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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是骄傲又叹息。
宝儿闻言,神情终于开怀一些,乖巧地说道:“娘亲,咱们吃饭吧,宝儿饿坏了。”
秦羽瑶便是一笑,说道:“开饭。”
于是,众人便开动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魏嫂便站起身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有些局促和赧然:“我,我去看看那孩子,别醒了不见人,他心里怪怕的。”
“去吧。”这个家里面,除了陈嫂之外,便是秦羽瑶最明白魏嫂的心结了。因而也不拦她,待魏嫂要出去,便加了一句:“给他炖个鸡蛋羹吧,他大概快醒了,给他吃点热乎好克化的。”
魏嫂闻言十分感激,连连道:“谢谢夫人。”
又过了一时,众人才都吃饱撂箸,陈嫂收拾碗筷盘子,秦羽瑶则站起身道:“方才听着那屋里有点动静,想来是那个孩子醒了,咱们去瞧瞧。”
说着,招呼了三秀姐妹与宝儿,起身往西屋里去了。至于宇文轩和思罗、千衣、小黎,则是对这个没甚么兴趣,便都没有跟着。
他们不跟着也好,免得呼啦啦一群人都去了,再吓着那孩子。秦羽瑶心想,便没有叫他们。等到几人来到魏嫂的屋中,果然见那孩子已经醒了,此时靠坐在床头,身上披着魏嫂的衣裳,低头就着魏嫂喂过来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
但见他吃饭的神态气度,以及那一份安然,半点儿也不像贫苦的小乞儿。果真像是秀茹所说,多半是富贵人家落难的孩子。
“你睡醒啦?”宝儿从秦羽瑶的身后蹿出,噔噔跑到床前,看着那小童说道。
小童原先醒来一次,已经知道就是宝儿和一个年轻姑娘救了他,因而对宝儿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这一群人。但见有三个姑娘都生得一模一样,他竟是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那名年轻姐姐了。故而索性不看,低头只问宝儿:“我的坠子找回来了吗?”
宝儿闻言有些羞愧,低下头摇了摇:“没有。”
小童抿了抿唇,顿时有些不高兴,便不再多言,眼神示意魏嫂,继续舀鸡蛋羹喂他。
秀兰不由看得来气,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捡个大爷回来了,咱们这些人来看他,竟连扫一眼都不曾。”
小童听了,吃鸡蛋羹的动作便是一顿,扭头朝秀兰看过来。魏嫂瞧见他的眼神不善,心中吓了一跳,也有些怪罪这小童不知礼数,可是毕竟怜惜他可怜,连忙道:“这孩子必是吓着了,并不是那样的人。”
秀兰撇了撇嘴,说道:“救命之恩不知感谢,反倒因着丢了他一件坠子就记了仇,你瞧瞧他怎么对咱们家小公子的?咱们宝儿是多么金尊玉贵的人儿,救了他的命,反倒要对他低头道歉,真是好没道理。”
宝儿是个心地软善的孩子,他怕小童难过,连忙说道:“不碍的,秀兰姐姐,本来就是我们弄丢了他的坠子。那坠子想必是对他极重要的,才会如此。”
小童听罢,倒是不由得多看了宝儿一眼,又抿了抿唇,到底没吭声。
这回就连秀茹都不快活了,拧眉说道:“我们来来回回将那条路趟了好几遍,鞋子都湿透了,就是没找见。要么是被路上的行人看见捡走了,要么是你之前便丢了,并不是我们弄丢的。”
小童的嘴唇更抿紧了些,低头垂着眼睛,也不吭声。
这样不知礼数又倔强的孩子,委实不招人疼,整个屋里除了魏嫂和宝儿之外,竟是再没人待见他了。秦羽瑶观察了这一时,心里有了数,开口说道:“魏嫂,你把鸡蛋羹给他喂了吃吧,一会儿凉了便不好了。”
魏嫂“哎”了一声,便继续喂小童吃鸡蛋羹。秦羽瑶冷眼瞧着,小童竟是不喜这东西,也不知是天生不爱吃,还是嫌弃这东西太寻常。然而他心里是个有计较的,虽然不喜欢,倒也大口大口地吃完了。
因着他把真实神情藏得好,满屋子除了秦羽瑶之外,竟没人瞧出来他不喜欢,就连魏嫂都以为他极喜欢吃呢。
“你是哪里人?为何孤身一人在京城?”等魏嫂端着空碗下去后,秦羽瑶往床前走了走,盯着小童的眼睛回答道。
小童望着秦羽瑶漆黑沉静的眸子,虽然里面并没有厌弃、威吓等情绪,然而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些打颤。因而低了头,竟是抿着嘴不吭声。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差人送你回家。”秦羽瑶见他低头不吭声,也不以为意,又说道:“你该不会是被人贩子卖了的吧?若是如此,我便拿了你的画像给官府,叫他们张贴出去寻找你的家人。”
小童听了后面这一句,脸色顿时有些变了,竟然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
秦羽瑶的眼底沉了沉,紧紧盯着他的脑袋,直到他终于开口说道:“他们都死了。”
魏嫂送了碗,与陈嫂一起过来,恰好听见这一句,不由得惊呼一声,竟是掉下泪来。陈嫂见状,便连忙安慰她。
秦羽瑶没有理会激动的魏嫂,只是说道:“既然你记得事,那便好说了。你家人都死了,那你的亲戚呢?舅家和叔伯家呢?总有亲人在吧?”
