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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桓王的眉头一皱,听得绪宁王说要派人差那些膳食,襄桓王却抬了手道:“不必了。”
“大哥?”绪宁王不解地看着他。
襄桓王低哧一笑:“眼下事情还很多,没必要在这里浪费精力。怎么五弟还要替他的孩子**不成?”
绪宁王像是被他一语点醒了一般,讪讪一笑:“大哥说的极是。”他的孩子,迟早都是要死了,不过是早些死了罢了。眼下也确实不必在这里浪费精力。顿了下,他又问,“那这……怎么处理?”
襄桓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才道:“四弟明早找人送出去埋了。”
长宣王应了声,璇玑心下着急,药性应该是要明日傍晚才会过,可这人还活着呢,当真要埋了么?
手下的帕子紧紧地绞在一起,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她作为一个他国的公主有什么立场说话。咬着唇,她要是乱说话出了岔子,她死不要紧,还会连累晋玄王。
那晚上他没有走,这次若是知道自己出了事,他一定也不会走。
所以,她不能冲动。
找了借口离开,襄桓王说要明日才会招人将他们埋了,现在还有一整夜的时间。可是她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在酉时过之前敢去北苑。
抬眸看了看天色,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她能想出法子么?心里有些慌乱,也许,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浑浑噩噩地回到芜烟居,嫣儿发觉她整个身子都冰透了,忙给她塞了暖炉,又用了裘貉给她披上。她却让她退下,说是不必伺候。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她还是什么都想不出。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有些烦躁地起了身,欲往北苑去,外头却是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是一个太监的声音:“公主睡了么?王爷让您过御书房去。”
璇玑心头一震,现在这个时候,怎的突然来请她过去?
开了门,径直问他:“何事?”
太监却摇头:“奴才不知道,说是急事呢,请公主过去。”
迟疑了下,她此刻若是说不去,怕是不妥。而晋玄王一定会在那边等过酉时,现在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璇玑迟疑了下,只能应下了。
外头没有瞧见嫣儿,她也没有差人去叫。太监伺候她上了轿子,便尖声尖气地叫了“起轿”。
轿子一晃就起,璇玑轻抚着壁沿,心下有些紧张。今夜,仿佛是什么事都堆在一起了,那边的事解决不了,晋玄王的事又不能耽误。她虽然万分不愿跟他走,可是,到如今她还有选择么?他都那样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不去,他就不走了啊。
咬着唇,可是现在襄桓王让她连夜过去,会是为了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么?之前他说不必查,莫不是现在又查了?
刘太医被查到,且把她供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她现在是逃不了,来接她的太监一定不会放她走的。她若是逃了,皇宫也出不去,难道要去找晋玄王么?慌乱地摇头,这不是她想要的。
那么,还能有什么理由去应付襄桓王?
十指收紧了些许,手中的丝帕沾上了湿意,心情却依旧不能平复。
明眸一阖,嘴角是颓然的笑,她算计了那么久,这局棋终究是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手一直冰冷着,此刻也不知究竟是因为真的冷,还是因为害怕。
怕……
嘴里喃喃地念着,她不怕死,可是现在的局面,她却不能不担心了。
外头的风像是大起来,窗帘被吹得“哗哗”作响。
轿子停了下来,太监的手伸进来,小心地拂开了帘子,开口道:“御书房到了,请公主下轿吧。”
下了轿,瞧见御书房外,依旧是由侍卫层层把守着。此刻也再退步不了了,璇玑深吸了口气,随着太监上前。里头,似有笑声传出来,璇玑不免皱起了眉头,见太监已经伸手推开了门,朝里头道:“王爷,兴平公主来了。”
门被完全推开,璇玑抬步入内,恰逢里头男子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一如既往是温纯的笑。
璇玑却是怔住了,当日与襄桓王说她喜欢“夏清宁”不过是个借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玉竟真的来了!
襄桓王笑着起了身,开口道:“公主今日还急着问本王夏公子何时来呢,本王也想不到他会连夜赶路,公主好福气啊!如何?现在可安心了?”
夏玉笑着问他:“那我什么时候能带她离开?”
