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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两日,苗王室人就该到了,那自诩不可一世人,终是要来求他。
而燃火仪式后曳苍便失了踪影,布诺找到他时已是月上中天,曳苍如烂泥一般醉卧胡乱扔了一地酒坛中,他身旁还有一大摊呕吐物,混着酒味,夜里显得异常恶心难闻。
此刻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酒坛,迷蒙双眼使劲睁了半天才重叠了五六个人影中看清了来人是布诺,不由将手中酒坛往布诺方向一举,一边轻摇,一边打着酒嗝笑得口齿不清道:“老,老左,嗝——来啦?来,也喝一坛。”
曳苍说完又打了一个酒嗝,布诺二话不说接过他递来酒坛就他身边坐下,曳苍呵呵一笑,又从身后抱过了一坛未打开酒坛,拔开了封盖,而后与布诺手中酒坛打了个碰响,昂起头豪爽地咕咚咚自己喝了起来,进嘴酒少,洒出来酒多,可他却毫不意。
布诺也将酒坛捧到了嘴边,沉默地昂头,喉结猛动,一口气将一坛酒全部饮,却是一滴也未有洒出,将喝空酒坛放下之时曳苍已是又揭开了一坛未开封过酒递给他,布诺依旧二话不说接过一口气面不改色地饮,喝完第三坛时,不等曳苍给他拔开封盖,他便径自抱过了一坛酒,拔开封盖,正要昂头欲喝之时却被曳苍抢过了手中酒坛。
“老左,你你你可不能再喝了,我和你,两,两个人,总要,要清醒一个。”曳苍看着面前已经变成无数个重影布诺,醉蒙蒙地说道。
然而布诺却又夺过了他手中酒坛,淡淡道:“你既然想喝,我陪你就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
“老左,你你,你就是个酒桶。”曳苍醉醺醺地笑喷了一句,伸手想要拿起自己方才摆身旁酒坛,可是摸索了半天竟还摸不着酒坛,布诺就平静地看着他手胡乱摸索,明明酒坛就近身边,他却已醉得看不到。
“曳苍,你醉了。”布诺嘴上虽是说他醉了,却还是帮他拿起了酒坛,递到他面前,待他又摸索了半天才拿稳酒坛,他才松开手。
谁知曳苍一听就火了,口齿不清地骂道:“呸!谁谁谁醉了!?你他娘才醉了!”
布诺听着曳苍骂语,也不怒,也不阻挠他继续哗啦啦地喝酒,眼神依旧平淡,声音仍旧淡淡,“就这么乎?乎到需要借酒消愁?”
曳苍抹了一把湿淋淋下巴,再搓了一把自己身前衣裳,感觉到满手湿润不禁拧了拧眉,醉蒙蒙地看了布诺一眼,像是没听懂他话一般,又继续喝自己酒。
“记得当年朵西彻底从我眼前消失时候,我也是如你现这般放不下,犹记得当年你日日我耳边骂,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卡,就去死好了。”忆及当年,布诺嘴角露出惨淡一笑,再饮了一口酒,继续道,“当时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要是过不了那个卡,不如去死,但是我不能死,所以我活到了今日,虽然至今我仍未能完全放下。”
“如今我把你当年所说过话还给你。”布诺平静地看着虽喝酒,但喉结跳动速度已经变得缓慢曳苍,语气缓慢凝重,“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卡,就去死好了。”
“凭什么说老子过不去这个卡!?”曳苍突然将手中酒坛狠狠摔到了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陶罐破碎声音安静夜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一向极少愁苦曳苍声音几近咆哮,震得山间林木沙沙作响,“老子不乎!老子什么都不乎!老子自来拿得起放得下!”
“呕——!”曳苍才一站起,便躬身呕吐起来。
布诺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暴怒失常曳苍,道:“曳苍,你是自己欺骗自己。”
“胡扯!呕——!”不过一个眼不见心为净中原娃娃,凭什么值得他乎!凭什么值得他借酒消愁!?胡扯!都是胡扯!
