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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浅紫色的长袍被冷风一刮,那衣角处便开始拂动起来,灵动飘逸,清雅出尘,恍然间不似凡尘中人。
柳倾歌被外面刺骨的寒冷一下子给冻醒了,她迷迷蒙蒙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一幅绝美的图景。她不由得看得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牢牢地盯着那人,视线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移开半分去。
——这么完美的男子,她是那么地喜欢着他啊!可为何……
手指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就在快要触到他脸颊的那一瞬间,却被他略一偏过头避了开去。柳祁潇微微垂眸,看向柳倾歌落寞的收回手去,心念一动,低声开口:“醒了?”
“嗯。”柳倾歌从他怀中挣脱下来,脚踏上坚实的土地,身子不由自主的一个趔趄,却被身边之人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
“当心。”
关切惦念的熟悉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冷,但是却在这冷之中,被柳倾歌听出来一丝热热的意味。这感觉恰如此时此刻眼窝的触感,又热又辣,刺激得瞳孔一阵阵收缩的疼痛,像是有泪要划过而下,裹夹着内心炙热的情感。
就算是再炙热的情感,和泪而下,氤氲在空气中随风而逝,只怕也会逐渐冷却的罢。
“哥哥回房休息罢,倾歌自己能走回去。”柳倾歌稳住了心绪,唇角上挑了一个弧度,轻声开口道。
“好。”柳祁潇松开了她,自己独自一人迈步走向小楼的第一层。他瘦削坚实的脊背挺得笔直,身形修长挺拔,走路的每一步,声音轻得几乎令人感觉不到。
柳倾歌目视着他走远,不知为何,却能清晰地从耳边肆虐的风雪声中清晰的分辨出他的脚步声。原来,他的每一步,都生生的踏在了自己的心上。原来,自己早已陷得如此之深……身上仿佛还有他胸膛的余温,那么令人贪恋的温暖,就在触手可及处,可他却偏偏拒绝了……
按理说过完除夕迎来新年之后,正月初二应该去母家拜年。但是柳祁潇的娘是当今丽妃,而柳祁泽、柳祁瀚的娘早已过世许多年,他们周氏一族之人不是柳家如今可以高攀得起的。但是如果就在今日启程的话,难免会惹出四周邻里的闲话来,所以稳妥的做法还是正月初三再出发。
李家兄妹并未和柳家人一道同行回青城,因为他们还要马不停蹄地走亲戚。所以这返回的路途之中,只有柳玄明和柳家三兄弟,还有柳倾歌而已。
此时坐在马车里,柳倾歌看向身边那个闭目小憩的清冷男子,启唇相问道:“不知哥哥当年在正月十五那日找到倾歌之时,倾歌身上可否带了什么东西?”
——既然要查找身世,那便从一切可疑之物查起罢。若是有什么儿时的东西留下,那便再好不过了,说不定会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辆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彼此之间的呼吸声甚是清晰,交错可闻。
柳祁潇闻言,低垂了眸子沉默半晌,这才淡然开口道:“你儿时的衣衫仍保留着,为兄仔细检查过,在衣袖内里绣了一个小小的字。”
“什么字?”柳倾歌顿时感到心脏差点儿跳漏了一拍,目光牢牢地锁定柳祁潇的薄唇上。
柳祁潇的目光望了过来,声音晦暗不明,听不出什么情绪:“雪。”
雪?!这个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柳倾歌心下暗暗思索起来。一般来说,这个“雪”字大概包含了两层意思。要么是为了表明她在冬季大雪纷飞中出生,要么就是表明她的名字里带了“雪”这个字,其余的可能性,柳倾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哥哥,除了这个字,可否还有别的什么?”
