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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狸猫妖不耐寂寞地下了一次山,途遇云游四方的天师。一人一妖见面,狭路相逢,一个逃一个追。追着追着,居然诡异地追出感情来了。”
“那狸猫太没有节操了!”风林义愤填膺。
毕方无限唏嘘:“可怜那上神爱得极深,一时接受不来,险些怒气攻心。偏生那狸猫还梨花带雨地哭着求他原谅,说什么自己和那天师你我情深两依依,希望得到他的祝福。上神也是心软,见她哭得可怜,强忍着心痛说了一通祝福他们的话。临了扔掉聘礼,回到天庭大病一场,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风林一脸迷糊地挠着脑袋:“然后呢?和这阵法有什么关系吗?”
“我还没说完,你别老打岔啊!”毕方翻了个白眼,“但这事还没完,又过了些年,王母开蟠桃宴,各界神仙云集。不知怎的,一个刚能化成人型的小妖溜进了桃园,当着众仙的面对上神表达了爱意!”
“啥!?”风林瞪眼。
“嘿嘿,想不到吧?”毕方笑得龌龊,“当时那叫一个全场震惊。连王母也没想到自己千年循例一次的蟠桃宴会居然能玉成一段美事,还是仙妖间的禁忌恋情。那上神也是一头雾水,自他从凡间回来后,就心如止水再没离开过仙府,根本不认识那小妖。可待得小妖表明真身,他一下就懵了!”
“先别说!”风林激动了,“我猜,那小妖一定是当年与上神相恋的狸猫妖的亲属。嗯……当年小妖看着上神与狸猫妖情深意切,不忍拆散,只好将心中对上神的爱意藏起来。不想狸猫妖背弃上神,小妖心疼地看着上神离开,思来想去,毅然决定溜进天庭对他表达爱意,好让他不那么心伤!”
……
“好想法,可惜就是不搭边。”毕方摇头。
风林气馁:“那是啥?”
毕方磨蹭着下巴笑得奸诈:“我刚刚才说过,那上神回天庭前扔了聘礼。”
风林糊里糊涂地点头。
眨巴着眼睛沉思。
恍然大悟。
毕方点头:“聘礼中有一朵玉石花,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早在上神和狸猫妖相恋的时候,他就准备了一块玉石,亲自雕刻成精致的玉石花,可以说在它身上投入极大的精力。只是到了后来,一朝心痛,把聘礼扔了的时候,那朵玉石花也被扔了出去。”
“可不想玉石花早在天庭已通了灵芝,对上神心有所属。见到上神心伤离开,她也是心有戚戚然,便自个儿在人间修炼一些年月。蜕化成妖之后不顾危险溜回天庭,想要对上神表达真情。”
“那上神受过一次情伤,本不想再信情话。可饶是玉帝王母一众在旁边劝解,再加上那玉石妖性情真率,他也不好意思直言婉拒。一仙一妖细水长流地试探来试探去,待得最后玉石成了仙,正式在天庭住下后,上神才觉得自己应该有个了断。”
“当年上神上天庭求灵丹,来回不过几个时辰,回来后就已物是人非。为了测出玉石仙对自己的真心,上神造出了再见阵法,让玉石仙呆在阵法里等他。若是那玉石仙能静静在阵法中等他三个时辰,他便接受她的感情——这便是再见阵法的由来。”
风林欲哭无泪:“要知道是这种不痛不痒的阵法,刚才我们就不该上蹿下跳的又是喷火又是扇风了。早在原地坐着聊天嗑瓜子多好……”
毕方心有戚戚然地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出口就在前面,我们是出去还是……”风林挠挠脑袋,为难地往回看去。
迷宫阵法还在运行,被困在里面的妖兽还在惶惶然地东奔西走。陆行衣和知秋也在其中。
毕方果断地转身:“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回头找他们。他们在里面,可不清楚这是个静静呆着就能出来的阵法。若是让他们没完没了地跑,活生生累死在里面可怎么好?”
知秋嬉笑,也跟着往回走去。
一步踏出。
【你要去哪里……】
“……”毕方拉住风林,“你说啥?”
风林一头雾水:“我没说话啊。”
毕方有点发囧:“难道我听错了?”
