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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小咪,记得小咪吗?就是素藏在向日葵院子里的那只黑猫。
小咪在临死前离家出走了,我找了好久,才在街角找到它的尸体。
我问素,为什么它要离家出走?素想了想,回答说大概是不愿意让喜欢的人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吧。
我觉得小咪很伟大。
然后也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如果哪天我很难过很难过了,一定也要悄悄地藏起来,不让素看到!
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是黄昏。
对着床的墙上有一扇小窗,窗户半开着,一眼就能看到红霞涌动的天空,炫丽的夕阳。
“你醒了吗?”守在床边的顺帝感觉到少年的动作,凑过身去问,“感觉怎么样?”
杪冬眼里依旧沉淀着迷离不清的茫然,他举起手,将五指撑开在自己眼前,神色恍惚地说:“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顺帝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用略微沙哑的嗓音低声问:“梦见些什么?”
光晕被五指割开,透过指缝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杪冬开口说:“有人告诉我,爱不是无偿的。”
手指微微转动,光线也跟着倾斜,钩织出形状诡异的暗影。
“如果我无法付出相应的回报,那么她就不会再爱我”
杪冬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床边那个男人憔悴的面容。
他问:“所以父皇说爱我,是想要我付出怎样的回报呢?”
顺帝伸出手,抓住少年举在半空中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一根一根,如对待易碎的珍宝般轻柔地吻过去。
“我要杪冬好好地活下去。”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可是肌肉却已经僵硬了,那笑容看起来如此苦涩。
“有点出乎意料”杪冬愣愣地说。
他又满眼茫然地看了那人一会儿,然后沉默地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小太监端着药碗走进来,顺帝扶着杪冬坐起身,接过冒着热气的汤药。
白瓷勺小心搅动着浓稠的棕黑色药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苦涩味道。顺帝用舌尖试了试温度,把汤勺递到杪冬嘴边。
杪冬定定地看着那人满布血丝的双眼,最终还是将“我不想喝”和“我自己来”连同苦涩的液体咽进喉咙里。
“流筠来过了。”快要喂完的时候,顺帝忽然开口说。
杪冬顿了顿,低垂着头没有答话。
“他留下几个药方,赶着去找他师傅过来。”
顺帝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可是拿着勺子的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杪冬,”他涩哑了嗓音,“你为什么要服用寒岁?”
杪冬沉默良久。
“因为我不想承受太多痛苦。”最终,他这样回答。
“小骗子,”顺帝放下药碗,看向他的眼睛,“流筠给你的三颗枻草丸,你根本就没有全部服掉。”
杪冬避开他的眼,没有作答。
“你为什么不吃掉枻草丸?明知寒岁是和千丝凝不相上下的毒,还用它来压制病情,你知不知道”他忽然梗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杪冬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那时候,子昱中了毒。”
顺帝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说:“可是你也中了毒。”
窗外的红霞依然在浮动,缓慢的,轻柔的,藏着一种温馨幸福的感觉。
杪冬看了半天,缓缓开口道: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子昱和我,究竟是谁更重要呢?”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的话,母后她,会更希望谁能活下来?”
暖暖的云霞慢慢变换着形状,淡淡的霞光,会让人想起那些遥远的,不知被遗忘在哪个黄昏里的歌谣。
“然后,就会觉得沮丧起来,也提不起精神。”
杪冬微微眯起眼,面上却找不到一丝难过。
“所以,”他的声音低低柔柔,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担,语调里有着无法错认的轻松,“最后一颗枻草丸,我给了甫子昱。”
“我会选择杪冬的,”沉默了良久,顺帝低声说,“我会选择杪冬。”
杪冬楞了一下,然后从唇边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
“父皇这样说,我觉得有些高兴,”他的眼睛弯弯的,揉进了橙色的霞光,亮如星屑,“但是父皇一开始就选择了子昱了,所以,这个答案不作数。”
顺帝猛然抬起头,张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杪冬依旧轻轻笑着,甚至是带着愉悦在说:“我已经等了很久,所以就算现在死掉,也不会觉得有多痛苦。”
大约是刚说完这句话,那个男人就红了眼眶。
真是不可思议。
谁能想象吗?从来是高高在上,从容不迫,不会为任何事物牵动情绪的帝王,居然也会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
杪冬慢慢地敛去了笑容,任由顺帝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隔着衣帛,也能感觉到他承载着无以言诉的哀痛的心跳。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
“杪冬,你不会死的。”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不会死的,马上就能好起来,不会有事的”
——仿佛说的次数多了,谎言就能变成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下次更文又要过一段时间了,不过绝对会在寒假之前更的
下次应该就能够全部完结了
第 47 章
不经意间,桃花已经开了满树。
风从何时开始变得又暖又柔?杪冬站在窗前探出身子往外望,春日深处的阳光洒落下来,细细碎碎地映亮他乌黑的长发,雪白的亵衣,淡淡的眉眼,以及唇边浅浅的笑容。
挂在房檐的风铃叮当作响,在这些清脆的声音中,粉色的花瓣划过碧蓝如洗的天空,打着旋儿在天地间随风起舞。
有那么一两瓣飘进窗口,轻灵优雅地落在杪冬肩上。杪冬偏过头去看,却看见身后有什么人,伸出了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
略显粗糙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粉色的花瓣飘飘悠悠,从杪冬肩头滑落。少年抬起脸,慢慢对上那人暗如幽谭的眼眸。
“怎么在这里吹风?”顺帝弯了弯嘴角,抬手给他披上件外袍,“也不多加件衣服。”
杪冬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望向窗外,顺帝从后面揽住他的腰,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发旋上。
“今天”那人沉沉地开口,“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杪冬偷偷把药倒掉了吧?”
倚在窗口的少年僵了一下,却是沉默不语。顺帝叹了口气,略微退后一步,转过他的身体面着对自己,沉声问:“为什么不喝药?”
杪冬埋着头想了想,回答说:“它很难喝。”
淡色的风从窗口轻快地吹过,顺帝眼里有微弱的光芒在微微晃动,沉寂了一阵子,他忽然开口:“还记得以前,因为你畏寒,我让御医开了补身子的药给你喝。”
杪冬顿了顿,抬眼看着他。
“那时候我特意吩咐御医把药熬得又苦又腥,有几次那味道我闻着都难受,杪冬还不是面不改色地全喝下去了?”顺帝的手指抚上少年的眉梢,又顺着眉梢慢慢下滑到颊边,他略微笑了一下,问:“怎么现在反而怕喝药了?”
“那时候”似乎回忆起这件事的杪冬有些迟疑,停顿了一会儿,他最终回答说,“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而被问及哪里不一样时,他又抿了唇角,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门被轻轻敲响,御医端着药碗蹒跚着走进来,顺帝放开杪冬,不再去追究那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无论如何,”他接过碗,垂下眸捏起白瓷勺在还有些烫的棕黑色药汁里小心翼翼地搅动,“就算是为了父皇”他顿了一下,宽大的肩膀有着不易察觉的颤动,像是在忍耐某种无以言说的痛楚,他涩声道,“就算是为了父皇吧,杪冬每天都乖乖地把药喝掉——好不好?”
杪冬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盯着他紧紧捏着勺子的手。
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滑落下来,掩住了少年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杪冬在顺帝的寝宫已经住了三天,而流筠,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一旬大师曾经说过,药王和他一样喜欢东飘西荡、居无定所的生活,即使是徒弟流筠,恐怕也不知从何找寻他的下落。
杪冬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从不认为自己能活到流筠回来的那一天,更何况即使药王真的赶到了,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