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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须臾,稍微敛了下心绪,收拾好了面部表情,柳祁潇伸手递过一条帕子,轻声道:“擦擦罢。”
柳倾歌接过,发现这帕子还是自己曾经一针一线给他绣的。心头莫名的一暖,她微微低了头,用帕子拭着脸颊的泪痕。
柳祁潇拿了把椅子,坐在柳倾歌的床边,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好些了么?”
柳倾歌点头,将帕子递还给柳祁潇,慢慢启唇回答道:“好多了。”她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忽然恢复了语言功能,说话的每句话字斟句酌,甚是谨慎小心。顿了顿,她忽然忆起方才浣月未言及之事,忙接着道:“大哥从何处来?”
“为兄去了一趟老三那里,然后便走过来看看你。——老三中间醒过一次,现在又睡去了,伤患处已上了药,你不必担心。”柳祁潇轻声道。
——唔,这就好。得到他这位权威级大夫的确认,柳倾歌松了口气,抬手将锦被往高处拉了拉。这一动作,她方发现自己的裙衫已经换了,现在着身的是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内衫,心头不由得一慌。呃,自己的衫子被换了,那……那藏于怀中的那块黑衣人衣袖,现在……在哪儿呢……
柳祁潇看到她那一对大眼睛在身上瞅来瞅去,心下也明白了些许,从自己袖子拿出一物,开口冷声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柳倾歌侧过脸一看,发现那块黑布果然在柳祁潇手里攥着。柳祁潇语声虽仍淡淡,但是却隐含了一丝锐色:“浣月帮你换下衣物,为兄在里面发现了这个。这是不是那黑衣人所留之物?”
“嗯。”柳倾歌点头,多余之语却并未多说。不过她私心里觉得,此事应该是李鑫派人所为。那李鑫因温明月的事,和柳祁瀚素有嫌隙。眼下三哥不顾他的威胁,再次和温家人来往,他便派了一帮黑衣人前来殴打三哥。唔,应该是这样。
柳祁潇不置可否,面色无波,只是细细研究起手中的黑布:“这布料是麻絮,平纹。——据为兄所知,那麻絮为低等布料,无以和狐貉皮裘相较。而青城乃京都重城,是大齐王朝商业中心,布庄所销之布基本皆为上等,譬如云锦、蜀锦、花素绫、广绫、织锦缎、古香缎等。而这麻絮为下等,整个青城销售的布庄也不多,排查起来倒也不难。”说到此处,他脸色虽未变,但眸色却是明显一沉,顿时锐利了三分,隐含着一丝难以忽略的迫人之意。
是的,柳祁瀚素来待在青城,除了过年,基本没怎么出过远门,自然不可能和外城的什么人结怨。所以,那黑衣人背后的主使,应该就是青城之人。……依柳大哥哥素日行径,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以便不会像她那般感情用事,只是会仔细排查,一点一点的查出最终是谁在谋害柳祁瀚。
——这是一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
柳倾歌收回思绪,静静的看向柳祁潇,目光里是满满的信任。她信他,毫无任何理由的信他。自从她小时候走失被他捡回柳府之后,她便将他当做自己生命的依靠。
柳祁潇看了看柳倾歌的神色,忽地垂了眸子,大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声音低柔:“好好休息罢。此番你也受了苦,以后再不可帮老三随意行事了。”
柳倾歌点了点头,鼻子莫名的一酸。只感觉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底。昨日所遭受的屈辱瞬间袭过了她的脑海,令她浑身情不自禁的一抖,泪意翻涌在眼眶,她却是硬生生的将其憋了回去。还好昨日并没出什么事,要不然的话,她……她就只剩了自刎以全名节这一条路可走了……
柳祁潇收了手,察觉到她的颤抖,于是便帮她把汤婆子往里塞了塞,掖了掖被角,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这才转身离开。走至门口的时候,像是忽然又忆起什么,虽并未回头,声音却是冷峻的传来,隐含了一丝不容人置喙的警告和压迫之意,“这段日子,一直到过年启程去老家雁城,你都不可踏出柳府半步,听清了么?三弟也是这样。”
这是……禁足令?!柳倾歌明白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忍不住在心底低低叹息,颔首应是。——大哥,他真的是一位好哥哥,为了家人简直真是操碎了心。
目送他走远,柳倾歌重新躺回榻上,歇了阵子。估摸着到了午饭时间,她饿得醒了过来,便撑着手肘坐起身,目光随意打量着四周。浣月见到,忙凑过来道:“小姐睡醒了?小婢来服侍小姐穿衣罢,这也该去前厅吃午饭了。”
柳倾歌“嗯”了一声,浣月便离了床边,自去衣柜前挑选衣服:“小姐,您穿哪件?小婢好给您找出来。”
“就那套青莲色裙衫罢。”
柳倾歌在浣月的服侍下收拾齐整,正待出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丫头,好些了么?”她举目一望,便看到二哥朝自己这边走来,口中笑嘻嘻的,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里面却蕴含了好些挂念之意。
柳倾歌心下感动,便垂了垂眸子,道:“好多了。”
柳祁泽闻言眼前一亮,拍了拍柳倾歌的肩膀,开口笑道:“丫头,大哥跟我提及了你会说话之事,我却没亲耳听到。眼下这终于听到了,二哥真是高兴!——来,丫头,唤个‘二哥’给我听听!”
