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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她主动与班主任联系,两人在房中聊了许久,于歌坐在过道上的等候椅上等待。
他微蜷着五指,表情沉默。
算了。
既然赫连尹希望这样,那么身为她的好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并且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照顾她。
班主任走后,于歌去帮赫连尹打饭,医院的饭很难吃,所以他特意跑了两条街去买了一碗海鲜粥回来,街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于歌提着外卖袋,穿过喇叭声响成一片的广阔街道,平时几步就能穿过的路口,此刻却宽阔得像太平洋一样。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赫连尹的病房。
窗外阴沉。
赫连尹站立在床边。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将自己的衣物收进包包里,见到他回来了,她虚弱地笑着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班主任刚才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即日起,我将回冬令营的宿舍去居住。”
于歌吃惊,“可你的手还没好……”
“没关系的。”她转过身来,原本就平静的眼眉比之前多了一分深沉,“左手的手术已经成功了,只要不碰水就可以了,而且我们上课用的是右手,老师已经帮我上报为左手骨折了,希望你也可以为我保密。”
于歌眼神复杂,再一次犹豫道:“你确定要这样?”
“是。这件事除了班主任,你和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良久的沉默。
最后,他把海鲜粥放下,表情妥协,“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尽我所能成全你,你先吃了这个粥吧,然后我送你回宿舍。”
“好。”赫连尹乖巧应答,坐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地吃下于歌买来的海鲜粥。
看着她容颜苍白,有气无力,却倔强地非要将粥一口口吃下去,那种不服输的精神,第一次让冰冷的于歌内心觉得震撼,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这样的坚毅,这种事情,若换了旁的女子,早就回家去静养了,又怎么可能选择继续培训,为校争光。
离开的时候,他重新用手背量了她额头的体温。
温度很高。
于歌震惊,“你的高烧还没退?”
“退得差不多了,医生已经给我开了药,回去后我再吃几剂药就能康复了。”
“这怎么可以?”
于歌按亮了床头的紧急灯。
赫连尹一愣,正要站起来,一双细白的手放在她肩上,将她重新按回了床上,不容违抗。
“在打一支吊针吧,不然你这样的状态去上课,也是坐在那里昏头脑涨,你好好坐着,衣物我来帮你收拾。”
赫连尹眼里有抗拒之色。
于歌又说:“别再拒绝了,你既然让我答应你为你保密,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安安心心打完这支吊针,其他的,我再不管你了。”
赫连尹叹了口气。
很快,医生跟着几个护士来了。
于歌礼貌地对医生说:“医生,她的高烧好像还没退,请为她输液。”
医生点了点头,出去准备输液用具了,没多久,一个护士端着吊瓶进来,将银色针头扎入赫连尹手背,吊瓶挂在半空的银钩上,离开了。
透明的液体静静在输液管中流淌。
赫连尹重新躺回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单,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谢谢你了。”
她很感动。
这样无微不至的于歌,令她感动。
“不用谢,我又没帮你什么。”于歌将她的衣服叠起来,慢慢装进包包里,“回到宿舍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帮你办到。”
赫连尹只笑不语。
于歌怕她无聊,继续没话找话跟她聊天,“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赫连尹笑容一顿,低头,“不用的,我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残废了,不用那么麻烦的,而且宿舍里也有别的女孩,她们会帮我的。”
“同校和外校的怎么一样?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去看你,只是出于同学情怀。”
她良久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珠一动不动。
于歌把衣服收拾好,拉上包包的拉链,大功告成道:“OK了,衣服整理好了。”
赫连尹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谢谢。”
“不谢。”于歌应道,想了一会,又试探性问道:“这件事,你连赫连胤也不打算告诉吗?”
赫连尹眼睛里的笑意消散了,一片冷寂。
“我不想他担心。”
“你是怕他知道?还是不想他知道?”
他的话轻易攻击了她的心房,赫连尹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自己的手指,气息漠然。
她当然是不想他知道了。
连自己都不愿接受的事情,怎么去告诉别人啊。
她是个自强自习,克勤克己的人,假如她自己都过不去自己那关,就更不会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了。她不想别人怜悯同情她,因为她不需要。
两个小时后。
赫连尹打完点滴了。
于歌将她的包包提在手里。
赫连尹心中感动,慢慢弯下腰穿鞋子。
岂料她一穿完鞋子,就被于歌抱了起来。
那双手臂很有力。
紧紧抱着她,却一点也不疼。
赫连尹大惊失色,挣扎着说:“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别动,你刚打完点滴,身体还很虚弱,你闭着眼睛休息吧,我抱你到楼下去拦计程车。”
“不用,这样出医院成何体统啊?放我下来。”
“不要拒绝我。”于歌冷着脸色,“而且就算你拒绝了,也没用,以你现在的身体,也挣不开我的怀抱。”
赫连尹继续挣扎。
岂料脑袋一昏,头晕目眩,高烧还没完全退好,控制着她沉重的大脑。她只好安静地伏在于歌怀里,任他把自己抱上计程车。下了计程车,他又把她抱上了寝室,引来围观的同学若干。
于歌面容平淡地说:“尹同学受伤了,身子不便。”
大家闻言也就一哄而散了。
赫连尹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羞惭。
之后的那几天。
赫连尹按照往常上午去上课,下午就呆在寝室里自习。
于歌给她重新配置了眼角,还经常跟同校的同学来看她,几人也不吵闹,围坐在她寝室里一起讨论术题,偶尔,于歌会带着书和水果过来,坐在她床边一边照顾她一边看书。
赫连尹总笑着说:“我已经好啦,你不用把我当成病号,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揍人都可以了。”
大病初愈后的她面容消瘦憔悴,眼眸无光却也沉静,隐在透明的镜片后,疏离从容。
“没事,反正下课了我也没事干,去自习室和你这里都差不多,反正都是看书。”
夕阳西斜。
于歌轻轻翻动手中的武侠小说,面容是少见的温和。
赫连尹笑她,“没想到你还蛮会照顾人的嘛。”
于歌笑而不语,家里住着一个药罐子,他当然有经验了。父母常年忙碌,他从小就要为病弱于舟守床,已经习惯了,也不多话,就静静坐在床边看书,偶尔削个苹果,剥个橘子,不骄不躁。
“你经常看武侠小说,成绩不会受影响吗?”赫连尹其实是很好奇这件事的,从她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看教科书,这样真的不影响吗?
“没事的,我就算不学,寒暑假也能在家里的私塾里把知识补起来的。”
“你天生就是这样的?还是因为家里的栽培,才对知识这样敏感的?”赫连尹的天才属于努力型,毕竟她是因为爱好,才能把知识掌握得那么好的,高智商,只能帮助她在判断事物的时候更准确简洁一点,并不能成为她天才的重要因素。
但是于歌,是一个不学习也能考第一的学子,这不科学。
听闻赫连尹的话。
于歌放下手里的书,面容俊美,“也许是因为我心中没什么杂念,所以学东西特别快吧。也许我天生是学习的料,所以掌握知识很快。又也许,是因为我出生于书香门第,祖祖辈辈的脑子都很好用,所以我遗传了。”
赫连尹忍俊不禁,“遗传还真可能,因为不止是你,于舟的成绩也很好。”
“你相信心灵感应吗?”他突然问她,瞳孔幽暗。
赫连尹思考片刻,“信啊。”
他感应于舟的时候,她常常在场,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相信真的存在。
“那你相信于舟是因为跟我有心灵感应,成绩才那么好的吗?”
赫连尹震惊,“你是说?”
于歌点头,“没错,我的脑子来自遗传,他的学识来自对我的心灵感应。”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