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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瀚懒得理他,只是稍稍洗漱完毕之后,看向柳祁潇道:“大哥,咱们走罢。”
柳祁潇面无表情的“唔”了一声,长身玉立而起。他将下摆的褶子撸顺,便自去了马车上拿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茶色包袱。
柳倾歌迈步走出,望着这惨淡冬阳照耀下的千里坟堆,心中像是被什么堵着一般,压抑着有些喘不过来气。人无论在世间怎么折腾,到了儿来不过是黄土一抔,一切便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每一座坟都寄托了亲人深切沉痛的哀思,那毫无感情的冰凉石碑,镌刻着的不仅是那过世之人的一生,同时也是生者无休无止尽的痛。
……那自己的家,又在哪儿呢?是在官家之内布置得精致温馨的闺房中?是在村庄之上井田纵横交错的土坯茅屋里?还是在……自己的爹娘又在哪里呢?是日日夜夜精疲力尽的寻找,即使那眸子里再也现不出一丝希望的亮光?还是抖落了一身疲惫,认命返回家,从此之后只能对着自己以前用过玩过的东西泪流满面?
心头忽地抽痛,那些隐忍的情绪肆无忌惮的泛滥开来,刺得眸子一阵发酸,有丝丝缕缕的泪意翻涌在眼眶中。
柳祁潇携祭品香纸到坟前,摆放祭品、水酒,然后烧纸、焚香、奠酒、行礼,上坟仪式从容不迫的一一展开。他带着几个弟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随即站起身来,目光追随着那燃尽的纸灰,眸色沉郁。
柳祁泽面色严肃得可怕,一言未发,素日灵动中透着坏意的桃花眼底,是一片沉寂的苍凉。
柳祁瀚年岁毕竟小些,一见到母亲的坟碑,悲伤之情难抑,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那声音有些喑哑,在这北风肆虐的季节里显得断续。
不知不觉已然正午。空气中很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得偶尔寒风撕裂的声音,衬着这片荒凉萧索之境,愈发显得苍远寂寥。
柳祁潇站起,转过身,像是看了一眼柳倾歌。可还没等柳倾歌看出这一眼的其中真意,那人已迈开脚步离去,只余一道孤绝秀颀的身影,还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清淡冷香残留在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治法】祛湿解表
【方药】苏叶4。5克,杏仁6克,桔梗3克,炒枳壳3克,前胡3克,制香附3克,陈皮3克,炒莱菔子4。5克,薄荷3克,荆芥3克,甘草1。5克,葱白3寸
【用法】一剂两煎,共取160毫升,分早、晚2次温服。
②:《内经》云:“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内而后调其内。”此属感冒夹湿,治疗先宜疏解,继用和脾消滞,清利湿热。
☆、回城
柳倾歌一愣,忙忙的追上他的脚步,一脸讨好的挽上他的臂弯。
柳祁潇顺力将她扶上马车,面无表情,唇角一动,道:“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待着。为兄去收拾一下包袱行李,待会儿就要回府了。”
柳倾歌见他眸子里隐现血丝,不由得有些心疼,忙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坐好。正坐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有人掀帘入内,定睛一瞅,见是柳祁泽和柳祁瀚。柳祁瀚鼻头仍有些红红的,眼角微肿,但情绪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柳祁泽抱臂不说话,静默而坐,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垂,令人丝毫窥不出他心中所想。
柳祁潇将所带之物收拾完毕,便进了马车。他掀起车帘低低吩咐了一声,那马车夫得令,便一挥鞭子,便听得那马一声长嘶,马车很快便在颠簸中前进了。
回去之时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上许多,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下雨了,空气中那股子潮味已散,冬日的阳光仍旧很是淡薄,照在人身上一丝暖意也无。
柳倾歌被这马车颠儿颠儿的,不由得把瞌睡都给颠了起来。她微微侧过身,无意识的靠上一旁的木质车角,很快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众生颠倒,不时地有模糊的影像在眼前闪过,却是一晃而逝去,很快便不见了。无论她怎么努力,却是丝毫看不见那些面容,那些场景。……她感到自己似乎站在瓢泼大雨中,浑身冷得发抖,嘴里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救她,救她”……然而周围的人却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浸透心扉的绝望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无数过往的是非人事纠结在脑海,一波又一波袭来,令她险些头痛欲裂,然而却是什么都抓不住。不大会儿,她便觉得浑身冷汗涔涔,抖作一团,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开口道:“倾歌,你怎么了?”
