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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传来女子碎步入内的声响。璇玑抬眸,透过若隐若现的珠帘,她似乎瞧见里头多了几个人影。心底略怔,脚下的步子没有停。
珠帘一阵清脆回撞,余光瞥见入内的宫女,苏妃猛地吃了一惊。
璇玑亦是讶然,见她跪在皇帝的榻前,忙上前行了礼。薄奚珩未曾说话,却是坐了起来,低下头,凝视着底下清瘦异常的女子。
璇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踌躇着,他开了口道:“倒两杯茶,看来苏妃还有话还与朕说。”语毕,他俯身,将她搀扶起来,转至眼前的桌边。
倒了茶,奉至他们面前。一侧镶金镂空的香炉里,还袅袅地飘着薄淡的白雾,闻之不浓不淡。却在这一室闷闷的气氛里,又显得突兀起来。
修长的手指圈住了茶杯,他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才淡声道:“朕记得以往你都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一句闲事,不过是在告诉她,那个人已不属于皇室,他自然也不会轻饶。
面前的碧螺春淡淡地散着清香,苏妃没有去尝,她的眸子微抬,瞧着他:“因为以往臣妾什么都不懂,更不明白孩子给臣妾带来的欢乐。可如今,臣妾也做了母亲,想着那么小的孩子,实为不忍啊。皇上,稚子无辜,您……”
原本在其指尖流转的青花瓷被用力置于桌上,茶水瞬息被震了出来,洒在他的指尖。苏妃被吓了一跳,轻呼着伸手去擦拭他手上的茶水。那明黄色的衣袖却是一抬,轻巧地避过。
深邃的眸子微转,恰到好处地掠过璇玑的脸。她猛地回神,忙抬步上前,取了帕子轻轻替他擦拭。茶水并不会很烫,指尖的皮肤嫩,到底已略起了红。
苏妃见势,忙起了身就要跪下,他也不拦着,话语很淡,淡得让人生怖:“如今他是要弑君谋反,你来跟朕说稚子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他什么好处!”
“皇上……”
他只冷冷一哼,又言:“怎么此事,你还觉得朕错了?”
“皇上有什么错不错的。”苏妃竟嘤嘤地哭起来,“臣妾整个人整颗心都是皇上的,怎会做那么不知好歹的事情?只是前儿小皇子的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不见好,臣妾也只听闻宫里一些老人在说,积福积德那都是为了孩子。臣妾心心念念只盼着皇子好,如今皇上重惩庆陵王一脉,臣妾也不过是怕煞气太重……”
不曾想,她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薄奚珩震怒的情绪到底缓减了些,面色也恬淡起来,示意岚儿扶她起来,才道:“是他存了逆反之心,天地不容。朕不过是替天行道,你也不必怕什么煞气。朕的皇儿自有天神庇佑,会无碍的。”
苏妃还是哭着,岚儿扶她重新坐下了,她低着头良久,终究不再提及庆陵王的事情。目光,又落在他被烫红的手上,抬手覆上他的手,心疼地问:“疼么?可要宣了太医来瞧瞧?”
他反握住她的手,略摇头:“桐儿,朕的脾气你是知晓的,朕不希望连你都不懂朕。”他的眼底微微流转着慑人的光,却又在顷刻间缓缓柔和下去。
苏妃乖顺地点着头。
诡异的气氛终归是慢慢地变得宁和,而璇玑的心却越发地不安起来。他说,希望她懂他。
他就是那么大方地接受她走进他的心里么?
微咬下薄唇,璇玑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也难怪苏妃曾那么自信地说,她会成为他在意的女子。
从乾承宫出来时,苏妃没有上等在外头的鸾轿,而是由岚儿扶着缓步走着。她的眼睛因为哭过,还红红的一片,回头看向璇玑时,那眼底的恐惧到底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释然。
璇玑不知怎的,竟言了句:“娘娘与皇上之间的感情,真真羡煞旁人。”
苏妃直直地看着她,忽而站住了步子,低声道:“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本宫。”
一句话,说得璇玑愣住了,她忙道:“奴婢惶恐,有些话,娘娘可不能乱说。若叫华妃娘娘听见了,奴婢可没好果子吃。”
苏妃不以为然地一笑:“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璇玑敛起了心思,也再不提之前的事,又低声问:“娘娘今日来,当真是为了替庆陵王求情么?”
