久,最要紧的是因天气寒冷多有人发高热,缺医少药。屋舍倒塌被砸伤的乡民更可怜……”颜无悔想起颜大叔所说山民的惨状,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