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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欺霜赛雪的手,此时那葱管的手指却已经肿了起来,带着几道紫色的瘢痕,与雪白的肌肤相映衬,看上去有些狰狞。
王氏看着心疼,可哪里敢抱怨皇上,只能用手挖了一团药膏,轻轻的抹在慕瑛的手指上:“大小姐,忍着些。”
“奶娘,没事。”慕瑛强装笑颜,那钻心的疼痛早就过去,现儿只是一阵余痛罢了,黑玉断续膏不愧是宫中疗伤上品,刚刚搽到肌肤上便觉得凉津津的一片,疼痛感少了许多。
“瑛姐姐。”赫连毓有些难过的碰了碰慕瑛的手指,在他心目中,皇兄赫连铖不是这样残暴的人,为何独独会对慕瑛有这样的成见呢?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赫连毓飞快的朝站在一旁的赫连铖跑了过去:“皇兄,皇兄!”
“怎么了?”赫连铖极力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来,可却还是有些发慌,难道自己踩得太重,慕瑛的手指受伤太严重?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心头一紧,好像有谁扼住了他的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兄,瑛姐姐的手指全肿了。”赫连毓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满:“你方才踩得太重了些。”
“是吗?”赫连铖好不容易挤出了两个字,两条腿却已经大步朝慕瑛迈了过去:“我去瞧瞧。”
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慕瑛逐渐有些慌乱,她赶忙将衣袖垂了下来,把自己的手臂遮盖住,不让赫连铖看到她受伤的几根手指。
“朕看看你的伤势。”赫连铖昂着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颗心却跟擂鼓似的砰砰作响,他的眼睛盯住了慕瑛,一张脸孔跟白玉般温润,鲜红的衣裳上淡黄色的木樨花不住的飘落。
“皇上,没什么大事。”慕瑛被赫连铖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下头去:“多谢皇上赠药。”
分明是他踩伤了自己,可自己还得委委屈屈谢过他的药,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慕瑛垂手而立,心中有些许悲伤,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她受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只手伸了过来,慕瑛吃了一惊,刚刚想退缩,可那只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伸出手来。”声音清冷,而且带着绝对的控制。
慕瑛眼眸低垂,默默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一阵清凉从指尖传到了心里,慕瑛有些惊诧,抬头一看,赫连铖正拿着那黑玉断续膏在往她手指上涂抹,一张脸依旧是绷得紧紧的,看不出半分别的神色。
木樨树下的人都呆住了,灵慧公主抬起头来,有些纳闷的看着赫连铖,怎么皇兄会亲自给慕微搽药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呀!以他九五之尊的身份,如何能给这甫才进宫的慕大小姐上药?
慕大小姐自己带着奶娘与贴身丫鬟,上药是她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赫连铖来做了?
“皇兄!”灵慧公主跳了起来,自己务必要阻止他,皇上的尊严可不能丢!
赫连铖头都没抬,只是继续在细心的给慕瑛上药,恍若未闻。木樨树上飘下了一朵木樨花,落在慕瑛的手指上,他轻轻一按,将那淡黄的花朵抹在了药膏里:“你喜欢木樨花,就让这花留在你手指上。”
他的话语忽然间温和得令人不敢相信,慕瑛呆呆的看着那朵淡黄色的花朵染上了灰黑的颜色——大殿里疾言厉色的赫连铖,怎么就变成了温言款语的谦谦君子?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确实是赫连铖,穿着明黄色衣裳,眉毛微微皱起,有一种淡淡的忧郁。
“皇兄,以后这事情,都交给那些奴婢们来做便好。”灵慧公主奔到赫连铖身边,一把将他手中的瓷瓶拿了过来,交到王氏手中,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悦:“你怎么就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还不知道给你家小姐搽药?难道还真想让皇上全部搽完?”
王氏慌乱的将那瓷瓶接了过来,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慕瑛冲灵慧公主笑了笑:“公主,我奶娘已经替我搽过药了。”
再怎么样,自己也该护住忠心于自己的下人,慕瑛咬了咬牙,在这深宫,她也就王氏与小筝两个忠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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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木樨花开迟(三)
? 文英殿。
慕瑛抬头一看,黑色的牌匾上三个烫金的大字,她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体,只觉得那三个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灵慧公主拉了拉她的手:“别看了,咱们快些进去。”
这文英殿是皇上批阅奏折之处,后边院子隔了出来,供皇子公主们念书。大虞先祖乃是胡族,对于这念书之事并不很重视,故此对于皇子们读书的选址也没很上心,随意在文英殿里划了一块地位,敷衍了事,倒是另外建了一座射苍宫专门用作教皇子公主们习武之用,比文英殿气派了不知道多少。
灵慧公主拉着慕瑛的手飞快的踏上了汉白玉的台阶,三步奔做两步的跳了过去,惊得香玉在后边连声喊着:“公主殿下,小心!”
