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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迟到了八年。”他终于开口。
在与女子对视了良久之后。
“陛下。”上官燕的眼中,第一次透出烁烁的光芒。似乎一瞬间发芽的小树,焕发了蓬勃的生机。
惊喜和羞怯,让她的脸色红润起来。
“朕只是忽然想来看看你。”
刘弗陵有些出神。
上官燕微笑着点点头,却不再说什么了。
只要陛下在这里,就比什么都圆满。她的心被幸福充满,只是有些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最近,朕很累,今晚想住在这里。”刘弗陵踱到她的身边,俯身看着她惊异闪亮的眼睛。
满江红 怒发冲冠(七)
月光在牡丹花瓣上流溢,花变成了一团一团的银白色,像无数个灯笼,闪着微薄的光,静悄悄的荡漾在晚风里。
刘弗陵微闭着眼睛。光洁的额头舒展明亮,洁净的鼻翼微微起伏。上官燕穿着雪色的纱罗,垂首看着他。
“你要这样看朕多久?”刘弗陵轻声道。
“陛下必然不是来临幸臣妾的。”她悄悄的说,似乎不想让外人听见。
刘弗陵缓缓张开眼睛。
朗月当空,他能清晰的看见她瘦小的脸颊上哀婉的神情。
“何以见得?”刘弗陵轻声道。
上官燕浅浅的苦笑。
“陛下只是怜悯臣妾。”
刘弗陵忽然觉得一松。是啊,自己哪里有心情去临幸任何一个女子。
“朕得到消息,你祖父与燕王有些瓜葛。”他正色道。
和这样的女子说话,到是很省力气,不必兜兜转转,拖拖拉拉。
上官燕先是一愣。
“燕王旦是陛下的哥哥,臣妾不明白,这样有何不可?”
刘弗陵点了点头。
她说的不错,燕王旦是他的哥哥,然而,他派了众多的探子来到长安,这本就是一份叵测的居心,更何况……
“旦,派了一位相貌酷似卫太子的男人来长安,现压在大牢。”他声音不大,却让上官燕大惊失色。
她慌忙跪地,匍匐在他脚下。
“陛下明察,燕儿的祖父和父亲忠心可鉴。”
刘弗陵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她匍匐在那里,浓黑如墨般的秀发披落在地,雪白的纱罗如展翅的白蝶,这又是一个如月光般的女子,凄婉却无力的向自己乞求着。
他缓缓伸出手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朕只是想告诉你,朕不想伤害任何人,你放心,虽然上官桀做了许多该杀的事,但若他不再让朕失望,朕便假作不知,放他一马,可若是他一意孤行,朕必不会罢休。”
上官燕早已知道上官桀给陛下下药的事情是为了自己,本就觉得无地自容,今日,刘弗陵又说的这般隐晦,自然心里无限感激。
“陛下,祖父做的错事,臣妾都知道。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责罚臣妾,臣妾真是无言面对陛下。”
刘弗陵淡淡的点着头,他伸出手去,拭干她的泪水。
他本是要为柳伶报仇的,他曾经说过,要上官桀血债血偿。然而,长烟的话却令他恍然大悟。
他将上官燕拉入怀中,轻轻的拥着她。
“燕儿,有人曾对朕说,朕就是神仙。朕终于明白了,在普通人心中,帝王便是执掌他们命运生杀大权的神明,他们对这位神明寄予了无限的崇拜和敬畏,希望神能赐予他们幸福和保护。”他的眼神不再如以前般扑朔迷离了,而是亮的惊人,似朗朗的明月,干净透彻,直逼人心。
上官燕有些恍惚,他身上的龙涎香让人心摇荡,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他在轻声的呼唤着自己的乳名,燕儿。
这是真的吗?
“朕不能真正去爱任何人,朕同样不能去爱你。”说着,他俯身看着怀里的女子。
上官燕仰着头,认真的听着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朕不能有感情,朕的感情会杀了你。在这后宫之中,得宠的女子,注定难得善终,燕儿,朕不希望朕的身边有这样的女人,这是保护你们最好的方法。”他深切的目光,让上官燕心里一酸。一道泪,滑落在他的手背。
“陛下已经知道是谁杀了柳伶?”她忽然间问道。
刘弗陵点点头。
“朕也只是怀疑。燕儿,朕终于明白为什么柳伶那么抗拒朕。她必然不是不爱朕,她只是怕,怕朕身后的这个地方。”他喃喃的说着,眼里闪动着深沉的哀怨和无助。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过朕,这后宫不能再有杀戮了。然而,朕却糊涂的让杀戮从她的身上开始。”他痛苦的喘息着。
上官燕虽然不能一下子明白他的话,但她能真切的感觉到,柳伶的死带给刘弗陵多大的震撼,以至于,从言语到行动,他似乎变了个人。
“陛下可是要追查此事?”
