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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誉坚持,那我便随了你了。”白雎笑得有些落寞,如今他阿誉心中,究竟还占了多少分重量?竟是连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人都比不上了吗?
龙誉笑眯眯地摩挲着自己手上玉扳指,也不管那目瞪口呆摊主再说些什么,将银簪放到了摊面上,高兴地转身走了,然而走了几步之后发现白雎并未跟她身边,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白雎还有些失神地站小摊前,微微歪了头叫道:“小哥哥?”
“嗯,来了。”白雎微微一笑,迈开脚步走到了龙誉身边,看着她对着手上两枚玉扳指微微而笑模样,心难受得厉害。
离开那卖玉器小摊之后,龙誉跟着白雎路上折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名叫“观园”朱漆大门前,门楣额扁上书风雅“观园”二字,大门两旁分别站着两名青衣小童,见着他二人前来,其中一名小童立刻眉眼含笑地将他们请进了院子中。
只见绕过一道刻着朱鹤松峰影壁,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水榭,小桥流水,湖泊锦鲤,青竹松风,碎石小道,深秋之际竟仍是绿意垂垂,倒是让龙誉开了一番眼界。
引路小童将他们二人领到了一个稍微宽阔四周环着低矮青绿花丛地方便躬身退了下去,只见宽阔地方上摆置着十数张茶几,每张茶几旁环着四把椅子,每张茶几旁椅子上均坐着一两个锦衣华服人,或年轻,或中年,只见他们或与旁人交谈,或饮茶,均是闲散惬意之态。
甚或还有几名怯羞羞小姐姑娘端着其中,身旁坐着或是父母亲,或是年轻公子,只见其只是静静坐着,时而用帕子轻轻掩嘴浅笑,真是将美人浅笑展现得淋漓致,看得龙誉心中啧啧赞叹。
因着其中有女眷,故白雎携着龙誉前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且方才那引路小童离开之后立刻有一名紫衫小童前来迎候,将二人引到摆置后边一张小几旁,是故便无人注意到他们到来,都是自顾自地谈笑品茗。
白雎冲那紫衫小童微微点头,那紫衫小童便飘然退下了,他便拉着龙誉手小几旁椅子上落座,而后抬手指了指他这些桌席前面地方。
只见众人所面对地方,有一个两三尺高,一丈长半丈宽小高台,小高台后立着一张同朱漆大门后影壁上图案一般朱鹤松峰大屏风,似是戏台子。
“戏台子?”龙誉接过又飘然而至紫衫童子递上茶盏,挑挑眉猜测道,而后又自我疑惑,“可小哥哥跟我说过戏台子似乎和这不一样,这么小戏台子,人还能站上去?我一脚就能踩榻。”
“看了不就知道了?”白雎浅浅一笑,却是没有看向小小戏台子,而是看着坐身侧龙誉,只见她灵秀侧脸上,眉心微蹙,睫毛弯翘,这秋高气爽午后,泛着微微麦色肌肤仿佛弹指可破,似乎透着胭脂粉醉,惹人想要上前啄上一口。
白雎看着失了神,慢慢抬起手,慢慢抚向仍专心致志研究戏台龙誉脸颊。
“当——!”突然,一声铜锣声响,龙誉惊得握着茶盏手颤了颤,也惊得白雎回了神,立刻将自己不知不觉抬起手收了回来。
紧着,一阵混着急切紧张又惊险万分兵刃相接声音从戏台屏风后响起,众人心随着这突然而出声音提紧,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小戏台上,龙誉也不例外。
只见屏风后有朦朦胧胧黑影,忽然那黑影便一齐蹦到了屏风前,落到了小戏台上。
那是只有两尺高木偶小人,其中一名小人身穿黑衣,黑巾蒙面,脚踩一双及膝长靴,右手握一把长剑,另一名小人则是一袭白袍,手中握竟是一支笛子!两名小人面上均雕刻着栩栩如生眉眼,便是那披散肩上长发都异常逼真,此刻两名手上武器正不断相接,屏风后配合着传出打斗所发出铿铿锵锵声音。
只要稍一观察,便能看到小木偶人身上手上连着细细丝线,丝线向上延伸,于与屏风等高处连接于几根细长笔直棍子顶端,台前看不到操纵之人,而随着那些牵引偶人身上细线高低左右地摆动,那小木偶便活灵活现地好似真人一般,精彩纷呈。
“木偶戏!?”龙誉兴奋地惊呼出声,放椅把上左手因为兴奋猛地抬起,握住了白雎放茶几上手,兴奋得两眼放光,“原来小哥哥真没有骗我,真有木偶戏!”
