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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是在大宋,这样的男儿,实在已经是太少太少了罢…………英武而锋锐,倔犟而不驯,干脆而爽朗…………最要紧的是,斯文中还带有一丝背负太多太多,却仍不肯低头的憔悴。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憔悴的,是萧言,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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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商议,等萧言为人所秘密护送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过后的时分了。一路行程,自然有人遮掩得完全。早早就有人将他接住,混杂在一群仿佛醉归的人流当中,离开马前街向南,只转上了东十字大街才将他接上一辆骡车。
哪怕是午夜时分,东十字大街上车马仍然纷纷,有的是宴罢归家,有的却是去赶下一场饮宴,直到天明方休。萧言所在骡车,夹杂其间,一点都不显眼。
骡车当中,除了萧言的亲卫头子张显之外,还有高忠武在。高忠武是汴梁地头蛇,心思又最热切,在操持奔走萧言沟通李师师门路上,出了好大气力。
张显还无可无不可,他只关注萧言安全。高忠武却是老大急切,等萧言进了骡车就立刻动问:“显谟,如何?”
此刻萧言,只觉得疲倦。他又不是傻子,李师师为他所打动,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个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李师师向来是孤芳自赏的人,总觉得没人懂她。在这个时代的确如此,可自己是从各种类型的女生都有的时代穿越而来的啊…………好死不死的是,自己也勉强算是一个泡妞高手…………此等女子,只要觉得你懂她,一旦动心,那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好像撬了皇帝老儿的墙角…………赵佶倒不直什么,总有一天,自己连赵佶也用不着畏惧。可这种感情,自己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啊…………自己已经伤害了郭蓉,再拖累一个李师师,实在良心有些交代不过去…………
走一步看一步罢,现下也只能如此便了。此时此刻,萧言的确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是高忠武现在还是半个盟友身份,不能等闲以手下视之,最后只能是勉强一笑:“事谐矣,禁中传讯,明日官家便抵李女史处,李女史自会曲折进言,我等静候消息就是。明日就在东十字大街寻一隐秘下处,一待李女史召,我就能密会官家,自达于前。”
高忠武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沟通李师师这条门路,说真的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有一分能保住眼下风光富贵的盼头他就要使十分气力,其实不抱太大希望。李师师处,多少人都未曾走通门路,萧言凭什么就能走通门路?
却没想到,萧言真是能人之所不能,领兵可灭国,操持生意可日进斗金,连李师师的门路说走通就走通了!至于官家那里,高忠武倒是并不很担心,当今官家为人底下都清楚,要不用说他们这些和禁中世代联姻的将门世家了,耳根子软,易轻信人。能凑到他跟前,会巴结讨好,总能有好处。只不过现在官家身边为以前幸进之辈已经占满,将所有接近官家的途径都堵得死死的罢了。萧言连李师师一女子都能说动,官家那里只怕要轻松十倍。
当下欢喜得一叠连声的答应:“我这就去安排,俺这就去安排,属下这就去安排!”
狂喜之中,连自称属下都没留意到。
萧言却没理他,骡车封得严实,车窗都被遮挡。厚厚的纸糊着,外间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下意识的朝着北面看了一眼,在马前街的那二层小楼之上,有一个同样内心憔悴的女子。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却不知说自己,还是说她?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98章 君前(上)
在马前街前,还未上灯的时候。李师师宅邸之前就已经多了不少穿皂衫戴交脚璞头的长身大汉守卫。这些大汉虽然穿得朴素,但是神色里那种颐指气使惯了的气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对于马前街这一带的住客商户而言,这种场面最熟悉不过。那位官家又从禁中而来,要留宿在李师师女史这里了。这些长身大汉,都是御前诸班直的扈卫,甚而很有几个能带御器械的高阶武臣,为官家私会二奶站岗放哨。
汴梁承平日久,赵家在百姓当中也算是口碑甚好。历代官家基本都是烟火气十足,最多出了宋真宗一个神棍而已。赵佶虽然荒唐,但绝算不上残暴。大宋这百余年,少有犯驾惊动御前之事,更不用说是行刺什么的了。这些长身班直大汉虽然守着李师师宅邸四下,可一个个都懒洋洋的,空着手的居多。就算有几个腰间佩戴刀剑的,也多半是说明他们有带御器械的身份,可能压根没想到要在汴梁用这兵刃和人厮杀来着。
官家在内高乐,这些御前诸班直的扈卫们也没多少忠勤之心,不管他们是来自金枪班还是内殿值,抑或什么东西班承旨,散指挥内员僚直招箭班直——也都还是都门禁军。而且都门禁军所有一切废弛不堪都有,甚而犹有过之。
宋时天子宿卫,基本都隶属于三衙殿前司。都门禁军当中其他诸军历代还不时有军马抽调出外,或征战或外戍。可御前诸班直太宗以后就再无出征经历。恩养又厚,差事又轻,勋戚子弟充斥,早就养废了。官家在内快活,他们在外就一小堆一小堆的聊天打岔。带班的指挥使衔武臣,也就当没看见,有时还凑上去聊几句。大家官衔有差别,出身都差不多,算得上世代将门家庭——要不然怎么能选入御前诸班直?