呃,这怎么听上去像是在逗弄鹦鹉似的……柳倾歌哭笑不得,却也能深深地体会到他的心情,于是便低眉顺目,乖巧的喊道:“二哥!”
“哎——好听!自家妹子喊出来的就是好听!”柳祁泽哈哈大笑,眉眼弯弯,桃花美目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愈发使劲的拍着柳倾歌的肩膀。
喂,很疼的好不?柳倾歌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却不经意间发现二哥的眼角湿了。见此情景,她的心一下子被戳到最柔软的地方,不由得稍稍偏过了脸去,不想让这个家伙看到自己动容的表情。
柳祁泽笑够了,方站住一拍自己脑袋,眉头略微皱了皱,低低叫了一声儿:“唔,头有点儿痛。”
柳倾歌瞥了一眼他,复又收回视线,脚步不停:“大概是你笑多了的缘故。”
“怎么会?你这丫头尽胡说八道,”柳祁泽撑着头,有些好笑的疾步跟了过来,接着道,“我估摸着是因为昨日赴瞿府的宴上喝多了酒罢。”
“……”柳倾歌放缓了脚步,想了一想,便道,“服些竹茹,这是专治喝酒头痛的。①”——口里说着,心下却是想着:这二哥喝酒还真是没个度,喝多了的话,最终还是糟蹋了自个儿的身子。
柳祁泽自然不知道“竹茹”是个什么东西,他怔了一下,略一挑眉,凑过身来。语气里带了丝蛊惑人心的意味,不依不饶的笑道:“你懂这么多,还不如你帮我煎罢,可好?”
“不好。”柳倾歌十分干脆的答道。
“呃,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二哥吩咐你去做的事你还敢不做?”柳祁泽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却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瞬间就从丫头降格成了小丫头片子了……柳倾歌无语,念及方才二哥眼角湿了之事,口气便不由自主的软下来:“算了算了,我帮你煎,行了罢?”
柳祁泽顿时眉开眼笑,重重的掐了一把柳倾歌的脸颊,口中赞道:“好嘛!这才是哥哥的好妹子!”
柳倾歌原本不是很喜欢二哥有事没事总是掐她脸拍她肩的,但是在此时,她却觉得心情如此的舒畅。耳边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感受到他作恶的大手传来的温度,心情,真的是忽然一下就好了呢。
等到柳倾歌再次醒来,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被车辕碾过一般,剧痛无比,没有半分消停的时候。颤抖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自己屋子里的烟霞红绡床帐,然后便是浣月的那一张泪中带笑的脸。她见柳倾歌醒了,立即欣喜地连声道:“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真的么?”很快便又响起汀风“蹬蹬”跑来的脚步声,混合着其激动的叫声,“啊,小姐终于醒了!”
柳倾歌在浣月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子,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她只觉得头昏眼花,几乎目不能视物。身体也几乎是临近虚脱,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尤其是双腿更是又酸又疼。汀风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使得她坐着能够舒服些。
撑着床沿儿歇息了阵子,柳倾歌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脑袋虽还是有些胀疼,但已比方才好受多了。微微掀起眼睑,她仔细打量着这周围的情况。
依旧是在自己的绣楼里,熟悉的陈设,熟悉的婢女,以及……熟悉的气息。
——昨日的一切现在已经离她远去,那些惨痛的记忆,在脑海里盘旋,最终像是化成了钉子一般,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