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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顾郎才不是那等人!”蒋明珠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竟是死咬住此事有内情。
顿时,殿中又响起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蒋明珠不是顾青臣原配,此事无疑了。顾青臣休了妻子,弃了儿子,也是确有其事。宇文婉儿所说,必然也不是信口雌黄,顾青臣多半是想过接回妻儿。
唯独争议的是,顾青臣当年到底为何休妻?是如宇文婉儿所说,只是贪图功名?还是如蒋明珠所言,只是因为前头原配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
然而不论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定了的——蒋明珠嫁的男人,曾经娶过妻子!
蒋明珠是什么人?当今丞相的爱女!想嫁什么人嫁不得?便是嫁做皇子,也必然没有做侧妃的理,百分之一百是嫁做正妃的。但是蒋明珠偏偏嫁了一个才子,而且是山窝里飞出来的穷凤凰。
此时方才得知,这穷凤凰曾经娶过一只山鸡!
顿时间,众人看向蒋明珠的眼神里,都带着异样的眼神。无论如何,嫁给一个曾经娶过山鸡的穷凤凰,不论这只穷凤凰如今多么风光,都不能掩盖他曾经跟山鸡为伴侣的事实。并且,还跟山鸡下了蛋。
蒋明珠的口味,真是奇特啊!一时间,众人纷纷唏嘘起来。
其中最得意之人,非朱琼雯莫属,只见她微微惊讶地掩住口,说道:“天下间如此众多的一手货你不要,却独爱这二手货,蒋明珠啊蒋明珠,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朱琼雯,你闭嘴!”蒋明珠气得指着她道。
朱琼雯若是闭嘴的性子,方才就不会唯恐天下不乱,屡屡挑拨了。
只见她蹙起眉头,竟是鄙夷起来:“蒋明珠啊蒋明珠,你如此自甘下贱,轻易嫁与寒门学子,且是有家有室的寒门学子,却叫其他姑娘们如何是好?你一个人拉低了京城其他姑娘们的行情!”
其他人虽然不一定觉着朱琼雯说得对,然而却也没人反驳,此刻屏着气只等着看好戏。
蒋明珠的一张银月般的面孔,此刻微微有些狰狞起来。她恨宇文婉儿揭她的底,她恨朱琼雯屡屡与她过不去,她恨宁氏居然不替她说话,她恨这殿中所有听到的人。
此刻直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们不知实情,休要胡言乱语。我家顾郎,自幼刻苦读书,才思聪颖,这才考上功名。并非如你们所想,竟是攀裙带关系才得去的。”
“且,我家顾郎最是心地良善,虽然明知那秦氏与他戴了绿帽子,然而毕竟念着曾经有过一段扶持的情谊,亲自给她送嚼用。哪里知道,那秦氏竟然不知好歹,收了银子却不感激,竟将我家顾郎打了一顿!”蒋明珠咬牙说道。
一时间,殿内倒是寂静无声了。
有人看向蒋明珠,有人看向宇文婉儿,在心中思量着谁的话才是对的。
按说,宇文婉儿这般身份,不至于捏造谎言。可是宇文婉儿素来是个不羁的,倒也不是不可能,捏造了事实只为收拾蒋明珠。
而蒋明珠的话,却也不见得就是真话。一来,蒋明珠总爱吹嘘顾青臣有多么多么好,若是此时被揭穿了真面目,叫她往后怎么再出门混?二来,若是顾青臣当真做过抛妻弃子的事,于官途却是到了头了。
“呵呵,顾夫人真是好口才!”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宇文婉儿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开口了。不由得纷纷抬头,往坐在殿上的宇文婉儿瞧去。谁知,竟然看到一张有些阴森森的面孔,不由得全都一怔。
只见宇文婉儿抬手一指,却是对站在榻边的秦羽瑶道:“秦绣娘,你去告诉她们,什么是真相!”
秦绣娘?听到这话,有些脑袋不那么灵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心里想着,莫非这秦绣娘不单单是会绣东西,还擅长打探消息?
而那心思敏锐灵光的,则已经将“秦绣娘”和蒋明珠口中的“秦氏”联系起来。她们都姓秦,莫非有什么瓜葛?而宇文婉儿如此青睐秦绣娘,莫非今日拿蒋明珠做筏子,竟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么?
一时间,众人心中纷纷猜测起来。
蒋明珠抬眼看着走下来的秦羽瑶,不由得皱起眉头。秦绣娘?是谁?却正是属于那脑子不够灵光的一类人,当下竟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秦羽瑶走到身前,还很不悦地道:“你要说什么?”