风林认真地点头:“肯定是你太久没掏耳朵,都有幻听了!”
“你才没掏耳朵!”毕方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往前走去。
第二步。
【不要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声音清朗,音色剔透,倒是听不出男女,只是声音里透着的悲痛和哀求让人无法忽视。
风林轻轻回头,表情变化多端:“难道……”
毕方清楚他想问什么,沉着脸点了点头。
“我的耳朵也没掏干净!?”风林睁大了眼。
毕方:“……”
“想不到这再见阵法花样那么多,出了阵法的人想回去,居然还有友情提示让我们别走。”风林道。
毕方好不容易把自己被冷到的脸部表情调整好,闻言嘴角一抽:“再见阵法里才没有那么无聊的花样,我看是那个所谓的正主自个儿加上去的吧?”
“哎,反正和我们没关系。它说它的,我们走我们的。”风林道。
毕方一想也是,自己总是要回阵法里找陆行衣的。旁边的声音该说什么,就让它说去呗。
两妖于是跨着大步往回走。
【不要去,不要去!】
【你明知那个地方危机重重……】
【若这只是一个陷阱你该如何?】
从天而降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的痛楚也越来越明显。虽然知道这不过是阵法当中的一个小把戏,但毕方和风林还是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些许难过。声音太过嘈杂,两妖干脆捂着耳朵跑起来。不想那看似离他们很近的阵法入口却在他们奔跑的同时,以更快的速度往后撤离,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去。
【你明知不管你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都不会在意,你明知他不会停下来看你!】
【你为什么就一心想要去寻死?】
夹杂着哭腔的嘶喊像是硬生生扎进他们脑海一般突兀炸开,奔跑着的两妖同时发出闷哼。眼前的阵法入口倏忽缩小,猛然消失在他们眼前。可还没等他们发出惊诧的叫声,一道更深的痛楚就袭入了后脑。
意识消失前,他们依稀听见那个声音悲伤地叫着。
【我求你了,快停下——】
回不去(中)
很久以后毕方才知道,再见阵法的确是一个“你若不伤我,我便不伤你”的法术。
但紫苏在元始天尊设法原基础上加工所得的阵法,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再见阵法。
那个阵法以紫苏和上古山河连为一体的魂魄为载体,包裹了整个上古山河卷,包含着紫苏浓浓的回忆,以及回忆当中所有令人痛彻心扉的感觉。
从她和风林往回走第一步开始,紫苏融入阵法里的回忆就已经被激活。
所以才会有从天而降的阻挠声。
所以才会有那声声呼唤饱含的凄苦哀绝。
只因那道道呼叫根本不是对他们说的。断肠话述尽哀求,不过是透过他们,重现了当年紫苏最无助的一面……
毕方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橘黄色的烟草,漫天飞舞的淡红色火星,远处的峭壁形状诡异,边上长满了类似芦苇的紫色植物。风一吹过,卷来硫磺一般微微刺鼻的味道。
这是在哪里?
毕方疑惑地皱了皱眉,感觉后脑还是一阵刺痛。潜意识里想抬起手摸摸脑袋,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非但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
毕方惊呆了,瞪着眼睛看向前方,努力鼓捣着体内的仙气和灵力。
结果却更加愕然:体内空空如也,仙气和灵力好像都被抽空了一般。
完全陌生的地方,能用以自保的能力消失殆尽,就连风林那条爱斗嘴的蛟龙也不见了身影。毕方脑中思绪翻飞,反而冷静了下来。
意识消失前,那困住陆行衣一众的阵法的确是在她面前远去的。这能说明她现在并不是在阵法当中。
面前的景致如此陌生,不似天庭地府,也不像上古山河里的景色。
反倒和天书中记载着的洪荒时代有点相像。
毕方艰难地转了转眼珠,想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阵狂风倏忽吹过,卷着远方的紫色植物一层层倒下,黑色的沙石顺风而起,往毕方脸上打来。毕方条件反射地一闭眼!
安然无恙。
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身体却感觉不到风的存在。
毕方迟疑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一个巨型湖泊上方。湖水碧绿,湖底铺满了白色的圆形石块,风吹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