柳倾歌被这一声儿猛地惊醒过来,她睁起朦朦胧胧的双眼,勉强看清此人是柳祁潇。她握住他的大手,这才感到心稍稍平静了些。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也逐渐离她远去,似乎……似乎一切只是个梦境而已。
“做噩梦了?”柳祁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的道。
柳倾歌虚弱的点了点头,微微垂下了眸子。——大概因为是今日去上坟的缘故,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罢。柳倾歌这么安慰自己道。以往每年她去给那太太周氏上坟之时,也会想念起自己的亲生父母来,想他们究竟在哪里,究竟过得好不好,身边有无其他的子女在旁尽孝呢……但是,这个梦却是她第一次做,暴雨,寒冷,呼喊,“救她,救她”,究竟救得是谁?这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抑或是,这原本就是现实?是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
柳祁泽一抬手,给她丢过来一方帕子。柳倾歌接过,拭了拭额前的冷汗,勉强抑制住自己翻涌的思绪。她正待将帕子还给二哥,却忽然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似有人在议论纷纷,大声叫嚷。
“怎么了这帮人?”柳祁泽皱皱眉,没好气儿的一掀帘子,口中道,“叫得跟奔丧似的!”
马车行了这半天,现在天色已然约莫擦黑了。夜市摊点已经摆开,灯笼发出莹润的光芒,流泻成一道道虚幻的暗影。小贩招徕生意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卖糕点的、卖夜宵的、卖糖葫芦的等等应有尽有。路上行人也多,不时有人驻足,停下来去买点东西吃吃;抑或是三三两两在摊点前,同小贩讨价还价,双方争执不下。方才好像有人在大叫着什么,好多人纷纷拥往东海坊,一时之间踩踏叫嚷之声不绝于耳。
柳祁瀚素来喜欢看热闹,管闲事,一见这情景顿时就吩咐车夫停车,自己微撩下摆跳下车。他还没站稳,就随手抓过一个路人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那中年大叔似乎觉得柳祁瀚打扰了自己奔去看热闹,于是只得一脸不情不愿,嘴皮子动得飞快,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道:“你有所不知这青城东海坊街头的云府走水了估摸着烧起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火势甚猛听人说烧得都快只剩下房架子了……”
柳祁瀚正被他这一连串话绕来绕去绕得眼晕,只感觉到脑子里塞了一大堆东西,他忽地捕捉到了这其中有两个关键字,于是赶紧将自己已经跑偏的神思扯了回来,开口叫道:“——等等!云府?!你是说云府走水了?”
柳祁泽在车里听见,心头一震,向外探头道:“果真是云府么?”
“千真万确,岂会有错?”那大叔对有人怀疑他消息的准确性很是不悦,强调道,“大家都这么说,不是我妄言!”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忙忙的走了。
柳倾歌闻言浑身一颤,立即掉转头看向柳祁潇。却见那人面色之上云淡风轻,冷修眉,寒凝目,一双眸子深邃如海,任何表情也无,所有的情绪都未有一丝一毫露在外。察觉到柳倾歌在看他,他却并未看过来,只是身姿愈发挺得笔直,大手依旧轻轻握着柳倾歌的手。
——他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这一刻,柳倾歌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莫名的一叹,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狠狠的揪住了她的心房,使得她稍稍将自己的视线偏移开去。
柳祁瀚跳上马车,还未开口,柳祁泽便沉声道:“去云府看看。”
柳祁潇从头至尾一言未发,不置可否,约莫也算是默认。
那马车夫在帘外道了一声:“是!”便扬鞭纵马去了东海坊。马蹄声有些杂乱,小心地避过来往的人群,时不时的可以听到马车外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云府这么堂堂商贾大家,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真是可惜啊!”
“那云小姐不知可否救出了?”
那议论的声音杂乱无章,混成一处,仿佛纠集成了一大团化不开的浓雾,紧紧地缠绕在心头,拉扯吞噬着本就不堪重负的神经。
快到之时,柳倾歌顿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得她不由得低头咳嗽了几声。柳祁泽一把掀起帘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