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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每日甚忙,很少见我们。”闫绣娘答道,然后看向秦羽瑶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且,我们安分些最好。”宇文婉儿那等脾气,旁人躲还躲不及,谁会凑上去找不自在?
秦羽瑶懂了,便笑着点了点头:“很是如此。心思不安分的,说不准哪日就得罪了贵人。”
只见两人聊了起来,且秦羽瑶话里话外仿佛有些指桑骂槐,孙绣娘不乐意了,走过来道:“秦妹妹,我叫你一声妹妹,便是把你当做自己人。你却不答我的话,理也不理我,又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吗?”
秦羽瑶却是当真瞧不起她,便淡淡地道:“我姓秦,你姓孙,怎么也轮不到姐妹称呼。孙绣娘或者唤我秦绣娘,或者唤我秦氏,都是可以的。”
“你——”孙绣娘指着她,因为被落了面子,神情很是难看:“你休要不识好歹!”这个院子里,除了闫绣娘之外,其他人谁不对她恭恭敬敬的?偏偏秦羽瑶一个新来的,还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撵走了,居然不讨好她,简直岂有此理!
“我识的字却是不多,若是孙绣娘知道‘好歹’这两个字怎么写,还请孙绣娘不吝赐教。”秦羽瑶淡淡说道。
院子里一时间寂静得仿佛针尖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其他绣娘们都停下脚步,一双双眼睛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孙绣娘咬着牙,脸色极为难看,指着秦羽瑶半晌,忽然冷笑一声道:“你少装傻,以为我们瞧不出来,你是在逃避话题吗?方才我问你,那高跟鞋可是你自己设计的,你怎不答?”
“我为何要答?”秦羽瑶沉下脸,抬起手按下孙绣娘指着她的手指,“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院子里顿时响起一声“嘶”的倒抽凉气的声音。一个一个,纷纷瞪圆眼睛看了过来。心中无不在道,好个大胆张狂的秦绣娘!
秦羽瑶却是没如此觉得,她是什么身份?不说前世,便说这一世,跟宇文轩平起平坐,跟柳闲云、公孙若尘这样的富豪公子谈事情都不曾软过。孙绣娘算什么东西,竟质问到她脸上来了?本来这样没劲透了的人,秦羽瑶是懒得理会的,偏偏她姓孙,却叫秦羽瑶记起一些不痛快的事情,有些迁怒了。
“你竟敢骂我?”孙绣娘在宇文婉儿的宫里待了一年多了,可谓比较久的老人了,身边来来回回换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却是只有闫绣娘比她早,其他的都比她资历浅。
只听到秦羽瑶如此挑衅,顿时气得拔高声音:“今日就叫我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尊重前辈!”说着,抬起手掌,便朝秦羽瑶的脸上打下去。
秦羽瑶冷哼一声,却是后退一步,顿时间,孙绣娘打了个空。偏偏孙绣娘使的力气大,这一回没稳住,竟然一下子跌到在地上,摔了个狼狈。她丢尽了脸面,此刻满眼通红,什么也不顾了,非要把脸面找回来不可:“秦氏,我同你没完!”
秦羽瑶碰她一下都嫌,怎么肯叫她抓住,却是大步走到院子门口,一把推开院子门,迈步朝外面走了出去。顿时间,只听身后响起数声:“不要!”
其中,闫绣娘的声音最为严厉:“秦氏,你去哪里?”
秦羽瑶不及回答,闫绣娘已经走了过来,从后面一把拉住秦羽瑶的手臂,厉声说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公主。”秦羽瑶道,对于绣娘们如此激烈的劝阻,倒是极为诧异。
偏偏孙绣娘站在原处,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冷笑道:“叫她只管去,死了是没人给她收尸的。”
“孙姐姐,你何必如此?”此时,细声细语的胡绣娘开口说道,也朝秦羽瑶看过来:“秦绣娘,你且回来,你不知道公主的脾性,万莫害了自己又连累大家。”
秦羽瑶偏头看向闫绣娘:“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不能出去吗?”
闫绣娘一只手抓着秦羽瑶,另一只手关上院门,神情十分严肃:“没有公主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
秦羽瑶听罢,不由得怔了一下,再看院子里的其他人,只见人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子紧张与惧意。再看并排建立的三间屋子,想起宇文婉儿说的竞争机制,不由得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宇文婉儿何曾是把她们当绣娘了?好吃好喝地喂养着,不准出门一步,谁干得好就留下来,干不好就走人。隐藏在层层表象下的真相,便是——宇文婉儿,是把这些人当做奴隶、畜生圈养起来了!