大家说来说去,话题总免不了现在正火热的足球联盟,还有这足球联盟带来的巨大收益。
御前诸班直当中,基本都是出身三衙将门世家,随便一个散指挥追起祖宗来说不定都了不得。怎么能和现在三衙禁军将门团体参与其间的足球联盟没有关系?聊天当中,但凡家族有份参一脚的都洋洋自得,再有家队可以在每天例行赛事当中上场的,那更是鼻子都快翘到了天上去。家族还来不及凑进这巨大的生财机器当中的,话语当中免不了就有几分醋意。
这些御前班直诸员,谁不是和禁中总扯得上弯弯绕的关系,消息也来得灵通。萧言发起这个足球联盟,梁师成怎么想殚精极虑的对付萧言,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对于梁师成和禁中,和将门团体的利益交换,就算知道得不清楚猜也能猜出个七八。眼看梁师成这个隐相居然被萧言这等毫无根基的人逼到墙角,再不扯破脸断然出手只怕威信地位就要大受打击,大家都是议论感概,各发各的见解。说到热闹处,才开始上客的和乐楼与杨楼那里的喧闹声音都盖不住他们。
“直娘贼,这个足球联盟之戏,恁般厉害。才开始的时候,谁能想到这是条淌金银的大河?先入局的都笑烂了脸。再有几个家队能出场,那威风面子也有。萧言这南来子,怎么就能想到这个?”
“岂不正是如此?得了大利的几家,现在都牢牢把着位置,他们行事也快,立刻就勾连上禁中,经营得铁桶也似。别家瞧着眼热,谁还能插脚进去?”
“依着俺看,得意还是莫要早…………老高,俺可不是说什么风凉话。无非是替你们盘算罢了,大家都是将门世家,根脚都是一般的。自然是互相帮衬,再没有希望别人倾家的道理…………那位隐相恩府先生,怕不是马上要下手了?说是对付萧言,谁能说他不是瞧着这条淌金子的河眼热?一旦动手,后来牢牢把住,就算不独吞,也少了恁大一块!”
“借他两个胆子!不扯到钱财上面,大家敬他是隐相,是恩府先生。扯到钱财上,分毫不让!现在面子全是他们得,俺们世代武臣,祖宗为大宋流过血汗的,连点里子都不让占着了?更别说禁中几乎在这盘生意当中占了近半,他隐相敢口里夺食?分润点小小好处,倒是不在乎,想包揽把持,那是休想!”
“话就是这般道理,奸不厮欺,俏不厮瞒,现在隐相为何还未曾发动?无非就是要安抚好参与其间的各方,到时候再动手将萧言拿下就完了。随意丢一个人出外,再平平各家和禁中面子——总不能动了别人生意一点赔补都不表示,那俺们不就是人人可欺了——现在瞧着,多半是吴副枢府出外。要不了一月的功夫,就一切如常。”
“…………就是可惜了萧言,好歹也是立下了破国功劳的,要是在艺祖时候,郡王不敢想,国公是稳的。现在却是这般下场,出知在外,不说是不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这辈子也沉沦下僚,没大机缘再没指望回返汴梁…………当真是可惜了,这国事,不可说,不可说啊…………”
“又是一个狄武襄罢了,凡是大军统帅,立有大功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要说俺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