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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可怜他被他老爹恶整,娶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庞何一想到就忍不住哈哈笑着。长孙励盯着她的神色,嘴上应道:“未婚男女,大多素未谋面,赵太傅并非恶整。”
“我就不喜欢这样。”她不以为然道:“假若我爹强押我嫁给没见过面的男人,我就先去打爆那人的头。”
长孙励敲了一下她的头,嘴角隐有笑意。“那我该庆幸你不曾想打爆过我的头了?”
庞何闻言,鹅蛋脸一红,嘀咕道:“师父跟我都认识十年以上了,我哪敢出手打你?而且,你明明当我师父,却只教一些基本功,我连跟你对十招都不能,还敢打你吗?”
这几年,每个月里总有几天,她总是会拎着壶酒,翻墙跟师父闲聊家常,就像现在。只是,今年已到盛署,跟师父谈心的夜晚却是屈指可数。每每翻墙总是不见人影,有时招来那些早习惯国舅爷翻墙的王府侍卫问个清楚,答案不是还没回王府,就是还在书房里跟着亲信在密谈什么。她只好一人独守空闺唱曲儿到天明。
“今日良辰美呆,师父,咱们夜聊到天亮吧!”她兴致高昂,每次她看见师父总是心情非常愉快。哼,赵子明他们能眨眼换女人,她就敢担保她不会换下师父啊!她一日喜欢上的人,就是时时刻刻都喜欢,十年都不改变。
长孙励正有此意,柔声道:“好啊。”
“外头风大,咱们进去聊。”
长孙励拉住她,微微一笑:“在外头聊也是很好。你会冷么?”
庞何觉得有异,直觉看向那还没点灯的小木屋。里头有什么?她眯着凤眼沉思着。要避嫌,太晚了啦!她不会相信师父怕跟她独处,必是屋内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故意道:“是啊,好冷哪。师父我们还是进去!”
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他自怀里掏出袖珍小本子给她,上头是异国文字。
庞何直觉接过来,疑声道:“这是这是远方小国的风俗制度。”
长孙励微笑道。
“在翻书房我没看过啊。”她有点疑惑。
天朝威名四方,长年派员收集各方小国的文册,再以天朝文字译之,有的会传至民问,有的仅在宫里流通,但目前只有小说本颇受宫里人喜爱,这种典章制度通常结果是译成天朝字后,束之高阁。因为,向来只有各国使节带着天朝的典章制度回去仿效,天朝没有道理去学习一些小国制度,这种译本都交给一些在翻书房里混的官员例如她啊。
“咦,这是哪个国家的,这文字跟小楚国相仿却又有不同。”
蓦地,她思绪停了。她慢慢垂下目光,看见自背后环住自己的男人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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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红晕飞上鹅蛋脸。虽然她是师父默许的未来师娘,但自十二岁后,师父就没这样抱过她了。
师父死板,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突然这样抱她。吱吱吱,她赚到了,她背着长孙励露出小老鼠的得意貌。
“这样还会冷么?”男人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她有些害躁,但还是厚着颜清咳一声:“还有点冷呢,师父也知道勤之身子单薄嘛。”
吱吱吱。再多赚一点再多赚一点。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双男人的手臂竟微微缩紧。师父的肩比她宽很多,手臂也结实许多,比她高很多。哼,她哪叫高了?她还得抬头看师父呢,她一向记仇,矮冬瓜要真有勇气男扮女装丢一幅过来,她就去印个几百份天天发送给京师的百姓看。
师父一身暗紫长衫,跟她现在的外袍色是很配的。其实,师父的气质皎皎,儒雅多过皇族贵气,跟她爹一样适合白飘飘袍,偏偏,自从师父察觉她务必学习成第二个长孙励后,他开始换起暗色衣袍,直到今天。那暖暖温热的属于长孙励特有的气息,浅浅地传递过来,让她双颊生晕,再无小霸王的影子。
她偷偷笑着,决定就算一晚上站在外头吹冷风也无妨。
“你看得懂么?”长孙励声音始终温暖。
她一页一页翻,坦白笑道:“没看过这种字,但跟小楚国文字相仿,又有图,多少猜得出来,若要一个字一个字译得正确,恐怕得花几年工夫。师父,你要知道里头的内容做什么?”
