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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负手站在床前,目光直直地落在床上女子苍白的面容上。唯有那额角撞伤之处,此刻显得尤其刺眼。他是在回宫的路上瞧见的她,当时她从路边的茶铺猛冲出来,嘴里,还喊着“救命”。他急急勒停了马缰绳,却见她已经摔倒在地,额角已经撞上了地上的石块。在后面追他的二人马上被拿下了,孙连正说,那原是两个地痞无赖,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在哪里抓到的这样一个貌美女子。说是喝茶的时候不注意,就让她逃了出来。
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收紧,他的脸色却依旧是阴沉的厉害。外头,孙连正急急入内,与他禀报问那两个人如何处置。
他思忖片刻,才开口:“收押,朕要活的!”
孙连正点了头,迟疑了下,才开口:“皇上,那真的是……兴平公主?”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三年了,她下落不明,此刻又突然出现在郢京,不得不叫人惊愕。
皇帝的眸光转向内室,却是良久不曾说话。
太医们从里头出来,张太医上前道:“皇上,公主……”脱口说了出来,他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如今,他也不知该称呼那床上的女子为何。只是,悄然看着,皇帝的脸色并没有怒意,他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道,“公主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会儿,醒来便无碍了。”
皇帝闻言,才似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他迟疑了下,才转身步入内室。
床上的女子依旧紧阖着双眸,他上前,轻声在她床前坐下。大掌,缓缓地拂过女子苍白的面容,这张脸,他说不清究竟有多久不曾看到了。仿佛是久到有一生一世那么长的时间。
“璇儿……”
嘴里喃喃地唤着那个被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叫出来,竟是满满的痛,叫他不觉皱了眉。
芜烟居空了三年,如今外头,也没有一个宫人。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得那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他安静地在床边坐了许久,才听得外头有脚步声急急传进来,接着,传来柳婕妤的声音:“皇上……皇上……”因为没有人拦着,她很快进了内室。
他抬眸,见柳婕妤直冲进来,还笑着道:“皇上,臣妾可等着您回来呢,您怎的来了这……”那句话未完,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女子脸上,不禁“啊”了一声,随即又惊愕地看着依旧还穿着铠甲的男子。
他的脸色一沉,冷声道:“谁让你来这里?还不出去!”
柳婕妤没想到她这样闯进来会叫他生气,眼睛一红,怯怯地唤了声“皇上”。他没有再看她,依旧低沉着声音开口:“出去!”
宫女在外头等着,见柳婕妤哭哭啼啼地出去,她也来不及问为何,只能跟着跑出去。
恰巧在回廊上遇见正出来散步的穆妃,她见柳婕妤哭得委屈,不免叫住了她。柳婕妤用帕子擦着眼泪,依旧行了礼,见是穆妃,她咬着牙开口:“穆妃娘娘恐怕还不知道吧?皇上带了那宫女回来呢!”
穆妃一阵迷糊,开口问:“谁?”
“还不就是当年皇上还做王爷的时候先帝派了陪皇上在行馆住过的那个!”后来皇上登基后,她就没再见过那个宫女,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自然也是不值得她去注意的。可哪里知道,如今三年过去,她竟又回来了?
穆妃是吃了一惊,脱口道:“你说我姐姐?”
此刻,也再不逗留,忙提起裙摆朝芜烟居赶去,留着一脸茫然的柳婕妤。半晌,她才问边上的宫女:“她说什么?”
“小主,她说您口中的人是她姐姐。”宫女好意答着。
柳婕妤却是脸色一变,那人……是鄢姜的兴平公主?!
她倒是想起来,据传那鄢姜公主曾在皇宫做过宫女的,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她!
等穆妃到芜烟居的时候,瞧见芜烟居外头已经让侍卫给守住了。她也不顾,只身上前,侍卫拦住了她,说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芜烟居。
她倒是急了,忙道:“你们进去回皇上,就说是本宫来了,本宫来看姐姐!”
