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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说完,连忙将挎臂弯里竹篮取下,递给烛渊,再伸到一半时候想想不对,还是递给了龙誉,还说了一句,俊妹子,拿着呗。
龙誉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妇人便将竹篮塞到了龙誉怀里,龙誉心中惊讶已不能再用震惊来形容,而她竟还看到烛渊冲面前妇人们微微笑了,让那些原本还笑呵呵妇人瞬间脸红,又因着龙誉旁不好意思与烛渊再多说什么,只笑说着自己寻桌坐去了。
龙誉还瞧见有妇女或者姑娘们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抬眸偷偷瞄烛渊一眼,后看到烛渊身旁龙誉凉飕飕眼神时连忙收回了目光。
龙誉笑吟吟问烛渊,“阿哥,我还不知道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阿水呢?”
烛渊但笑不语,龙誉有些牙痒痒,正要继续发问,主人家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热情絮絮叨叨打断了龙誉憋嘴里话,接着又热情地领他们入座,面对满桌亲切村民,龙誉桌下狠狠地掐了烛渊大腿一把,将所有话先吞回肚子里。
可不管如何都好,他能自然平和地与村民相处本就是她所期待,原本她还苦恼地想怎么才能让他如寻常人一般融入到村子中来,却没想他速度竟然比她还。
只是她不知,他所做一切,皆是为她。
而这一天,虽然总有令龙誉不喜目光围着他们打转,可总来说,她还是开心得无与伦比,以至于离开婚宴后她都是开心得蹦跶着村东他们小木楼走,让她一时都忘了她要问烛渊话。
半途中,烛渊曾有过稍加驻足,似乎思量着什么问题,后还是抬起脚步跟提着竹篮前蹦跶龙誉身后继续往村东方向走。
于是龙誉“严刑拷问”下,烛渊把事情“一一交代”了,道是不过是发觉村中无巫医帮把手罢了,龙誉笑嘻嘻地搂着他脖子说阿哥真好,可是阿哥为何会到村子里去?烛渊则只是笑而不语。
自他们从山市回来第十日,天空滴答滴地下起了温润润春雨,龙誉一边乐呵呵地想着田里庄稼会长得越来越好,一边厨房里慢悠悠地为烛渊准备早饭,可当她笑呵呵地捧着大陶碗热粥躲着雨跑到楼上屋子时,却没有看到烛渊身影,使得她连忙搁下陶碗转身就要冲到屋外去找。
而她才冲到屋外走廊时,便瞧见不远处雨帘中走来一个身披蓑衣熟悉身影。
“阿哥!”龙誉哒哒哒踩着木梯跑到楼下,站不断滴水屋檐下神色紧张地等着烛渊走来,烛渊看到龙誉时也加了脚步,很走到了屋檐下,看到自屋檐不断滴落到龙誉肩膀上水滴晕湿了她整个肩头,没有屋檐下多做停留,踩着木梯大步走上了二楼。
“阿哥,这还是大早上,还下着雨,你到哪儿去了?”龙誉紧步跟烛渊身后,生怕烛渊会丢了似,烛渊拿下头上斗笠时,替他取下了肩上蓑衣挂到了墙上,一边用袖子替他擦拭脸上雨水,再看看他半湿衣裤,一边蹙眉道,“阿哥把鞋脱了,我去帮你拿身干净衣服换了。”
“阿妹。”就龙誉转身要到屋里拿衣服时,烛渊轻轻拉住了她手腕,龙誉不解地转回身时,眼前兀出现了一个小臂长短,手腕大小东西。
那是一个站着吹箫模样陶人,虽然整个小陶人没有釉彩而只是泥质本身颜色,却也能清楚看得出这是一个女子模样,窄肩细腰,露肚脐半袖短衣,短百褶裙,长发绾成长辫,斜倚肩头,眉目含笑,那开心笑容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即便仍能清楚地看得出捏这个泥人人手艺生硬且有些拙劣,即便这陶人和她那日山市看到小陶人相比,不论手艺还是样貌都相差甚远,可龙誉觉得这是她见过漂亮陶人。
此刻小陶人被烛渊拿手里,看着龙誉怔愣模样,只是拿起了她手,将小陶人放到了她手心里,佯装无奈笑道:“啧啧,我花了这么多精力才做成陶人,阿妹连碰都不碰一下,让我情何以堪呢?”
龙誉小心翼翼地将小陶人捧手心里,细细打量着,轻轻抚摸着,像是抚摸爱人一般,动作轻柔且包含爱意。
她终于明白了他这些日子总是独自出去是为了什么,也明白了他衣服上总是站着泥点子回来是为了什么,甚至也明白了他走进村子与村民交谈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那日山市时,她泥人小摊前停留,是因为她眼里没有掩藏对小泥人喜爱。
这就是阿哥,她爱阿哥,爱她阿哥。
“怎么,阿妹不喜欢?”烛渊状似忧伤地轻叹一口气,伸手就要拿过龙誉手中小陶人,“阿妹既然不喜欢,那就让我把它扔了吧。”
“谁说我不喜欢?”龙誉一把拍掉了烛渊手,用力瞪了他一眼,才又摩挲着手中小陶人,垂下了弯弯眉毛,“只是觉得它自己太寂寞了,难道阿哥不觉得就只有它自己,不孤单吗?”