只是,情之一字又岂能所有人都能分析得清,曳苍不知,早有一颗名为情爱种子他身体里生根发芽,毁不掉,灭不了,纵是他不肯承认,也是无法改变事实。
“她四日后要嫁人。”布诺却无视曳苍狂暴,只平淡地将自己所得到消息告诉他,“所嫁之人是扬州藏剑山庄少庄主,中原武林未来继承人,中原第一公子,白雎。”
曳苍停止了呕吐,身子却是陡然一僵。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她诱你离开事实,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证实为好,这个世上,用不会有一种叫做后悔药。”布诺说着,眼中弥上一层哀悔,“其实我这二十年来一直想,当年如果我追着去寻,或许如今便不会是这样。”
布诺话音还未落,只觉一阵疾风刮过面,面前已没有了曳苍身影,他只淡淡笑着,没有循着曳苍飞奔离开方向望去,只自言自语地喃喃,“其实我不是没有后悔过,只不过回不去罢了。”
布诺夜风中站了许久许久,才收拾一地狼藉,往蚩尤神殿方向走去。
烛渊今夜于蚩尤神殿花庭月下小酌,仅是小酌,非酒,而是甜茶。
布诺进来之时,烛渊堪堪倒好两碗茶,见着布诺来,捧起一碗茶,轻啜了一口,才问道:“曳苍下山去了?”
“是。”布诺站石桌边,捧起了另一碗甜茶,一口饮,“大人,那可是林家女儿。”
“是怕搅出如二十年前那般腥风血雨么?那又如何?”烛渊轻轻一笑,毫不担忧,“长安如今不会轻易向苗疆大肆举兵,单就中原武林而言,曳苍这般搅起风雨是越大越好,那些中原杂碎,若是自信能灭得了我五毒圣教,只管来便是。”
“呵呵,毁了,倒好。”烛渊忽然笑得阴狠,“我从来就不乎圣山存亡,于我来说,它,可有可无。”
布诺沉默,不置可否,大人心中所想,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说过我手中不留孬种,曳苍既然要去,便让他去,为了一个中原娃娃乱了心智,成何体统。”烛渊眼中阴狠也只是一瞬间,继续喝茶,“让他去看清了认清了也好,心里藏个人也当如你一般藏得光明正大。”
“……”布诺心下狂汗,感叹烛渊这神思真是变幻得极,大人便是这般,关心一个人,从不之说,总是要拐弯抹角。
“属下是担心曳苍,毕竟他是只身一人前往中原。”布诺还是说出了心中担忧之事,“他心口上伤刚刚好透,若是再受伤,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让你把消息带给他。”烛渊微微摇晃着手中陶碗,浅褐色茶汁便轻轻动荡,“不过既然他敢于赴死,受些伤必然所难免,但是放心,我岂会让你们置身于危险而不顾。”
布诺心猛地一颤,二十年了,他以为大人再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一句话,还记得当年悬崖峭壁上,他们仍旧能够欢声笑语。
可,也正是这样大人,值得他们至死追随。
“坐下吧,站着不嫌累?”烛渊瞟了布诺一眼,见他还站着不禁有些不满,见布诺坐下,才有提起陶壶替他倒满甜茶。
“大人,尸人已经皇室中有所活动。”
“所以他终是忍不住派人前来了。”烛渊浅浅一笑,“如今我性命无忧,是时候该见见他了,布诺你说,他可会认得我这张脸,这个人 ?'…'”
布诺不语,此时沉默是好选择。
烛渊也不意布诺问而不答,又笑着将话题引到另一处去了。
而烛渊扯着布诺闲聊,一聊就是一整夜,聊得布诺很内伤,近些日子一直忙着燃火仪式未能睡过好觉,真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听烛渊有没叨叨,布诺觉得,大人这话多毛病,要治要改,不然他命迟早要折半条。
天蒙蒙亮时,烛渊打了个哈欠,让布诺去圣蝎殿把龙誉叫来,自己则到后殿歇着去了。
龙誉一大早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还尚未清醒她听到是那个白面小男人让她到蚩尤神殿走一趟,原本还惺忪双眼登时冒火。
那个白面小男人是不是又想起来要完整她了!?可想想又觉不对,毕竟一个月前那个晚上他所说话,不像有假。
一想到那个晚上,龙誉才有些后知后觉温柔感,若是换做他人,那种忍无可忍情况下还能强忍着不动她,只因为他看出她不愿意与抗拒,而若他心里没有她,又岂能做到如此?
那他又是看上她什么呢?
龙誉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穿戴好,跟着随行教徒往蚩尤神殿去了。
经过大半个月心中麻结梳理,不再去意过去恩恩怨怨,龙誉心便豁达了许多,唯一还不能放下便是那两场大火,只是她再急也没用,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也想明白了,既然有人将她当做目标,那么她也可利用自己来引蛇出洞,她誓要为那些无辜村民报仇!
龙誉一边往蚩尤神殿走,一路想问题很多,现下想又是当了圣蝎使真是麻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