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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墓中的一切,早已说明了一切,棺木中的尸体已经被尸虫啃噬得千疮百孔,也正好证实他的猜测,果然是专门培养过的虫子。
他凭着记忆,从马车里摸出了匕首,深吸了口气,轻轻滑下去,将伤口周围的肉切去。包袱里还有金疮药,他处理完伤口,才找出了干衣服递给璇玑。她不看也不懂。
他没有强求,外头的雨依然在下,树冠下却是要好许多。出去换了衣服进来,她依旧呆坐着。
想了想,夏玉才开口:“也许你未曾看清楚,方才棺木中……”
“师父!”她有些惊恐地叫,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不要,不要告诉她卓年死得那么惨!
“璇玑。”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那么辛苦地上去,不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么?她拼命地想要推开他,缠在手上的帕子掉了,他没有退,任由她再次捂住自己的耳朵,他还是要说,“她背上整整一块皮肉,是被利器割下的。”那绝对不是尸虫,虫咬不会呈现那么整齐的口气。并且,尸体是被翻过来的,面部朝下。尸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皇陵的墓室是不会被人再开的,但是来人很谨慎,怕万一被开,也要有个准备。那人只是没想到,尸体未啃噬完,他与璇玑就进去了。
她震惊地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马车内的光线很暗很暗,她几乎要看不清楚男子的面容。
背部的一块皮肉……
在心底念的时候,夹杂了无限的恨,她想她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一定不会放过他!
半夜,璇玑又病了。
今夜虽然下着雨,却并不冷,其实这样的天气不太容易生病。夏玉却知道,那是心病。
发着烧,还说胡话。
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只道一直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卓年。
迟疑了一整晚,他到底没有这个勇气去替她换下那身湿衣服。一直到翌日早上,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干透。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进宫”。
夏玉很是吃惊,抬手欲探上她的额头,璇玑却是避开了,勉强笑了笑:“难道我生病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叹息着,只道:“我给你把把脉,一会儿进城,去配药。”
她笑着摇头:“西凉皇宫的太医莫不是都死绝了么?”她要生病,正好可以宣沈太医。
知道她认定的事情他拦不住,夏玉只低叹一声,出去解下了马缰绳。
城门未开,他们的马车停在外头等候,同时要进城的还有好多百姓,也都说笑着站在门口等候。此刻,还未到时辰,不多时,有马蹄声自他们身后传来。璇玑略掀起了车帘,瞧见来的是骑马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手扬着令牌,大声叫着:“急报,速开城门!”
一会儿,城门被打开,那两个侍卫飞快地冲进去。百姓又被拦截在外,守城的官兵借口时辰未到,叫他们再等。
夏玉朝璇玑瞧了一眼,她的脸色依旧极差,精神倒是还好。什么都没有说,只落下了车帘。
时辰一到,城门果然大开。璇玑与夏玉进城时,在大街上,遇见一队侍卫火速地朝城门口的方向飞驰而去,为首的弱势没有瞧错,居然是韩青。璇玑阖上双目,她已经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卓年的墓,昨晚上破了那么大的一个洞,皇贵妃的陵寝出了纰漏,守陵的侍卫不敢怠慢,一定会进京禀报。如今韩青亲自出去,必然是薄奚珩的意思。璇玑的心头微凉,她越来越觉得这件事与薄奚珩脱不了关系。
…………
御书房内,一身明黄的皇帝紧蹙着眉头站在窗口,刚才来的侍卫竟说皇贵妃的陵寝出现了问题……猛地握紧了双拳,他深吸了口气,听闻外头传来佟寅的声音:“皇上,兴平公主来了!”
眸子一紧,兴平公主?
打开了御书房的门,见太监恭敬地立于门外,皇帝沉了声问:“在何处?”
“哦,奴才已经派人去接了,听说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是么?皇帝的脸色有些沉,公主出行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事先一点消息都不曾听到?他只以为是她父王刚驾崩,她还不会那么快就启程。
此刻,也不多想,抬步出去。
佟寅忙跟上去,小声问:“皇上,可要准备御驾?”
他没有理会,脚下的步子飞快。
鸾轿才入后宫,夏玉便瞧见前面疾步前来的皇帝,他忙正了色,朝他行了礼。薄奚珩开口:“夏大人不必多礼,公主呢?”
