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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杜伏威一直的坚忍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河北轻骑一路追击,对他们的方阵如雁啄水般的层层削击,但是杜伏威最终也还是稳住了阵形,并且渐渐把冲散的士卒全都收拢了起来。
只拥有少量骑兵的淮南军要想正面硬敌两万轻骑兵,唯有依靠军阵。失去阵列,最后败的只有淮南军,这是杜伏威一直坚持着的原因所在。
杜伏威不断的指挥变阵,最后终于组成了一道坚固的步兵防御阵。
在阵成之时,一冲入战阵的五十余名河北军骑手当场和坐骑一道被刺穿,轰然倒地。而久经战阵的淮南上募军士卒却对敌人的死亡视而不见。
第一排的士卒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槊锋斜向朝上。人和战马的鲜血顺着槊杆快速淌下来,染红他们的手和胳膊。有人被战马压伤,缺口很快被其他袍泽补充。未被波及者紧紧咬住牙关,像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第二排士卒将长槊平放于第一排士卒的肩膀,槊锋指向正前,尖端处挂着破碎的血肉。第三排士卒的长槊放在第二排士卒的肩膀上,槊锋比前一排高出两尺,尚没有机会与敌人接触,冷森森闪着蓝光。
这是标准的步兵对抗骑兵战阵,就像一个缩卷起身体的钢铁刺猬,令敌人无从下口。杜伏威的淮南军也曾经和王世充交过手,那一次,杜伏威败的很惨。也从那时起,杜伏威对于王世充的排槊阵便十分看重。后来组建上募军,他便如法炮制,也给上募军装备了丈多步槊,并且模仿了排槊军的做战方式。
淮南军虽不如河北轻骑勇悍,但上募军的敢死战方式,却是杜伏威效仿隋朝名将杨素的战法。论勇敢,就算是天下闻名的河北军,也不一定能比淮南上募军这支敢死队更不命。
面对着河北轻骑高速奔来的骑兵,上募根本视若不见,一把把长槊斜举,如同一尊尊石象。
第73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河北骑兵有着战马高速冲锋的惯性,只要勇于牺牲,不难将此阵撞成齑粉。
不过战场指挥的鲁世深否决了郭孝恪冲锋破阵的提议,鲁世深胆大却心细,经过刚才的一战,他已经看出杜伏威确实员经验老到的将领。而且他身边的那数千兵马,绝对是一支真正的精锐。要起冲锋这个阵列,他们同样得付出相当大的伤亡才行。
河北军不比其它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长期训练,并且花费了大量本钱装备的。而轻骑兵更是昂贵的兵种,每一名轻骑兵都是相当宝贵。黑石滩一战,击败了中原霸主李密,河北军前后出动十多万人,可伤亡的数字却很少。鲁世深绝不愿意为了赢得这场前锋战,就让自己的部下付出惨重的伤亡。那样的胜利,只会被人诟病,而不会被人称赞。
前排上募士卒飞溅的鲜血没有让杜伏威心软,相比于高速机动的河北轻骑兵,淮南军剩下的也只有以命博命的决死反击,才能保住不会被河北军冲溃。
“上募!”高高飘扬的杜字帅旗之下,杜伏威手举双手大剑,激扬怒吼,长剑直指天际。
“奋勇上前,有进无退,杀,杀,杀!”数千人的上募军决死将士,发出一阵阵吼声,声震宵汉。
在淮南军转战江淮的数年之间,每当淮南军危急之时,只要杜伏威拨剑喊出上募二字之时,所有的上募军都会用这句代表着义无反顾,奋勇上前的战号回应杜伏威。而每当这个战号喊出,不管他们面对的是多么凶残的敌人,所有的上募军都会义无反顾的直扑敌营,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或者取得胜利。
在激昂的战号声中,上募军的士气也上升到了最顶点。四千多名勇士,架着长矛组成的刺枪之林,踏着步伐缓缓的向着河北军的骑兵发起了反击。
在那些河北轻骑兵的背后。是他们刚离开不久的颍川城。那里还留着一支淮南军的后勤部队,他们刚刚从那里离开不久,此里城池还在他们的手中。只有冲破这些拦路的轻骑兵,这五万淮南军就能回到坚固高大的城池之后。
面对着淮南军以步对骑的反击,连鲁世深也被激怒了。
鲁世深不愿意硬拼,不代表着他就不敢拼。如果他今天被一群步兵给赶跑了,他都再没脸回到河北。
“狭路相逢!”鲁世深单手举槊,用荣誉激励着部下心中的斗志。