柳祁潇一拢眉,面色清淡:“无。”
柳倾歌不由得一阵失望,黯然的垂下脑袋,细不可察的低低叹了口气。
晚上照例去寻客栈借宿。由于他们是下午出发的,所以此时到了晚上还未出得雁城。马匹行李之物自有柳祁潇照管,也没柳倾歌什么事,于是她便给爹爹道了一声,自己钻入房间里去了。
由于心绪烦乱,柳倾歌怎么也睡不着,晚饭也没去吃。她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那个“雪”字来。无论如何,等到回到青城之后,她必须要去亲眼看看那件儿时的衣衫,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响起一阵毫无征兆的敲门声。
“谁?”柳倾歌立即敛了神思,将蒙着脑袋的锦被掀开,坐起身看向门那个方向。
“我。”清淡的声音传来。
柳倾歌心头一颤,以为有什么急事,于是忙忙将衣服穿好,飞快地跑了过去将门打开。她头发还没拢,脚上的鞋只穿了一只,手指还在忙着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甚是狼狈。
柳祁潇扫了柳倾歌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淡淡道:“你收拾好出来,我在客栈外的空地上等你。”语毕,头也没回,就这么走了。
“嗳……”柳倾歌只说了这一个音节,就不得不吞回肚里。心头狐疑之感袭来,她用一只脚跳回床边,将另一只鞋穿好,然后又把头发整理了一番,这才锁了门走了出去。
此时还只是戌时正,还远不到客栈打烊的时间。走下楼,一片觥筹交错之声,小二在各个桌子前穿梭往来不绝。柳倾歌避开人群,径直走出了大门。
外面寒风萧瑟,许久未融的积雪已开始渐渐化开,房檐下叮叮咚咚的落着化了的雪水。外面夜色渐浓,只是这客栈以及周围的酒楼、茶馆、人家还透着光,稍稍点亮了外面的这片空地,也驱散了些许这一片沉寂的凝重感。
柳祁潇在一个稍显偏僻的树后等着她,眉目清和,神情一如既往的恬然自若。
“哥哥,有什么事?”柳倾歌绕过来,待得她看清柳祁潇手里竟是握了两把剑之后,不由得讶然相问。
柳祁潇手一扬,就在柳倾歌眼花缭乱间,其中的一把剑已经飞了过来,准准落入她怀里。柳倾歌低呼一声,忙伸手牢牢的握住。
“你不是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么?没有一定的武功,若是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柳祁潇说着,手中利剑登时出鞘,泛着飒飒嗜血的冷光,几乎要晃花了柳倾歌的眼睛,“拔剑!”
柳倾歌看得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赞叹,她也学着柳祁潇的样子,“唰”地一声拔出手中之剑。细细打量,这剑柄朴实无华,但是出剑威力却甚是迅猛。
柳祁潇持剑横眉,修长有力的手指拂过冰冷剑身,冷声开口:“我先给你演示一遍最基础的剑招,足够你保命用。”语未毕,他身形一动,手中利剑已开始舞动起来。剑影飒沓,剑锋冷冽。动作当真如分花拂柳,似穿云度月;若迫雨激霜,同回风流雪。如此地挥洒自如,酣畅淋漓。一招一式看似平淡无奇,但却都是凌厉的杀招,而且每一招还能迅速转换,留有后手防御。他靛蓝色的身影飞速闪过,恍若同剑化为一体,一时之间只见这地面雪雾横飞,剑光流转,人影迷乱。这一幕使得观看的人忽然分不清究竟在何地何处,眼前只余此番壮烈的图景,在脑海里弥久地回荡,停留。
柳倾歌看得目不转睛,眼睛瞪得老大。等到柳祁潇将这全部的剑招演示了一遍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道:“哥哥……你确定这么复杂还只是最基础的剑招?”——天,这要学到哪一年去啊?!
“是。”柳祁潇站在原地,面色未变气息匀,手中利剑被他最后一招插。入雪中,剑身还在微微晃动。
柳倾歌彻底认命,她擎起手中之剑,正在考虑下一招该怎么出的时候,柳祁潇走过来,轻声道:“你握剑的姿势不对。”他手把手的教她,清润冷凝的面容上无一丝不悦之色。等到她握剑的姿势终于可以稍微入眼之后,柳祁潇这才放慢了动作,一招一式的教柳倾歌如何出手,如何御敌,才能在保全自己的同时重伤敌人。
柳倾歌天资聪颖,身体柔韧性好,又兼之柳祁潇教得很是耐心,所以学得倒也快。一个时辰之后,比划得也有模有样了。她大汗淋漓,感觉汗意浸透了内衫,很是粘得难受。于是她便将剑插。入雪地里,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稳,喘着气儿道:“哥哥,倾歌不行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真是要人命啊。
“你回去歇着罢,明日再练也就是了。”柳祁潇将剑归入剑鞘,负手玉立,浑身透出无法掩饰的清冷光华,素来清冽如冰的眼眸中倾泻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柔情与关切来。
柳倾歌一听大喜过望,忙收了剑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她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来。那熟悉的五官,那戏谑的神情,不是二哥柳祁泽又会是谁?“二哥你干嘛?大晚上神出鬼没的。”顿了片刻,柳倾歌这才开口埋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