夏玉稍瞧了身侧的鸾轿一眼,低声道:“我们公主受了点风寒,病了。”
薄奚珩眉心一拧:“病了?佟寅,还不快宣太医!来人,先送公主去芜烟居。”
夏玉的脸色有些难看,低低叹着:“全怪臣伺候不周,才让公主生病,还好此刻已到了宫里,否则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宫女扶了璇玑入内,他二人却在外头站住了,薄奚珩却突然开口问:“怎的这次公主回京朕竟一点都不知情?”
夏玉面露难色,似是迟疑了片刻,才言:“这是我们王上决定的,臣不好过问。”
简单一句话,倒是叫皇帝的脸色一变。鄢姜王决定的……呵,这不就是在说派队护送怕西凉境内不安全么?上次庆陵王一事,他们鄢姜的人虽不曾当面计较,到底是记在心里的。薄奚珩纵然心底有怒,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夏玉似是想起什么,忙道:“皇上,我们王上还有信件要臣转交。”这信件是藏在马车内壁隐秘之处的,也幸得昨日不曾带在身上,否则定然湿透了。
薄奚珩接过扫视了一遍,他的眸中震惊:“大婚延期?”这新王是想撕毁盟约不成?
夏玉忙解释:“这是鄢姜习俗,我们王上说,公主乃是先王爱女,自当做表率。不过王上也说公主既马上要成为西凉皇后的,是以也不好在鄢姜待太久,是以才急急又赶回来。”
二人正说着,太医来了,薄奚珩只一挥手让他入内。
宫女早已经早早地放下了绡帐,璇玑略抬了眼眸,瞧见进来之人,果然是沈太医。卓年曾说她是他的人,可是后来她无端端地又成了鄢姜公主,此事卓年一定不会解释,沈太医想要知道原委,只能来接近她。
沈太医已经上前,听得帐内女子轻柔道:“你们都在外头候着。”
两个宫女退至了外间候着,沈太医才开口:“公主哪里不舒服?”
女子没有开口,只将手轻轻地伸出去,沈太医会意,将指腹搭在女子纤细的皓腕。她早已问出声:“他怎么会死?”
沈太医没有抬眸,只悠悠地道:“脉象微弱,咳血不止,余毒未清。”
他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可是璇玑听后,只觉得震怒不已。胸膛不住地起伏着,她此刻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这些都是事实,却一定不是卓年死的事实!
夏玉说卓年背上的皮肉被割去了一大块,那只能说明他背上有什么东西!一定是画了什么东西!那杀他之人要的不过是他背上的东西!
犀利的目光透过那绡帐愤恨地看着外头的太医,她整个人开始有些颤抖,那个凶手,会是沈太医么?会是他么?
她不确定,她不敢确定。她甚至都不知道沈太医效忠的人究竟是谁。
“公主何以认识他?”外头之人,终于也开始问话。
璇玑却是轻笑一声,低言着:“此话说来话长,本宫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皇上在外头呢,怕是不妥。今晚,皇上或许会来陪本宫,不如今日,沈大人再来给本宫请脉之时,本宫好好告诉你。他的事,本宫也还有问题要问沈大人。”
隔着绡帐,她的声音低低的,却是句句在理。
沈太医这才收了药箱出去,恰见皇帝与夏玉进来,他忙上前禀报了:“皇上,公主之时偶然风寒,臣回去让人煎了药送来,连着喝上三帖药也便好了。”
皇帝“唔”了一声,示意他下去。
入内,却见璇玑睡下了,薄奚珩命人掀起了绡帐,瞧见女子憔悴的容颜。他忽而像是又想起曾经住在慧玉宫里的那个女子,不过是极端的时间,目光又再次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夏玉在他身后歉声道:“有劳皇上亲自来看公主了。”
他抿着唇:“这是朕未来的皇后,朕怎能不关心?对了,这段时间先委屈公主住在这芜烟居,未央宫那边,还得重新装修。”
夏玉亦是一笑:“此事全凭皇上做主。”
“嗯,那朕一会儿派人送夏大人过行馆去歇息。”
“多谢皇上。”
夏玉从内室退出来,太监佟寅还守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