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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渊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他扶了起来,将竹筒递到了他嘴边,曳苍便咕咚咕咚地将整筒水一口气喝得干净,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和精神,烛渊将他放躺好。
“大人——”曳苍正要开口说话。
“啪——”重重巴掌声随之响起,烛渊手扬半空,布诺站一旁安静看着,曳苍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继而将脸慢慢扭了回来,不敢直视烛渊,也没有抬手将嘴角血渍擦掉。
“允许你晚我两日出发回圣山。”烛渊冷冷看着曳苍,扔下话后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大人,外边正落雨。”布诺拧眉制止。
“死不了。”烛渊没有回头,走向了雨帘。
布诺轻轻叹了口气,曳苍这才敢抬眸,抬手擦掉嘴角血渍。
“有些事情,忘不了就埋心底,像我一样。”布诺开始翻捣一轮用药,轻声道。
曳苍没有说话,眸中暗淡无光。
中原,益州。
亭台,楼阁,水榭,名花,绿叶,本是一派雅致景,却被一阵阵急促脚步声生生毁了。
“小姐人哪儿!?”为先俨然是林麟,一脸怒意,出口话自然是怒气冲冲,本就是练武之人,这一怒之下说出话长长游廊里回荡开,吓得一干婢女战战兢兢。
“回三老爷,奴婢……”有婢女低着头颤巍巍答话,“奴婢不知道小姐哪儿……”
婢女说完,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
“啪——”重重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到了回话婢女左脸上,婢女被扇到了地上,头撞到了廊边棱角流出了汩汩鲜血,旁边人均吓得大气不敢出,无人敢上前将人扶起,只听林麟骇人眼神众人面上巡视一圈,命令道,“都给我去找!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将小姐给找出来!”
远处,一名身穿淡绿衣裙小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得面色发白,躲花丛后慌乱地跑开了。
小丫鬟绕过一个两旁攀满花枝月洞门,向院内两层小楼跑去,直奔里处卧房,来到了一个靠墙而立红木衣柜前,盯着那雕刻着芙蓉花紧闭柜门急得要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还要柜子里躲到什么时候,你都躲了整整一天了,不吃不喝……”小丫鬟又关心又紧张,却又不敢上前去把柜门拉开,“三老爷游廊那儿大发雷霆,还把秋儿姐给打伤了,奴婢瞧见秋儿姐脑袋上流了许多血……”
“小姐,奴婢求求你出来好不好?三老爷很就要到这儿来了……”小丫鬟拧着双手紧张地说着,她话音才落便听到沉沉脚步声,扭头去看,吓得她立刻瘫跪地,浑身颤抖道,“奴婢见过三老爷……”
林麟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抬起一脚便踹小丫鬟身上,只听小丫鬟痛呼一声,跌趴地上疼得失去了意识。
“小翠!”躲柜中林蝉蝉听到小翠痛呼,猛地推开了紧闭柜门,从及腰高柜中跌了下来,扑到小翠身边,抱住了蜷着身子双目紧闭满脸冷汗小翠。
只见林蝉蝉长发披散,身上裙裳满是褶皱,眼眶红肿乌青,丝毫没有寻日里亮丽神采,使得林麟眼中阴沉重一分。
“来人,将小姐拉起来,沐浴一番,让绸缎庄婆子偏厅等着。”林麟忍着满腔怒火,冷声对跟身后一干婢女家丁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林蝉蝉紧紧搂着小翠,布满血丝双眼紧紧盯着林麟,大声地抵抗道,“我不量体裁衣!我不嫁!我不嫁!”
林麟眼神再一冷,站他身后婢子不敢迟疑,连忙上前拉住了抵抗林蝉蝉,林蝉蝉反抗不过,被三五个婢子抓得稳稳,却并不打算妥协,“二叔,我说了我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嫁到白家!”
“啪——!”林麟上前一步,一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到了林蝉蝉苍白脸颊上,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了死一般沉寂,婢子家丁们识相地连忙退到了屋外,林蝉蝉忍着冲喉血腥,不屈不挠地迎着林麟怒得要吞人眼神,泪水却不争气地开始眼眶中打转。
“二叔,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林蝉蝉没有抬手捂火辣辣脸颊,只倔强地昂头看着林麟,“二叔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嫁,我只嫁给我爱人,纵是二叔将我捆到了喜堂上,我一样不嫁,我会让红事变成白事!”