“听说这是在南方很远的小国家的风俗文章,老太傅找了十几年始终没找着,我终于在天云寺里找着了。”
爹在找什么?她满腹疑惑,翻过一页又一页,突地翻到一页,还没看见文字,就先看见一张图画。她手一抖,要抖掉这本书,哪知,男人的手紧紧扣住她的。
原来师父不是替她取暖,是要逼她看书。她一阵火大,骂道:“师父,你放开我!”
“勤之!你看下去!”
“我不要!”她用力要甩开他.却发现师父早就防到这点,彻底防堵她的挣扎。
“勤之!”那声音有些严厉了。
“你想一辈子都怕那些人偶吗?现在又没有人偶!”
她很想暴走。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太后拿人偶吓你的目的。你要再被她吓吗?”
她又怒又火,但也知道师父说得没有错。她抿着嘴,暗声诅咒那个太后,忍气吞声道:“好,我看下去——”
反正人偶又不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有什么好怕的?她心里是知道师父为她好,想要斩断她对人偶的恐惧,如果那一天她就这么昏过去,御医势必会发现她是女孩家,但她总是有点怨师父!她更怨那个太后,明明她跟太后没有什么往来,偏偏要针对她,干嘛啊!她又没挤进后宫去!
她连连深吸口气,眸光乱缥,最后落在那书上,试着读出关于人偶的讯息。墓室里摆着人偶,是图片上的重点,但文字不好认,她只能看个大概。
过了一阵,她抿抿嘴,道:“我看完了,师父你可以放开我了。”
长孙励并没有松开,径自说道:“这些人偶并不会害人,也不会来找你,那就只是个陪葬物而已。”
“我知道啊,怎会不知道呢!师父,你最害怕什么?”改天把他最怕的事拿来吓他,看他会不会吓得魂飞魄散。
“我最怕的,便是你出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么肉麻的话十年难得听见一次她胡乱抹去眼泪。
师父就只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肉麻话,让她不得不听话!
她恼声道:“这本书你哪里拿到的?”
“就在这夭云寺。几年前,寺里有个异国人剃度,言语不大通,他剃度时身外之物都不要了,天云寺便都拿去当铺当了。师父找了很久了——老太傅也找了很久,可惜始终没有找到。”
她垂下目光,喃喃道:“上面说,人偶能陪着死去的人在幽冥地府里,跟爹说的一样呢。”
“上头也写着,人偶终不是人,也不算精魂,不过是生者的心意传达到人偶上而已,这是该国的陪葬法,行之有年,没什么好怕的。没有鬼,也没有来索你魂魄的人偶,全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说归说,也没有人证实啊!搞不好,人偶还是会变成人的,她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害怕的。”
她身后的男人慢慢松开她,来到她的面前。她不想看他,遂撇开目光。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师父长这么高做什么?令她压迫感十足。手里的书动了动,她看见师父要抽拿它,她连忙藏在身后,说道:“留给我好了,我再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里头有些生字全看不懂,万一搞错了可不好,要再研究。
长孙励望着她。良久,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叹道:“你真不怕了吗?”
她摇摇头,“不怕。”讲得非常斩钉截铁。
“敢不敢跟我睡一晚?”
她正吞着口水,一听这话呛得连咳几声。师、师、师这跳级太快了吧?这么死板的师父!长孙励自是明白她想歪,也不更正她。拉着她的手,摸黑走进小木屋里,她顺从得可以,这令他嘴角微微上扬,也只有这种时候,她害羞得像个天朝女子。
“师父,这佛门净地,这个是不是该……”
她脸红着继续咳着,一时之问没有感觉到黑色的屋里有些拥挤。
“你想到哪去了?”
“还能想到哪去?小时候师父让我睡床,自己就坐在床边,后来干脆做了张小床给我……”
这么保守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她不想歪也难啊!就算师父耍她,她下回再耍回来就是。如果不是耍她……她又咳一下,坚持一定要学到点穴功才划算。足下踢到什么,她觉得有异。
这触感有点像……
“勤之,准备好了么?”
“咦!”她感觉到师父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心口。她一愣,直觉抬眸看向那闪着月光的眼眸。那眼眸里毫无情欲,只有往昔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