“我还用你提醒?”灵慧公主转过身来,朝香玉吐了下舌头:“你就慢慢走罢,我要快快进去了!”
她引着慕瑛从偏门走了进去,步子又急又快,脚底生风一般,那银紫色的裙袂被风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小截羊皮靴子,做成深紫颜色,上边镶着一块硕大的美玉。
慕瑛默默的跟着灵慧公主朝前边走了去,心中有些微微的不是滋味,本来她穿紫色也是很合适的,但是今日灵慧公主穿的是紫色,她势必不能去抢公主的风头。一大早王氏就悄悄的去打听过了,听说公主殿下准备穿银紫的衣裳,就赶紧将一套淡蓝色的裙子找了出来:“大小姐,你穿这套。”
“大小姐穿什么衣裳都好看。”小筝在一旁安慰她。
“是啊,我穿什么都好看。”慕瑛故作轻松,平举了一双手臂:“给我穿上罢。”
虽然大家都说她生得美,可是毕竟人靠衣装,总有更适合自己穿的颜色。慕瑛拉了拉衣襟的下摆,那抹淡淡的蓝色几乎要浅得显不出来,站在灵慧公主身边,完全被夺目的淡紫压了下去。
太傅大人还未到,书房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见着灵慧公主走进来,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神色。
先皇英年早逝,只留下五位皇子与四位公主,虽说大虞不将男女大防看得很重,也并未将女子束缚在闺阁之中,可灵慧公主竟然主动跑来文英殿念书,却真是一桩奇事。灵慧公主生性活泼,喜习武,厌读书,每次一翻开书,即刻便昏昏欲睡。
“灵慧,你今日怎么来了?”二皇子赫连荃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了?我如何就不能来?”灵慧公主拉着慕瑛走了进去,朝众人扫了一眼:“这是慕大司马家的大小姐,以后你们叫她阿瑛便是了。”
众人的目光都朝慕瑛看了过来,赫连荃站起身,笑着伸手指了指身边那张座位:“阿瑛,你坐到这里罢。”
灵慧公主一昂下巴:“慕瑛自然是要跟我坐一处。”
她雄赳赳的拉着慕瑛的手朝房间一角走了过去,走到最右边,指了下桌子:“香玉,先把这桌椅擦干净。”
坐在一旁的小公子笑了起来:“灵慧,你可真是气势足足。”
“表哥!”灵慧公主噘了噘嘴:“哼,你看到我进来却不与我说话。”
慕瑛看了那人一眼,认出是前几日在慈宁宫见过的高启,今日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看起来颇有读书人的气质,一张脸孔显得成熟了许多,完全不像是才九岁,看着仿佛是十多岁的少年,沉稳安静。
“有这么多人与你说话,还需我这多余的一两句?”高启温和的朝灵慧公主笑了笑:“灵慧,你也太贪心了些。”
灵慧公主撇了撇嘴:“他们跟我,与你同我的关系不一般,有个亲疏远近。”
高启笑着摇头:“灵慧,你这话切勿乱说,若是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她肯定会以为你是太后娘娘素日里故意教偏了你。”
二皇子他们与灵慧公主虽然不是同一个生母,可毕竟共一个父亲,而高启却只是高太后娘家的侄儿,论起亲疏远近,肯定要比二皇子他们远得多,可偏偏灵慧公主却只将他认作是最亲近的人。
香玉将桌子擦干净,灵慧公主挨着高启那个方向坐了下来,小筝将书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边:“大小姐,你坐这里。”
小筝选的位置是房间里最偏僻的地方,慕瑛十分满意,她不希望引起旁人的注视,一个人悄悄的坐在角落就好。
刚刚坐下,赫连毓便来了,一边走一边还揉着眼睛。
“皇姐,你们走的时候怎么也不喊我。”赫连毓走到灵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