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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而不是当众要了安庆宗的性命。
“是……”
“今年事情太多,国家也不太平,希望他们都不要闹了,让朕过一个安安生生的年吧……高将军,朕与你都老了,过一年少一年啊。”李隆基突然又道。
高力士心一凛,笑着道:“圣人何出此言,老奴是觉得有些老了,但圣人养生有道,看上去还正当壮年,为何言老?”
“老就是老,不服不行。”李隆基笑了笑,将方才的愁绪稍稍解:“今日信成、建平上表,你见着没有?”
这事情高力士听说了,信成公主、建平公主这两位与杨家姐妹有仇的公主,据说家人被杨家仆人欺凌,她们不敢告状,便上表李隆基,请求去终南山中的别业暂居。
因为牵涉到杨家姐妹,高力士不愿意过多介入,但他内心深处,却是将杨家姐妹恨上了。
信成、建平公主家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唤他一声高翁,杨家姐妹心情好时唤他高将军,心情不好时,便是呼来喝去,仿佛他真是奴婢一般。
就算是奴婢,也只是天子之奴,杨家姐妹何许人也,安敢如此无礼!
想到这里,高力士道:“奴婢见了。”
“此事朕允了,也免得在京中闹出什么事端,扰了朕的兴致。”李隆基淡淡地道:“明年新年朝会,朕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圣人说的是,也当喜庆喜庆,洗洗晦气。”高力士笑道:“总算是有惊无险,过会儿奴婢亲自去叶畅府中,圣人要喜庆,他总得出出彩头,要不然岂不便宜了他这第一号的大财主!”
听得高力士要去敲榨叶畅,李隆基愉快地笑了起来。让叶畅掏钱,总是让人高兴的事情,难得那小子竟然极能赚钱……
“不过你也别太过了,得给我家寿安留些。”李隆基道:“听说今年安东商会也不大景气?”
“是,听闻今年他们的分红比去年少了一半。”高力士说到这里,眼中还是有些羡慕:“不过也不算少了,今年大伙的田庄,许多都没有什么收成,得靠着老本呢。”
“朕不该让你退了……”李隆基缓缓道。
“唉,奴婢已经有不少家当,拿不拿他这分红,算不得什么。”
两老人絮絮叨叨,说起长安城中的一些轶事。高力士总觉得李隆基的心情虽然愉快,但似乎有些不得劲儿,但他仔细观察,却没有观察出什么异样,只能将这个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说了好一会儿话,李隆基有些倦了,令高力士退下。高力士出了门,因为站久了的缘故,也觉得双脚发麻。他坐在避风之所,让小太监给自己活脚时,却看到一个太监急匆匆从旁边走过去。
“那是谁,为何慌慌张张,有什么事情?”高力士正无聊间,见那人身影有些熟,喝了一声道。
那人停住脚步,向这边看来,发觉是高力士,忙上来行礼:“原来是高将军,奴婢给将军请安了。”
“是你……程元振啊。”仔细分辨了一下,高力士认出此人来,他隐约记得,这厮当是太子李亨身边之人,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兴庆宫?
“你到这里做什么?”高力士问道。
“奴婢奉殿下之命,来此拿些东西。”见高力士一脸疑惑,程元振嘻嘻一笑:“这不要过年了么,东宫用度有些不足……”
“原来如此,你去吧。”高力士挥了挥手:“速速去办,勿要误了殿下之事!”
太子李亨对高力士向来尊敬,称之为“高兄”,而高力士暗中也有保护李亨之举。当初李林甫为相时,对李亨凌迫甚急,连接着逼得太子与两位太子妃离缘,太子朝不保夕,连日常用度都不敢花销,还是高力士将李隆基引到东宫,让李隆基看到东宫的局促艰难,才改善了太子的处境。
因此,高力士没有太多的怀疑。程元振笑嘻嘻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到了无人之地,脸上的笑容才收住,换成了一股阴郁:“好险,竟然被这老货遇上了!”
程元振离开没有多久,高力士看到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面上带笑,跟着一个龙武军将军正边走边说话。见到他之后,陈玄礼拱手道:“高将军!”