说起来,蒋明珠贵为丞相之女,虽然知道顾青臣曾经在乡下有个妻子和儿子,却并不曾亲眼见过他们的模样。用蒋明珠的话来说,那会污了她的眼。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于她而言便是那蚂蚁一般,一捏就死的东西。哪怕眼下没死,却是看在蒋丞相的面上。待过几年,也要弄死了埋进土里去的。
蒋明珠曾经是这般想的,后来虽然出了些意外,比如派去刺杀秦氏母子的人总也没能成功,而且顾青臣的手指也被斩去一根,却没叫她生出多大的提防来。
“顾夫人不认得我,是吧?”终于到了秦羽瑶出场的时机。前番宇文婉儿已经做了足够多,接下来就是秦羽瑶自己处理的时候了。
当下,秦羽瑶走到蒋明珠的桌前,俯视着蒋明珠,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顾夫人’这个称呼,其实本是属于我的。”
“哗!”闻言,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吗?此刻,不论是原本就聪明的,还是略微有些憨厚的,此刻全都恍悟过来——秦绣娘就是秦氏!
难怪今日宇文婉儿要拿了蒋明珠做筏子,原来是为了给秦羽瑶出气!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才是蒋明珠屡屡被针对的真相。
宇文婉儿是什么人?最是凶残狠辣也不过,却也最是自私护短不过。凡是她喜欢的人,任凭谁也别想动一根手指头。
秦羽瑶既然给她和贵妃娘娘都做了一件漂亮衣裳,且宇文婉儿喜欢得不得了,则必然是她中意的人物,定要护着的了。故而,此番为了秦羽瑶出头,却是合情合理。
只见“前顾夫人”和“现顾夫人”当面对峙,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神色淡淡,一个面庞扭曲。顿时间,高下立现。
“你,你便是秦氏?”蒋明珠听了秦羽瑶的话,足足愣了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顿时间,脸上的神色一会儿变得苍白,一会儿变得涨红,竟是羞恼不已!
下一刻,蒋明珠便站了起来,挥起巴掌朝秦羽瑶扇过去:“贱人!竟然蛊惑公主!”
在蒋明珠的心中,秦氏便是一个无能懦弱的小村妇。穿着粗布衣裳,皮肤粗糙,面庞黝黑,神情木讷,浑身都是土里土气的模样。
可是看着站在面前的秦羽瑶,只见生着一张柔媚的面孔,偏偏上面衬着一双沉静的眼睛。她的皮肤白皙细腻,犹如刚剥了壳的鸡蛋,隐隐散发着幽香。再看她穿着的衣裳,远远瞧着十分简单,并不见稀奇。然而离得近了,才发觉那针线绝非凡品。
若非知道秦绣娘就是秦氏,蒋明珠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从打扮、容貌、气度上都不输于她的女子,竟然就是被顾青臣休弃的小农妇!
一时间,蒋明珠心中竟然有些恍惚——宇文婉儿说的话,莫不是真的?顾青臣确有接回从前的妻儿之意?
只见蒋明珠人还有些发呆,巴掌却毫不留情地扇过来,那手指上套着镂空的指甲套,若是勾着脸皮,必带下一条子血肉,从此破相不成。
秦羽瑶不由得冷冷一笑,偏头躲过那尖长的指甲套子,反手一个巴掌扇了回去:“从前不曾见你,一直没有与你理论一番。今日既然见了,不教训教训你,却是枉费上天的安排。”
秦羽瑶对待敌人毫不客气,竟是一只手揪住蒋明珠的衣领子,反手“啪啪”就是几个巴掌,狠狠抽在蒋明珠的脸上:“谁才是贱人?看上人家的男人,便想方设法地得了去,还未出嫁的姑娘便做得出这种事,是谁没脸没皮?”
“丞相家的小姐,竟是如此没见过男人么?令我这样村里长大的村姑听了都耻笑!”秦羽瑶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竟无一人与她插嘴。
蒋明珠张口欲驳,登时脸上又挨了秦羽瑶的一个巴掌:“你方才已然说了许多,这时却轮着我来说了!”
这几个巴掌,秦羽瑶用力极妙,外人只听着响,实际上秦羽瑶打得蒋明珠头晕目眩,此刻莫说回嘴,便是思考都有些难过。
这正是秦羽瑶的目的,她原也不是想同蒋明珠理论,而是将蒋明珠、顾青臣做的奸事捅破了出来,叫他们身败名裂,为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付出低价。
“好叫大家知道,事情原本是这样的。”一只手仍旧未放开蒋明珠的衣襟,秦羽瑶已经转头面向众人,开始说道:“我十五岁嫁与顾青臣,第二年便生了孩子。自从嫁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