偏偏其他人都不曾察觉,尤其孙绣娘,竟以此为傲,甚至欺压新人。这个认知让秦羽瑶背后发寒,忽然想到闫绣娘偶尔露出的不寻常,立时偏头朝闫绣娘看去。恰巧,捕捉到闫绣娘眼中的一丝讥讽与厌憎。
闫绣娘不意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扭过头,抓着秦羽瑶的手臂往院子里走去:“公主不叫你,你便待在这里罢。”
只见秦羽瑶被闫绣娘捉了回来,其他绣娘们纷纷松了口气。孙绣娘掸净身上的灰土,也不找秦羽瑶的麻烦了,只是冷冷地道:“如此愚蠢,用不着我收拾你,早晚——”
“闭嘴!”不等她说完,便听闫绣娘喝道。
孙绣娘便住了口,斜眼瞥了秦羽瑶一眼,冷哼一声往屋里去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后头,往各自屋里去了。闫绣娘松开秦羽瑶的手,道:“你好自为之。”
倒把秦羽瑶一个人丢在院子里,直是有些呆了——她到底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其他绣娘们都有事情做,单单秦羽瑶没有,这便是秦羽瑶方才想出去找宇文婉儿的缘故,叫宇文婉儿给她一点活干。早早做完,早早回家,她可是想宝儿想得紧。
可是眼下这情况,却仿佛是要逼着她回屋睡大觉?若换了旁人,指不定多高兴,好吃好喝还不用做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什么?可是秦羽瑶的眼界不止于此,她不要馅饼,她要大鱼大肉、大金大银。
馅饼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大金大银却不可能。时间是最宝贵的,秦羽瑶决不能就这样浪费掉了。正思索中,忽然小院的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了,走进来宫女青儿:“秦绣娘?公主叫你,跟我走吧。”
此时,屋里头做活计的绣娘们,正说着秦羽瑶的闲话。刚有人取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想见公主便能见了?”
只听到宫女青儿的话传来,登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等秦羽瑶跟着宫女青儿出了院子,才又笑道:“这是公主想见她了,可希望她自己机灵点罢。”
然而话中的幸灾乐祸,却是掩也掩不住。
且说秦羽瑶跟着宫女青儿出了院子,往宇文婉儿所居住的英华殿走去,一路上青儿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着。青儿的年纪约莫在十五六岁左右,生得比秦羽瑶矮些,故而秦羽瑶一低头,便瞧见她脖子里露出来的一段红色疤痕。仿佛是鞭伤,还新鲜着。
秦羽瑶微微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问道:“青儿姑娘,不知公主唤我,可为何事?”
青儿说道:“秦绣娘到了便知。”声音又细又小,不仔细几乎听不见。
如此胆小的宫女,也只有宇文婉儿的宫里才找的见了。
从前在青阳镇的时候,秦羽瑶虽然知道宇文婉儿不好对付,可是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如今到了这里,周围人人都惧怕宇文婉儿,只觉得周遭都弥漫了一种氛围,充斥着暴躁又易怒的气息,叫人心里难以安定下来。
亏得秦羽瑶前世的经历,虽然心里有些打鼓,却也没有怕得跟其他人似的。
只因为,虽然这里是皇宫,是封建阶级特权的所在之处,宇文婉儿有绝对的权威发落她。虽然秦羽瑶心里装着宝儿,有着浓浓的牵挂。但是骄傲和尊严如两座稳重的山岳镇在秦羽瑶的心中,使她不论何时都不曾惧怕。
不多时,秦羽瑶随在青儿的身后来到宇文婉儿的英华殿,只见宇文婉儿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柄长鞭,微微垂着眼睛,一张明艳的面孔本该明媚无比,却偏偏散发着浓浓的阴郁。
宇文婉儿的脚边,宫女红儿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宇文婉儿捶着腿。整个殿里,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禀殿下,秦绣娘带到了。”宫女青儿在殿中站定脚步,低头答道。
宇文婉儿这才抬起眼睛来,秦羽瑶连忙福身道:“公主万福。”
“嗤,你倒是聪明。”宇文婉儿开口说道,脸上的阴沉倒是散去一些,谁知下一句话却道:“跪下!”
秦羽瑶张口刚想像昨天那样岔过去,谁知宇文婉儿根本不吃这一套:“昨日被你逃过去了,你今日还想躲过?从没有人见本公主的时候,不跪着行礼的。”
“从没有人如此过吗?”只见宇文婉儿不饶,秦羽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