高力士笑着颔首,目光却转到跟在陈玄礼的那人身上:“原来是骆将军。”
骆元光上前向高力士行礼:“不敢当,高将军呼小人之名即可。”
“如今元光在我麾下效力,我少不得要耳提面命。”陈玄礼笑着道:“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高力士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心里是有些瞧不上骆元光的,叶畅待他甚厚,而且还给了他立功机会,他却去投杨国忠——虽然说是为了救养父,可是高力士总觉得,此人此举,终究非忠义之士所当为。
“宫中宿卫之事,多向高将军请教,圣人近来难眠,非高将军值班之时不能入睡,元光,你如今也渐居要职……”
听得他们边说话边远去,高力士撇了一下嘴。
出宫之时,却看到一队人马簇拥着安禄山父子来此,那人马数量足足有百余名,而且个个都披甲执兵,看上去甚是威风。高力士摇了摇头:“被叶畅打怕了啊。”
以前安禄山父子在长安城中可没有这么威风的,但是现在他们出入之际,护卫甚众,谁都清楚,这是因为他们被叶畅揍过了。
想到这父子二人,高力士苦笑起来,叶畅当真是会惹是生非。不过这厮自己也不好过,原本他家中人手并不多,在揍过安庆宗之后,立刻下令将安置在长安城外庄子里的人手也抽调进了长安,显然,叶畅也怕安禄山报复。
原本京兆尹是会盯着这两家的,可是现在京兆尹是杨国忠的人,他巴不得叶畅与安禄山打起来,对双方各召家丁之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与安禄山招呼,高力士就乘上马车,下令御者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不与安禄山会面。结果到半途中,却听得前方喧闹,高力士掀帘一看,却是极为华丽的仪仗。
足足有千人,每二百余人左右,着一色衣裳,招摇过市。
整个长安城中,有这种气派的,唯有杨氏一家。高力士皱着眉,见对方没有避让的意思,他下令自己的仪仗避到道旁。
走在最前的正是杨国忠的仪仗,当他的马车从高力士车旁经过之时,杨国忠的车厢中毫无动静,高力士微微沉了沉脸。
他不相信杨国忠的伴当没有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杨国忠以宰相身份,不给自己让道还情有可原,但明知自己在这里,却不出来招呼一声,甚至连掀起窗帘拱个手都不做……其轻视如此!
以往杨国忠也嚣张,却还没有嚣张到这个地步,今日为何会如此?
高力士心中琢磨了好一会儿,待杨家的人走过之后,他的御者正待驱车前行,高力士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不对劲!”
“回头,回兴庆宫!”高力士道。
他的御者自然不会多嘴相问,于是高力士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兴庆宫中,但他并没有去见天子,而是遣了一人出去,没多久,便有个太监到了他面前来。
“这两日杨家人入宫次数多不多?”高力士问道。
那太监心里有些奇怪,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只要李隆基身体好,杨家的人几乎天天都到宫中来。
听到这个回答,高力士哼了一声,又问道:“永王呢?”
“永王这几日也常来。”
“是不是杨家人来的时候,他就跟着到?”高力士又问。
“是!”
“行了,你先去吧,嘴紧一些。”
打发走那个小太监,高力士脸色阴沉得不成模样,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觉得这天色如同自己心情一般压抑。
太子的位置……麻烦了!
此前杨国忠的头号敌人是叶畅,虽然李亨与叶畅的关系不和,但不得不承认,能够帮助太子李亨分担杨氏压力的就是叶畅。
现在叶畅已经被完全罢职,就算李隆基没有深究他的想法,但在杨国忠看来,叶畅想要再起,已经非常困难。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信成、建平两位公主,她们现在干脆就躲出长安,以避开杨家的锋芒。
因此,杨家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到太子身上来了。
随着李隆基的年纪一天天老去,杨家的打算也越来越清楚,他们想要扶植永王,取代李亨的太子之位。
高力士理解杨家这样做的原因:他们的富贵完全系于杨玉环一身,李隆基若死,太子李亨继位,杨玉环只有去冷宫里苦挨残年,杨国忠的这个宰相位置也会坐不牢,这还是在李亨不与他们计较的前提之下。更大的可能,是杨玉环赐死,杨国忠与杨家姐妹抄家灭门!
所以,杨家就把主意打到了废立之上。若能扶植永王上台继位,永王又没有母亲,感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