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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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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长公主从眼角斜睇一眼刘静,淡淡道:“来日,方长……”
    默默爬起来,王主静是欲哭无泪。
    到这时候,梁国王主刘姱也息了幸灾乐祸地心情,只开动脑筋考量回头该怎么和姑姑交代。
    长公主姑姑没当众点她的名,已很为她留面子了。
    毕竟,她刘姱才是堂邑太子妃,是官邸名正言顺的少女主人——无论当时在家或者不在,出了事,都不能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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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阁上对话之间,属官报告完毕,大声请家主发落。
    长公主目光在小丫头和郑七两个身上停驻片刻,才轻启樱唇,貌似漫不经心地道:“笞……一百。”
    鞭挞一百?一百?!
    即便是久经刑名的老吏,即便是看多了人间悲喜的老执事,听闻这数字也是一阵阵胆寒。站在两旁的成群侍从和宫廷卫士更是对少女投以惋惜和悲悯的目光。
    小侍女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娇婉稚弱;
    泪眼婆娑地跪在那儿,如风中小荷般楚楚可怜——这小模样,别说一百了,就是打折后再打折的‘二十五’鞭,恐怕也挨不下来!
    太子须又不忍心了,不负众望地开口向母亲求情:“阿母?此婢年幼……”
    众人随着堂邑太子的话可劲儿点头,只希望长公主能再次网开一面,饶过小丫头一命。
    馆陶长公主瞪儿子:“陈、须!”
    见母亲眸中怒意隐动,长公子须情知没戏,呐呐地闭了嘴。
    郑七和小侍女被架着拽着,拖往院墙外的空地。那里早就设好了刑具,膀大腰圆的打手精光着胳膊,蓄势以待。
    眼见小命难保,小侍女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向自己的女主人求救:“贵人,贵人,救命,救命呀……”
    感觉像一记耳光抽到脸上,孟姜女推开贴身侍女的拦阻,从树荫下冲出来,站在楼前仰望请求:“长公主,开恩,开恩呀……”
    其实,齐国贵女就是不站出来,馆陶长公主也不可能忘记孟姜女在此次事端中的‘贡献’。
    好像不认识了似的,皇姐幽幽地幽幽地将大美人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巡视上几遍;看得别说孟姜本人了,就是边上的陈须太子都头上冒汗。
    “孟姜……”出乎众人意料的,长公主脸上浮出笑容,含蓄优雅的笑容;仿佛是一位单纯看着可爱小家伙的慈祥长辈。
    太子须心中,立刻警钟长鸣。
    没人比他更清楚母亲这类笑容的真实蕴义了;每当长公主端出这幅特别和蔼可亲的表情,通常就代表某人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陈须太子赶紧走近母亲些,再近些,颤抖着声音低语:“阿~母~~,大郎二女尚幼。阿母息怒,大郎,二女,大郎……”
    想到体弱多病的大孙子和落地还不满一月的小孙女,馆陶长公主抿抿唇,狠钉儿子一眼,然后向下面的长公主属官下令:“家令,孟姜……监刑。”
    “唯,唯唯。”长公主家令行礼,接命。
    “长…公……主?!”
    听见意外的要求,孟姜惊骇万分,倒退半步惶惶然摇头:“不!不……不不!”
    可惜,护卫和属官大踏步逼近……
    两个壮实宦官更是一边一个站到齐国贵女左右,一副‘不行也得行’的动武架势。
    三楼上的刘嫖长公主回身,笑微微笑微微地看着长子,眸光闪动,好像是在问‘这回,看你还求不求情了’?
    太子须闷头摸摸鼻翼,不语——哪敢啊!虽然,也的确动过念头。
    没有选择的孟姜,被押着去‘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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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放上刑案,小侍女直接就吓昏了;
    被一口冷水浇醒了后,只知道哭爹喊娘地哀哀啼哭,让人闻之心酸。还是郑七比较硬气,半声都没吭。
    ‘刺啦’!
    行刑人撕扯开小宦官的衣衫,露出光光的脊背。
    本来,小侍女也要同样对待的。
    一个慈眉善目的花白头发老执事走过去,与负责鞭笞的头儿低低谈了几句,就没执行——‘笞一百’意味绝无生路,算是给女孩子留点最后的体面。
    “哧!”
    “嗒!”