她知道,她不过二叔手中一枚棋子,作为他登上中原武林之巅垫脚石!二叔养她二十年,她感恩,可却不代表要用她一辈子幸福来偿还!
这些天,每当她一闭眼,脑子里回旋都是二叔将剑刺入曳曳心房那一幕,曳曳鲜血染红了她眼,二叔杀了她乎想要携手一生人!
她不恨二叔,可她不会再任二叔决断她将来,她要回道苗疆去,她不相信曳曳会死,她不会嫁给除了曳曳以外任何人。
“蝉儿,二叔知道你恨二叔。”林麟紧紧握着垂身侧双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忍耐极大怒意,声音是前所未有冷,“可你既是林家女儿,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由不得你选!”
“至于白家,就算你成为一具死尸,依旧要嫁!”林麟说完,不再看林蝉蝉一眼,转身往屋外走去,只听他冷冷命令道,“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见不得风,封死所有窗户,加派人手看守小姐庭院,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也不可让小姐走出屋子一步,直到小姐病痊愈为止!”
林蝉蝉无力地瘫坐地,泪如雨下。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真正爱她乎她人,有这么难吗……
扬州,藏剑山庄。
竹林深处,白衣飞扬,白衣公子垂首而立,他面前不远处是一张石桌,三张石凳,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棋与白旗正厮杀,而是执棋者只有一人,一身灰袍,正背对白衣公子而坐。
白衣公子灰衣人身后站了许久,唯闻竹枝摇摆发出哗哗声响,偶尔听到一声子落棋盘声音,灰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般,依旧专心致志地下棋,白衣公子只静静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听闻,林家小姐找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灰衣人正为手中白棋不知落到何处为好而迟迟未能落下之时,捧起了左手边上茶杯,放嘴边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问道。
灰衣人声音有些谙哑,像破碎山石,没有丝毫人情味。
“是,爹。”白衣公子恭敬答道。
“这样不知廉耻女子,确配不上我白家。”灰衣人再呷了一口茶,谙哑话语里是不屑,“不过一枚棋子,没用了便扔,你觉得为父说可对?雎儿?”
白衣公子垂身侧手微微抖了抖,却还是恭敬道:“爹说极是。”
棋子吗?他眼里,谁人才不是棋子?
“上次你妹妹传书来说,五毒教一任圣蝎使是你旧识?”灰衣人将茶盏放下,才又将方才放下白棋再执手中。
白衣公子眸光颤了颤,答道:“是。”
“雎儿,为父从小是怎么教你?”灰衣人却没有再急着下棋,而是把白棋放指尖摩挲着,慢慢向白衣公子方向转过身,“把世间一切皆当做棋子,才能真正成为我藏剑山庄继承人。”
灰衣人转过身面对着白衣公子,两人眉目有些相似,只是灰衣人眼角多了岁月皱纹,只是灰衣人双眸仿佛雾蒙蒙一片,没有焦距,没有光泽,竟是盲眼!
然而虽是盲眼,却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眼睛,便是此刻面对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不敢直视他双眼,仿佛他眼睛是一把冰冷利器。
“孩儿记得,孩儿未曾忘记。”白衣公子恭谨道。
“雎儿记得吗?我瞧雎儿似乎是不记得了,苗疆十年历练,我看却是将你毁了。”没有丝毫光泽双目盯着白衣公子,仿佛能将他灵魂看穿,“你虽是我儿,可我手中从来不养心中存有情感棋子。”
灰衣人站起身,慢慢走向白衣公子,一举一动丝毫不像盲眼之人,抬手轻轻拍上了白衣公子肩,“你可是为父为满意一颗棋子,绝不可弃之毁之。”
“有扰棋局人,皆要抹除。”灰衣人冰冷沙哑声音说就像是撕破一张宣纸一般平静简单,“雎儿身手为父信得过,那么抹除扰局之人任务,便交由雎儿来做。”
灰衣人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染上自己所乎之人血,是这世间美妙一件事情,去吧,我好儿子。”
灰衣人轻笑着说完,将一枚小小药丸弹入了白衣公子喉中。
一抹悲凉恨意随着入喉药丸白衣公子体内迅猛腾升,又急剧退下,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灰衣人满意点头中转身离开了。
世间一切他眼中皆是棋子,身为他骨血之子他也不例外,他们出生,都是他棋子。
他知道他所做所有事情皆瞒不过他,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让他去手刃他爱人,他以为,至少他他心里与其他人相比还是占有一席特殊之位,没成想,他确确只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