于是龙誉就看到烛渊变戏法似,又变出了一个小陶人递到她面前,龙誉吃惊,眨了眨眼,将那后来出现小陶人一并握到了手中。
龙誉握着那后来小陶人细细端详着,一样土质色泽,不过比她手中之前那个姑娘模样小陶人高了一个半头高度,左衽上衣,宽脚长裤,及腰长发松松绑脑后,额前一弯月,剑眉薄唇,俨然男人模样。
“这样阿妹可还会觉得它孤单?”烛渊浅笑。
龙誉笑吟吟地将两个小陶人并一起高高举起,对着光亮慢慢转着细细看着,忽而嘴角笑容出现了裂缝,慢慢转头看向烛渊,“阿哥,你为什么把你自己捏这么漂亮,把我捏这么丑?”
“就像阿妹所说,单单有阿妹小泥人会让它孤单,那为了不让它孤单,我就再捏了一个我,一个是先捏,一个是后捏,自然是后捏要比先捏漂亮,何况,阿妹比我,确实还是差点。”烛渊好言好语耐心解释,却不想又被龙誉咬了下唇再咬了脸。
“阿哥,捏这个难吗?”龙誉黏烛渊带着湿意怀里,看着手里两只小陶人,轻声问道。
“对我来说,我觉得还是有些难,没把阿妹捏得脸歪鼻子斜就算好了。”烛渊想到龙誉这个小陶人是他捏了不下十次才捏好不由有些想叹气,“本想晚几日上了釉彩再给阿妹,偏逢落雨,只能取回来给阿妹了。”
龙誉搂住了烛渊腰,烛渊轻轻抚抚她脑袋继续道:“村里有个捏陶烧窑技艺很好阿公,我算是去‘拜师学艺’去了,好烧陶人没到让阿妹看了就想吐地步。”
“阿哥,我很喜欢很喜欢!”龙誉将脸贴烛渊胸膛用力摇了摇头,这是他亲手做送给她东西,那,“阿哥,这是不是就算阿哥送给我定情信物?”
烛渊微微一怔,垂眸看龙誉,他倒没想过这种问题,不过是山市见着她喜欢那些小陶人,想亲手为她捏两个而已。
“哈,阿哥不说话,那我就当是阿哥默认了!”龙誉笑嘻嘻地将小陶人高举着屋子里蹦跶,后又蹦跶回烛渊面前,昂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干净而天真笑容,“我要好好留着,留给以后我和阿哥娃娃看,留一辈子!”
只是开心中龙誉没有注意,当她说到娃娃时候,烛渊墨色瞳眸猛地缩了缩,有阴沉眸子里一闪而逝。
“许久未听阿妹吹夜箫了,阿妹吹一曲给我听如何?”烛渊力平复龙誉方才那句话带给他惊悸。
“嗯!”龙誉用力点了点头,将陶人小心翼翼地放桌子上,却是拉起了烛渊手腕,“那阿哥要先换衣裳先把粥给喝了。”
箫声,雨水,屋檐水滴声,悠悠扬扬。
日子静静如溪流水淌,温馨如和风暖阳,送了春,迎了夏。
又到了大雨滂沱季节,雨打荷,冲刷得树木哗啦啦作响,暗黑天际偶有白光乍起,划过天际,似乎要将整个苍穹生生劈开,雷声隆隆震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声雨声雷声。
每每这时候,龙誉总是趴窗棂上看大雨冲刷眼前一切,看雨势白茫茫看不到远方,总是免不了担心田里禾苗会不会大雨打坏,而烛渊总是床上睡得舒爽,不忘感慨放着这么好睡觉而不睡觉人是小蠢瓜,龙誉则是每一次都扑到他身上啃他咬他,接着就是床上打架。
打着打着,龙誉总会想起第一次见到烛渊那个夜晚,感慨她见到烛渊之前还没见过比女人还白男人,烛渊则感慨龙誉第一次见他就给他下断肠蛊要取他性命,龙誉则嘿嘿笑着把他压到身下,笑眯眯他薄薄凉凉唇上吧唧一口,说这就是所谓不打不相识。
烛渊则将嘴角勾得弯弯,说这不是不打不相识,而是不打不相恋,龙誉笑着将脸埋到他颈窝里抱着他薄被里翻来滚去。
转眼,又送了夏迎了秋。
龙誉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可她却不知道那一天会是这样一个美丽金黄收割时节到来。
对于那一天,她拼命抗拒着,却又隐隐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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