刘弗陵愣了片刻,方才痛苦的摇了摇头。
“你也和朕说过,此事如若彻查必会杀戮再起。起初,朕也不甘心,但现在朕已经明白了,朕要做的事太多了。况且,真正害死柳伶的是朕。别人不过是助缘罢了。柳伶,朕是万万护不住的。”他仰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官燕轻轻点了点头。
“朕不是软弱,是这后宫太险恶,即便杀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只要有执着爱恋,便会滋生嫉妒,它像一把火,怕是最后,连江山社稷都会毁在这团火里。”刘弗陵喃喃自语一般,他知道,这些旁人看起来疯癫的话,身边的这个女子是听的懂的。她有着和他一样的冷定和智慧,只需稍加点拨,便会大彻大悟。
上官燕含着泪,“可是,这样陛下该背负多少非议和骂名。”
刘弗陵闻言冷冷的笑了。
“世人皆说朕宠爱男色,担心社稷后继无人。可他们并不知道,一切都有机缘,这位子,又怎会旁落。”
说着,他朗然一笑。
上官燕不解的望着他。
为何,最近陛下的言语间竟时常流露出一种出离之意。
“陛下,为何臣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向您聚拢过来,您在蓄势待发。”
刘弗陵淡淡的笑着,眼眸清澈高远,似天幕上的星子,熠熠生辉。
满江红 怒发冲冠(八)
四月将尽,清凉殿里,刘弗陵微敞着衣襟。黄少原身穿鹅黄色的长袍,领口绣着团团的云纹,明媚的面庞神采奕奕。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悠悠然的吹奏着。
刘弗陵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云生快步进殿。
“陛下,鲁世子晙觐见。”
刘弗陵的眼皮猛然一跳。
刘晙俯身来到近前。
黄少原也不理他,只自顾自的摆弄着廊前的花草。
“陛下可大好了?”晙冷声道。
黄少原眯起秀水般的眸子。
“陛下一直都在等着阁下的消息。”
刘晙俯下身来,用冰冷的眼,盯住面带桃色的黄少原。
他真有些不解,为何陛下会相信这个男伶。
“上官桀已与桑弘羊勾结,且联合外朝,准备陷害大司马。”
黄少原似乎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反而,淡淡的笑道:“在下一定传达。”
说罢,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段风流旖旎的背影。
刘晙摇了摇头,这次,怕是陛下登基以来最凶险的时刻。
他刚一转身,竟被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那女子手里的茶盏顿时歪在飞了出去。晙忙一飞身,将它接在手里。女子大惊,忙匍匐在地。
“奴婢冒犯了殿下。”
晙拉了她起来,却觉得掌心里的胳臂清瘦的令人心惊。
他沉下眼,注视着女子。
她面庞如玉,瓜子脸上剔透的眸子清澈明亮,好清丽的一个女子。
“可是在哪里见过?”晙竟脱口而出。
女子抬起眼来。
“奴婢是为陛下织锦的长烟,想必殿下在宫中见过奴婢。”
她声音极小,却很动听。
晙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明明是宣室殿,陛下的寝宫,她就算再得宠,也只该呆在织室,却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奴婢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又因柳美人殁了,故被陛下调到宣室殿,一来休养,二来侍奉陛下。”
刘晙点点头。
现在陛下正是用人之际,身边之人却不知敌我。郭云生是先皇的老臣,顺是钩戈夫人的心腹,这自是不必说的了,然而,长烟却是陛下自小看好召入宫中的,应该可以信任。
他早就听说过,长烟心灵手巧,在未央宫虽然身份不高,却是赫赫有名。
“日后见到人不必这样惊慌,宫中有谁不知道神手长烟,不要妄自菲薄,尽管抬起头来走路。”他说着,露出一缕明朗的笑意。
长烟一惊,顿时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子,虽然身穿着寻常的锦袍,却难以隐藏那如远山般的淡泊气度。
“谢世子。”
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