“不像么?”她的凤目微转,直勾勾地看着她。
摇头,不是不像,很像。像是一个为人母的人会说的话,会做的事。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却叫璇玑觉得奇怪。
鸾轿在她们身后缓缓地跟着,苏妃轻咳了几声,岚儿抚着她的背,劝着:“小姐还是乘轿吧。”
没有拒绝,回身之时,见鸾轿已经停在身侧。岚儿上前掀起了帘子,伸手扶她进去。璇玑却是猛地想起什么,追问了句:“谋反一事,娘娘是如何知道不是他?”这个“他”不必言明,相信苏妃心中了然。
华贵的丝履略微一滞,她没有回身,璇玑瞧着那帘子被小心放下。鸾轿经过之时,只听见从里头传出女子低柔的声音:“本宫不慎听见了。”
璇玑一怔,还在回味着她那句话,见鸾轿已经渐远。她适才想起竟还剩下那最迫切的事没有问!目光落在远去的鸾轿上,她没有追上去。那是苏妃的轿子,于她这个华妃的人来说,到底是欠妥的。
而方才苏妃的那句话是真是假,说到底都没有太大的不同。
回祥屏宫时,恰好见请脉的太医出来,送太医的太监一见璇玑,忙拉着她道:“你去了哪里?娘娘方才还找你呢!”
没有过多的逗留,直接入内,见华妃正靠在榻上饮茶,她上前行礼,果然听得华妃问她:“去了哪里?”
低下头,如实回答:“奴婢在外头遇见皇上,许是这几日累坏了,奴婢看皇上神色不太好,身侧没有宫人跟着,就送了皇上回乾承宫。”
听闻皇帝龙体不适,华妃坐了起来,忧心问:“皇上如何?”
“回娘娘,皇上没事。”
华妃松了口气,不免又问:“那何以就去了那么久?”
底下心思略转,璇玑低声答着:“后来苏妃娘娘来了,替庆陵王的三个稚子求情……”
“哦?”华妃的美眸微眯,似是来了兴致,“皇上可动了怒?”
她的眼底流转着的分明是一抹得意,璇玑摇头道:“没有,皇上虽没应下,却也没生气。”
话落,华妃的脸色骤然一变,霍地站起身,手腕一翻,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置在地上。响亮的撞击声过后,碎片和水珠四处凌落。
华妃咬着牙:“皇上还真是宠她过了头!”
“娘娘……”璇玑拉住她,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重地哼一声,又坐回榻上,冷冷言道:“不过过继了皇长子过去,她就这般嚣张,日后那还了得?”
璇玑小声安慰着:“娘娘稍安勿躁,您熬过这段时间,等将来生下皇子,也不惧怕她了。再说,她的位份到底也是您之下的。”
华妃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占了优势,良久之后,幽幽地吐出一句:“皇上恢复她惠妃一位,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娘娘……”璇玑故作惊讶,“这怎么可能?”
她低嗤:“本宫就是知道。璇玑,你说她究竟何德何能,能让皇上如此迷恋?”
一怔,璇玑只摇了头。关于这个问题,她并不想回答。其实薄奚珩之于苏妃的态度,连她都觉得迷糊了。他心里分明像是有她,可那日衡台之上,那样真真切切的眼神又不是会骗人的……她有些搞不清楚了。
片刻,叫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华妃有些烦躁,命人搬了棋盘上来。
“娘娘是要独弈么?”璇玑将一盒白子递给她。
接过了,华妃并未看她,只低言着:“你陪本宫下吧。”
璇玑才端着装满了黑子的盒子,低笑着:“奴婢哪会这个?”她即使会,也不会承认。一介宫女,懂得太多怕会令人生疑。
华妃没有责怪,随手取了白子落下,盯着棋盘看了良久,突然开口:“都多少年了,那时候本宫经常与她对弈。”怀念的口吻,可是她的眼底却丝毫没有念旧的味道,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璇玑自是听出来了,将手中的东西搁下,见女子素白的手伸过来,轻巧地夹了一颗黑子在手上,略一沉思,落子下盘。
她略笑一声:“娘娘遣奴婢去探殿下那日,苏妃娘娘也是一个人独弈的。”
握着棋子的手略一停滞,华妃此刻倒是没了气,怅然道:“她的棋艺比本宫精湛多了,她很聪明,小的时候就事事比别人强……”心头微动,难道这辈子,她都要什么都差她一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