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陟彼高岗,我马玄黄,我沽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
陟彼岨矣,我马廜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不可否认,从我出生开始,父亲母亲便找来了长安最好的先生教我这些诗歌和辞赋,后来,我长到九岁的时候,被送入皇宫,在那里,我的学识成倍的增长起来。
然而,最令我为之动容和感伤的,仍旧是这首,五岁时就会背诵的《卷耳》。
我喜欢诗经胜过司马相如的辞赋。
诗是一种最简洁有力的抒情形式,从某种程度上看,它的底蕴和节奏感要强于赋许多倍。那是我童年时代便一直向往的淳朴的爱情。
当然,我并不是文人,对于这些事情的看法,也只是停留在闲暇时自我陶醉的一种方式上。
你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我有些文弱的浪漫,甚至可能很漂亮。又或许,你以为我是个宫里的女乐师。
那么,你就真的错了。
我姓上官,是桑乐侯上官安的女儿,左将军上官桀是我的爷爷,我母亲姓霍,名叫霍真,是大司马霍光的嫡出长女。
这样的家世背景,使得我无法如其他女孩子那样轻松度日,从生下我开始,父母便开始为我的将来打算。
然而,让所有人遗憾的是,我的父亲英俊潇洒,母亲聪明美丽,可是,我却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一般,没有继承他们身上的任何优点。
我是个普通到有些自卑的女孩子。
这和我显赫的家世有着极其悬殊的落差。
或许正是因为在这些漂亮的人们周围,让我从小就自惭形秽,所以在我后来的人生道路上,才会以那么谦恭和卑微的姿态来来面对他,我的丈夫,大汉朝高高在上的君主,刘弗陵。
此时此刻,我已经花白了头发,正坐在长信宫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
这棵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没人知道是谁栽种了它。
我记得,当我刚来这里时,才只有十八岁。
然而,十八岁的我,已经成了大汉朝的皇太后。而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迫使霍光废了刚刚登基二十七天的刘贺。他甚至比我还要年长一些。
那些令人兴奋,辛酸,甚至是无奈的过往,一幕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也许是老了,我时常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青葱而遥远的岁月。
九岁那年,我的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暴露在宣室殿的绣帐下,我被史无前例的吓住了。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选秀。
其实,待我长大以后才明白,那不过是过场,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出现,我,是注定要进入刘弗陵世界里的女人。只是,我的出场实在是不惊艳,甚至,还带着那么点龌龊的难以启齿。
刘弗陵看到我的时候,眼神诧异的好像是看到了一只怪物,似乎,我并不是他的同类。
那惊诧的眼神瞬间将我击垮。
尽管我还是个九岁的孩童,却仍能感觉到那深切的失望和隐隐涌动的愤怒。
他瞪了我好长时间,让我几乎哭出声来。
然后,用更加伤害我的声音宣布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还要另一个女子,她就是周嫣,他亲自封她为婕妤。
那枚玉如意是长公主递到我手上的。
我哭着接过来,却发现那东西沉重的令我难以负荷。
于是,我又哭了。
长公主伸出手替我擦拭,结果弄了她满手的胭脂。
我就是这样,入了宫。
在后宫清冷的蜚短流长中,伴着朗朗的读书声和女红细密的针脚,我长成了妙龄少女。然而脸上,却仍旧是那种萎黄的颜色,窄小的额头,我从来就不是精致的美人,也永远不可能成为那样的女人。
相比之下,周嫣要强过我好多。
在我还是个小女孩时,她就已经是颇有风韵的少女了,在我长成少女时,她已经有着妩媚的神情和娇艳的肌肤,那种颠倒众生的美,让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因而,刘弗陵一开始流连在她的身旁,让我十分的理解甚至是赞同。
他们很相配,我时常这样对自己说。
他们一定会生下很漂亮的小孩。
可是,在我的等待中,他们之间不但没有出现令人盼望的孩子,竟然还开始渐渐疏远起来。
后来,宫人们说,周嫣失宠了。
那时候,我还不大知道失宠意味着什么。