龙誉这一声兴奋惊呼本这铿铿锵锵声音中并不突兀,可偏偏此时那打斗声因着黑衣偶人倒下戛然而止,她这一声惊呼便突然安静下来庭院中显得异常突兀,于是成功地将先前未有注意到他们所有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一瞬间,众人面上俱是惊诧。
白雎并未意这突然投射到他们身上惊诧目光,而是轻轻反握住龙誉手,温柔浅笑,“小哥哥何时骗过阿誉?怎么样?喜欢吗?”
“嗯!”龙誉用力点了点头,权当面前这些人目光是惊于她大惊小怪,却还是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被白雎反握住手。
众人又慢慢转回了头,小戏台上木偶剧仍继续,却是换上悠悠扬扬筝曲。
这场戏剧名叫知己,讲述是两个曾经同生共死知己终为了各自家国反目成仇故事,一场戏下来,虽是木偶戏,却令人有一种置身其中感觉,再配上那形象逼真动作与时而激荡时而悲怆筝音,以及屏风后说唱之人激昂入情诵念,真真展现了一幅英雄悲泪画面,荡气回肠却又无限苍凉,令人振奋却又无限唏嘘,直至戏终了,看客仍久久回不过神。
就龙誉还沉浸这木偶剧带给她震撼之中,正想要冲到戏台屏风后去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把这一出英雄相惜却又相杀木偶戏演绎得如此完美时,几个身影出现了她面前。
“能有幸得观园见到白公子,真是三生荣幸。”只见一名身穿海蓝衣袍年轻男子向白雎抱拳拱手,一副敬仰模样,而后大胆地看了龙誉一眼,万分艳羡地问道,“这位想必便是林大小姐吧?下王直,幸会幸……”
只是那自报姓名王直公子还未说完话,只觉胸口被一阵掌风袭上,一脸痛色地捂着心口往后倒退了两步,幸而他身后有人稳住他,否则便形象大失地跌倒地,正愤然抬头想要看究竟是何人敢对他出手,一抬头便触到了白雎冷得能将他生吞活剥了眼神,吓得他想要骂出口话全部都卡了喉咙里。
“没想到王公子真是有看戏好雅兴,改日我登门拜访邀王公子再来一次观园如何?”白雎此刻全然没有面对龙誉时温柔,周身冷冽,让面前这些本欲来示好一干公子们无不胆战心惊,藏剑山庄少庄主,不是他们惹得起,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究竟是王直哪一句话惹到了这位待人一向温和少庄主,可他们至少看得出这位少庄主此刻是他们断然惹不起。
“不敢,不敢劳白公子大驾。”王直已是一身冷汗,他初衷是巴结这个名扬中原武林白公子,而不是惹怒这位极有望一统中原武林公子,当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原本尚算热闹园子竟是很便清宁了下来,龙誉看着那慌乱而逃公子哥们,心渐渐往下沉,便是连想要崇拜一下那演绎木偶剧师傅们心情都数碎了慢慢下沉心中,只是看着白雎又已经变得温柔眼眸,心沉沉,连那些演戏师傅们已经走远也不意了。
“小哥哥,你中原用名字,是姓白吗?”龙誉看着白雎,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与寻常无异。
“嗯,我中原名字,姓白,名雎。”白雎温和地看着龙誉,面上平和,心下却乱了,“我曾经与你说过‘关关雎鸠,河之洲’雎。”
还瞒得住吗?还需要隐瞒吗?她能接受得了身为中原人他吗?
“小哥哥,叫白雎吗?”龙誉握着自己拇指上玉扳指,来来回回地转动着,“那林大小姐又是谁?林蝉蝉吗?”
“是。”白雎并未否认,既然她已问出口,他便知道他始终是要面对,继续隐瞒不如坦白。
“小哥哥和她……是什么关系?”管龙誉已经力控制住自己心,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她是我未婚妻子。”白雎声音依旧温和,没有丝毫要掩饰打算,“不过,我心中无她,她心中也无我,我们始终不会成为夫妻。”
龙誉目不转睛地定定看着白雎,震惊错愕只是一瞬间事情,很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想要从他面上找出他撒谎破绽,可是,她希望注定落空,因为温柔小哥哥,从不会欺骗她。
那么,她离她想要真相便只差一步了,而此时此刻,她竟有些怯懦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那样事实。
“小哥哥,我觉得两年时间,我们都变了。”龙誉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指上玉扳指,来回摩挲着,声音有些艰涩道,“从前,小哥哥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而我,亦不会对小哥哥隐瞒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