襄桓王的眉梢一挑,做了个“请”的姿势:“夏公子请便,随时都可以。”
“那就多谢王爷,我想现在就带她走。”他的声音淡淡的,随即朝璇玑走来,像是迟疑了下,才握上她的手。她的手是异常的冰冷,明显是一颤,夏玉的俊眉微拧,却依旧是低言着,“我来了,现在就带你离开。”
一句“我来了”,一句“带你离开”,像极了一对深爱许久的恋人。可是璇玑却明白,这不是真的。怔怔地看着他,好多的疑问此刻却不能问,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她现在不能走!
看着他,轻轻一笑:“没想到你现在来了,如今天色已晚,夜里赶路也不安全,还是明早再走吧。”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襄桓王,启唇问,“王爷不会拒绝吧?”
襄桓王大声一笑:“公主这话说的?在本王这里,你就是客。你想什么时候走都没有问题。”
她说了声“谢王爷”,便将夏玉拉出了御书房。
外头,也没有乘轿,二人缓步下了台阶。
此刻往芜烟居的方向走去,只他二人。夏玉松了握住璇玑的手,却不想他的十指才松开,却被她一把反握住。惊诧地回眸看着何身侧的女子,她没有看着他,声音骤冷:“方才还能装得那么像,此刻就装不出来了么?”既然在襄桓王眼里,他们的恩爱不移的恋人,那么在没有离开皇宫之前,就必须让他看到他们的“恩爱”。
夏玉的脸上笼上了一抹尴尬,低咳一声道:“为何还要在宫里住一晚?此刻离开不是更好么?”
她不答,只反问:“我不是说了不要来,为何还要来?”她想着,等他回去鄢姜之后,他们之间便不要再有什么纠葛,她也怕将他拉下水来。
什么算计,什么恩怨,就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她也不想去计较,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来?
那一刻,夏玉的心似有微微的波动,却也是一瞬间,他依旧开了口:“是王上要我来。他说,西凉的江山易主,你在这里不安全。他说要我带你回鄢姜去,王上愿意护你。”
握在一起的手没有松开,璇玑却是猛地收住了脚步,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夏玉的眼眸里,依旧是一片宁静的颜色,月色下,闪着点点的光。
璇玑忽而就想笑了,是啊,她到底担心什么呢?她的这个师傅那么愚忠,怎么会自己出现在郢京?问了一遭,原来不过是奉命行事!
可是她却不生气了,仿佛这样才于夏玉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得尽鄢姜王的宠信,他日后会步步高升的。
欲开口,却是忍不住侧脸咳嗽起来。夏玉忙扶住她,皱眉道:“病了?”
“着了凉,不碍事。”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靠得近。她的声音很低,“你家王上不恨我?怎的还要说护我的话呢?”她深信夏玉带回去的图是假的,鄢姜王必然已经知道。
夏玉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话里所指,他只“唔”了一声,又言:“王上说你不是鄢姜公主,不必留在西凉嫁给新皇。”那假图的事他也不提,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自己上了沈元的当,璇玑没有揭穿罢了。
扶了她往前而去,她却抓着他的衣服问:“师父是真的来带我会鄢姜的么?”
“真的。”他坚定地答着。
“若是我不愿呢?”
他仿佛是有些意外,像是一路赶来,他几乎未曾想过她会不愿。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神色依然很淡,隔着清冷的空气,到底是缓缓地吐出一句:“王上说,要我接你回去。”
璇玑却是不再笑他“愚忠”,凝望着他,又问:“若是我现在要跟别人走呢?”
他顺然地问:“和谁?”
她不答,再问了一次:“如果我要跟别人走呢?”
他果然皱了眉,半晌,才道:“你和襄桓王说了要和我走的。”
她“哧”的笑出来,那骗襄桓王的话,他此刻却来约束她么?见她笑了,夏玉竟也跟着笑了笑,开口道:“王上说,你只能跟我走。”
一句只能跟他走,不过是在告诉璇玑,今夜,她与晋玄王无论如何也走不了。除了他家王上,夏玉对谁都没有感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