“勇者胜!”骑兵们大声回应。尾音带着一丝丝颤抖。这两句话联在一起,是当初陈王组建破军营第一次出战时的战斗口号。这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早就成了每一个河北军将士们牢记着的语词,代表着河北军人最高的战斗荣誉。
河北军营中的前辈们曾经自豪地说过,当年他们辽东时,每当喊出这两句口号时,整个草原山林都会为之颤抖。无论是高句丽人,还是突厥人、契丹人或是靺鞨人,那些向来在马背上生活的牧民们,在这支军队的面前也只有落花流水的份儿。没有人敢直面辽东军的锋芒。没有人敢直面着这支荣誉军队的愤怒。而今天,当这两句话再次响起时。每一时河北军的骑兵们心中都燃起了一股无比激昂的战意,仿佛回到了前辈们一次次提起过的辽东塞外战场。
两万河北轻骑对五万淮南军骑步军,数量上淮南军占有绝对优势,机动上,河北军占有绝对优势。
抱着心底的战意与背负的荣誉,两支军队如两股浪潮一般的凶猛的再次撞击在了一起。一边是高速冲撞奔来的骑兵部队,一边则是视死如归的上募敢死队。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支军队针尖对麦芒,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撞在一起。拼死绞杀。
一瞬间,双方都损失惨重。配合娴熟的淮南上募士卒依靠群体优势及决死敢战之心,将闯入军阵内的河北骑兵逐个捅翻。但发了狂的战马和发了狂的河北骑兵在死亡之前,往往要拉上一到两名对手垫背。不远处,杜伏威依旧在挥舞着战旗,将手下的弟兄赶向死亡漩涡。
军阵正后方,鲁世深紧握长槊,手指关节处早已发青……这场血拼,拼的已经不单单是两支军队的实力,拼的还是两支军队的意志。
双方势均力敌,但河北将士多了一匹战马,有着居高临下之便。单体战斗力比淮南军更高,而淮南军则依靠着阵形与优势兵马数量,不断的拉近着两军的战斗力差距。
“稳住阵形!”杜伏威死死的盯着前线,眼睛血红。
虽然他竭尽全力,但河北骑兵依然在多处形成了突破。看到自家的步兵战阵濒临瓦解,杜伏威从腰间拿出一只号角,呜呜吹响。听到角声,已经被冲成一段段的淮南士卒们重新抖擞精神,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低级将领指挥下,原地结成小阵,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敌军推进速度。
“哗啦!”
激烈的战场之上,代表着上募的那杆黑色骷髅大旗突然歪斜着倒了下去。
在那旗下,一支河北百人骑已经血战杀到了这里,为首一员高大的越骑校尉挥舞着重斧,将上募军的军旗旗杆砍倒了。
战旗一倒,河北骑兵士气越发高昂,仿佛就是一个信号,无数的骑兵顺着那队骑兵打开的缺口,如江河解冻,大坝决口。战马四蹄翻飞,无数骑枪马刀翻舞,刺倒一个个的淮南军。
“噗!”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满脸惊诧地淮南军将领看见自己的越飞越高,而他的躯干却依然停留在原地,只剩下了无头的脖颈上正在高高喷溅着鲜血。
“呸!”那名得手的河北骑兵校尉,对着那具尸体轻篾的吐了口口水,夹着战马,继续奋力的向着远处高高飘扬的杜字帅旗扑去。
越骑校尉王大牛的这一百骑兵,如同一把刁钻的尖刀,专门往战阵中的缝隙中钻。而且专门冲着那些将领级的人物,及军中的那些旗手而去。激烈的战场之上,王大牛带着他那伙人,玩起了斩首战。
一路上,他们已经砍倒了十几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而且砍下收集了十几面队旗。而刚刚,王大牛更是把敌方最凶狠的那支部队的骷髅旗也给砍倒收集在怀了。
现在,队正级的敌军军官已经满足不了王大牛的野心了,他的目标已经直直的锁定了杜字帅旗下的淮南军统帅杜伏威,那个一身白跟着唱戏小白脸似的家伙。
“上募!”望着越来越破损的前阵,淮南军统帅杜伏威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奋勇上前,有进无退,杀,杀,杀!”半空中,上募的将士在嘶吼。只是此时这雄壮激昂的战号,听起来却廖廖无几。上募的将士已经伤亡惨重,无数的将士已经倒在了前进的路上,没有一个后退的。
“上募!”杜伏威眼眶湿润,抹下一把眼泪,然后挥起长剑,催动坐骑。胯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