“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进。”侍卫依旧不让开半分。
嫣儿此刻才真的相信是公主回来了,她也很期待进去看看,但是此刻连穆妃娘娘都被拦在外头,她一个宫女自然是插不上嘴的。
穆妃不肯回去,她不信皇上知道是她也会不让她进去。
才说着,却见里头苏贺出来,朝她行了礼,才道:“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了,谁也不能进去。”
“可是,本宫是公主的妹妹啊!”
苏公公却是略皱了眉,小声道:“嘘,娘娘请小声些,这里可没什么公主,也没有娘娘的姐姐。娘娘请回吧,不然皇上生气可就不好了。”
苏贺已经转身入内,剩下穆妁一脸的茫然。
皇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何要这样说?
想来想去,她到底是想不通透的。嫣儿在一侧劝着:“娘娘还是先回吧,公主回来了,有皇上照顾着,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个穆妃自然也知道,只是多年不见姐姐了,她甚是想念。叹息一声,也罢,到时候兴许姐姐自己就派人叫她来了呢。这样想着,便只能与嫣儿先回了储华宫。
太监入内,唤了宫女进来伺候了皇帝将那身笨重的铠甲换下,小声道:“皇上可要先吃点东西?”
他摇了头:“都出去吧,不必伺候了。”
苏贺怔了怔,便只能遣退了所有的人。
门窗都被关上,外头寒冷的空气被很好地阻拦在了外头,里头是一室舒适的温暖。他倚在床柱上,目光依旧是定定地瞧着床上的女子。
时至半夜,床上之人的眼眸略略转动,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见那双眼眸缓缓地睁开来。他有些欣喜地靠过去,见她像是吃了一惊,猛地撑起了身子往后推,脊背靠在了墙上。他亦是吃了一惊,瞧见她撑圆了眸子瞧着他,半晌,竟直直地唤了声“王爷”。
她的声音,似比三年前的更加嘶哑了。
而这一声“王爷”,竟叫他的心口阵阵泛疼,面前的女子似是有想起什么,抬手抚上额角,皱了眉:“不……不是,你现在是皇上了,是皇上……”
“璇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伸手将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中。
她躲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声音越发地嘶哑了:“我想不起来,好乱……好乱……”
“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大掌轻拍在她的后背,他心痛得紧皱起了眉头。
连夜传了太医来,诊治过后,才禀报说,兴许是撞伤了头部的缘故,也许是暂时性的记忆混乱。
他让太医退下,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多说。
哄了她睡下,他却又连夜召了孙连正入宫来,将今日的事情完全对外封锁起来。
翌日,秦沛入宫来陪他下棋,笑着开口:“长夜不在皇上身边,总叫臣觉得怪怪的。”
他抿唇一笑:“灵犀还在月子里,朕特许他这段时间不必入宫来。如今朕这身边也没多少事,他来不来也都一样。”
秦沛依旧笑着:“灵犀那丫头都能做娘了,果真叫臣觉得老了。皇上可好记得,她与长夜刚来的时候,可就这么点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又顺然地捋了把胡子。
皇帝轻笑着开口:“怎么不记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又是六年。”他的脸色未变,从容的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秦沛却是隔了半晌才又取了棋子捏在手中,转了口道:“皇上不小了,该考虑考虑子嗣的问题了。”前两年,他借口说内乱刚定,他需要竭尽心力在朝政上,可如今,到底是太平盛世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甚至是后来孟长夜一直在后悔当年亲自放了璇玑走的事情,也许他不放,如今又是一番不一样的场面。
皇帝脸上的笑容终究有些微微的僵硬,他顿了下,才言:“朕明白。这不正要选秀了么?”
秦沛低低应了声,心里却是叹息着,选不选秀又如何,他这后宫又不是没有嫔妃。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却见面前男子皱眉道:“先生今日可不在状态。”
秦沛干脆不再取棋,看着他,开口:“臣心里有事,不吐不快。”
他只淡淡地问:“何事?”
秦沛开口道:“昨日皇上外出狩猎,臣府上的家丁恰巧见皇上回宫,还说比去的时候多了一辆马车,臣一直在想皇上到底带了谁回来。直到今日臣从穆妃娘娘那边小坐出来,瞧见芜烟居外头的侍卫,臣这心里才有了答案。”
一身明黄的男子不觉皱了眉,此事他想瞒,原来到底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