小童咬了咬唇,半晌后抬起一张有些懵懂的脸:“我不知道。”他方才是一副坚强、心中有计较的孩子形象,听了秦羽瑶的问话,也不知是不是学乖了,竟然扮起小孩子来:“我不曾跟着家人走过亲戚。”
“夫人,这小子满口假话,咱们理他作甚?再将他丢出去得了!”秀兰忍不住说道。
小童虽然心中有计较,然而毕竟才四五岁,年纪还太小,又怎么能瞒得过屋里这些人?便是站在秦羽瑶身边,满脸同情的宝儿,都说道:“小哥哥,你实话说来吧,我娘亲是好人,她不会害你的。”
小童只见宝儿满脸同情,目光不由得落在他俊雅灵秀的面孔上,以及浑身的打扮穿戴上。从前,他也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公子,下人无敢违逆他的。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嫉妒,竟是握紧了拳头,低头不吭声。
“又想赖着我们家不肯走,又不肯说实话,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秀兰冷哼一声说道。
小童闻言,立时被激得满脸通红,掀开被子下了床,待趿上自己破旧的带趾洞的鞋子,整了整衣裳,拱手一拜:“多谢救命之恩。只不过小子没本事,这恩情一时还不了了。”
说着,抬脚绕过屋里的一干人等,就往外头冲去。
魏嫂心急地喊了一声:“哎!”她一时想去拦,可是碍着秦羽瑶还在,便强忍住脚步,求情地向秦羽瑶看过来。
宝儿也没想到,小童穿着破旧的棉袄,带趾洞的鞋子,便冲进了冰天雪地里。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想起从前他也有过这般可怜的日子,心中的同情便忍不住涌了上来:“娘亲?”
“哼,理他作甚?”秀兰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忍,却嘴硬地说道。
秀禾与秀茹则频频往外头看去,但见小童脚下甚快,马上就要出了院门,不禁也提起心来。
“夫人,要不,咱们给他添件衣裳,再叫他走吧?”陈嫂看不得魏嫂掉泪珠子,便连忙劝道。
秦羽瑶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眉头挑了挑,说道:“把他抱回来吧。”
魏嫂一听,连忙抹了眼泪,急匆匆冲出去了。未几,便抱着那小童回来了。小童方才硬气地跑出去,现下再被冰天雪地一冻,早就后悔了。因而虽然挣扎着,到底不甚用力。
秦羽瑶此时早已坐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怀里揽着宝儿,身后站着三秀,待看见小童被抱进来,任由魏嫂给他披了一件厚实的棉袄,又喂了一杯热水。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完毕,屋里安静下来,秦羽瑶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她们把你抱回来吗?”
小童去了饥寒,此时身上正舒适,听了秦羽瑶的话,不禁在心里转了几道弯,却是学精乖了,低头说道:“都是因为夫人心地慈善。”
说几句好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从前也说过不少。总不过是为了这一时的饱暖,不再想回到冰天雪地里去罢了。
何况,小童心中还有一件计较,他方才要走,是因为不想被秦羽瑶套出来历。可是,若是就这样出去,再想找到一个不问他来历的人家收养,却是难了。
而且,别看秦羽瑶家的院子虽小,然而人人吃用穿着都是精细的,便是他从前的家世,似魏嫂这样的婆子,似三秀这样的丫头,也没有这样精细的生活。
小童年纪虽小,眼睛却厉,一早瞧出真正的主子乃是秦羽瑶和宝儿。肯这样对待下人的主家,想必是财大气粗又愚善的。若是叫他哄得好,不愁没有安生日子过。一瞬间,便有无数念头在小童的心里闪过。
秦羽瑶坐在凳子上,一直等到小童的眼珠子不再转动了,才开口说道:“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