    “哧!”
    “嗒!”
    ……
    竹板和荆条,无情地落在两个人脊背上。
    声响不大,却如寒冬沁入鞋袜的雪水般坚决地钻透人们的耳膜,冻裂人心。
    楼阁上,馆陶长公主一边观看院墙那头行刑的状况,一边问儿子最近的社交生活。长公主前天在宫里遇到侄子鲁王,听他提到弟弟中山王刘胜请打猎,不想却被陈须婉拒了。
    “阿母,暑热之季……”太子须瞅瞅空中热力四射的太阳,敬谢不敏地摇头——这大毒日头底下,他才没兴趣弯弓骑马,还跑草木繁茂的郊外遭蚊子咬。
    “阿须,阿须!青春年华,岂可惫懒至此?”刘嫖长公主伸指头,戳戳儿子的脑门,循循善诱以后再遇到表兄弟来邀约,不许偷懒推辞,要尽量多去。
    虽然有点小不乐意,陈须还是乖乖点头:“哦,阿母。”
    “阿须……”看出长子不情愿,长公主就手把手教导:表兄弟不比亲兄弟。亲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自然是亲的;而表兄弟,血脉上隔了一层,又非同姓,就必须靠后天弥补了。
    再说了,陛下的皇子以后都会去藩国居住;如果不乘着现在多亲近亲近,过些年就是想也没机会了——在这点上,他要多和弟弟陈蛟学。
    陈须唯唯诺诺,完全同意。
    长公主暂时满意了,又问起儿子昨天参加武陵侯太子聚会的情况,为什么那么晚回家……母子俩站在三楼朱漆的雕栏前,天南海北、漫无目的地聊着。
    句句哀号,
    鞭笞声声,
    仅是无足轻重的次背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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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挨第一第二下的时候,小侍女还带点希望,在刑台上扭头向后凄凄惨惨的哭求:“贵人,贵人……”
    等数过了‘十五’,少女就是想叫也叫不响了。另一个郑七到底见识多些,知道逃不过,头死死抵在木具上,咬紧了牙关——死扛。
    “贵人,贵人,贵人哪……”
    凄凄楚楚的哭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虚弱;浅色的衣裙上,刺眼的赤红色条条相叠,纵横交错。
    被勒令‘观赏’刑罚的老老少少纷纷别过脸,不忍再看。眼角瞥见监督行刑的齐国大美人,许多人露出不屑之色——无法保护手下的主人,连奴婢都看不起。
    侍女的呼唤如夏蚕口中呕血而出的丝,丝丝缕缕缠绕在耳边。
    感觉脚下的地面长出千百万根尖针,孟姜女摇摇欲坠,全靠侍女和阉侍硬搀硬撑才没摔倒在地。
    当报数的家臣接近半百,长公主挑挑眉,转身挽起长子,返回室内去了。
    这次,皇姐还是没有叫上儿媳妇兼侄女。
    王主姱见了,委屈地扁扁嘴,凭栏从空中怒瞪孟姜几眼,踩着小碎步急急追上——抢在刘静之前。
    见女主人离开了,花白头发老执事赶紧走到行刑的边上,连劝几句,又递上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行刑的头儿接过,和伙伴打了句暗语。
    行刑人听到,略一点头;
    手里的竹板高高举起,大喝一声重重落下——不左不右,正打在少女的太阳穴。
    小侍女立时断了气;
    她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与女伴相比,郑七就没那么好运了,依旧一下下挨着受着。大家讨厌他上蹿下跳,连累了一条无辜生命,自然不肯让他轻松得脱。
    不过,二三十下后,小宦官也坚持不住上路了。
    奉命旁观的众人大松口气,该回哪儿回哪儿。杂役们取过早准备好的破席,将两人随随便便一裹,栓根绳子拖出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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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
    “哗!”
    两桶冷水一冲,殷红血渍很快淡了,淡了,淡了……
    没多久,
    连那抹最后的红色也随着四溢的水流没入泥土,踪迹皆无。
    青石地面上又是清清爽爽,一干二净——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院外的过道上,黑压压人头攒动。
    这些人经过院门时,都暂停一下,向楼阁上的主人们行礼,然后按性别分成两块,站到院墙外的空地上。
    最后出现的是一对儿少男少女,反绑着双手,由数名侍卫推进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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