鄂邑长公主时常来我这里坐坐,他对周嫣的得宠颇不以为然。
她只说,你别着急,她笑不到最后。
我疑惑的看着她的,感慨着,女人竟然也会生出那么一张深不可测的脸。
再后来,巧智竟然告诉我,说陛下根本没有和周婕妤发生关系,她不过和我一样罢了。
我再次疑惑。
他们不是很好嘛,刘弗陵总是住在漪澜殿,他从没踏足过我的椒房殿。这怎么会是一样呢。
人们似乎得到了天大的秘密,做着秘而不宣的姿态,却背地里仍旧悄悄议论着,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听见有关周嫣的诽谤,我觉得她很美,没有什么缺憾。是那种本来就该得到幸福的女子。
人们险恶的猜度着周嫣和陛下的事情。
我非常气愤。
却也不敢说什么。
我真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勇气利用我的权利压制那些流言蜚语,我总是成长的太慢,几乎跟不上历史的进程。
人们总是异想天开的将周嫣形容成风流淫荡的女子,流言中,陛下则被说成是对性事无能为力的君王。
我为这样的境遇而感到尴尬。
最终,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殇逝 上官燕(二)
没有子嗣,成了陛下最致命的错处。
好多用心不良的人在这里下了不少的功夫。
比如,有人说上林苑的树倒了,树叶落了一地,上面有虫蚁咬食留下的小孔,放在一起,竟组成了病已立,这样的字样。
当时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刘病已是先皇的嫡曾孙,现在长安尚冠里居住。
刘弗陵当时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震怒,他只是下了一道旨意,将刘晙召入宫中。
刘晙得知此事,非常愤慨,说有人要陷害刘病已,还说刘病已不过是一届莽夫,而且游侠长安,根本不可能做这种敢于偷天换日的荒唐大梦,一切,都是有人捏造。
刘弗陵很满意这个答复,他选择了更高的姿态,没有如一般人一样,针对有人意图谋反篡位而进行大肆的抨击和屠杀,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声称,是有人要蓄意谋害刘病已才这样做。而他,是必须护卫卫皇后唯一的血脉的。
这不但有效的回避了对方投来的矛,还为自己撑起了一只盾。
刘弗陵的确拥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气度。
可是,即便是这样,仍旧有人不放过他唯一的纰漏,子嗣。
这也是我那时候唯一不能理解他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随便招幸一位宫人,只要生个一男半女,他便会度过这个危机。就像他的父皇当年一样。
然而,后来我才发现,鄂邑长公主已经在后宫安插了不少眼线。
几乎刘弗陵打一个喷嚏,她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更何况临幸宫人,这种事情,她和我的爷爷绝对不会允许。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押着天子来我的椒房殿。
终于我明白了刘弗陵为什么只住在漪澜殿。
那是他接纳我时,与鄂邑做的一个交易,他钦点的女子,封了婕妤的周嫣,没有人能阻止他去她那里过夜。
然而,只要周嫣生下孩子,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作为旁观者的我,比周嫣早一步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周嫣也不傻,从后来她对我的毒害上来看,她也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威胁。宫里宫外的那些权臣们,只允许我的孩子坐在那个位子上。
在宫中的争斗中,女人争的表面上看来是帝王的心,实际上,她们背后的势力所抢夺的目标,只是那个位子,这一切,都要通过子嗣来完成。
然而,真正得到那个位子的人,是最可怜的人。他坐在那里,便没有了真正关心和爱护他的亲人,人们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抢夺。关注和护卫的,又成了子嗣。
这个发现令我感到绝望,我甚至觉得宫里的生活不过就是为了权力和争斗。
于是,我开始逆水行舟。
我赞同刘弗陵对我的疏远。
可是,与此同时,我却痛苦的发现,自己竟然深深的爱上了他。
也许是出于类似的家庭背景和相近的教育方式,我和他有着同样的思考方式和行为轨迹。
我们总是可以跳出去来看待问题。
本质上,我和他,都是极为冷静的人。
却又深深的懂得什么是感情,而那东西实在是太神圣易碎,让人不敢轻易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