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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心人早看到,这纸条分明是叶畅方才抽空让小太监递到寿安那儿去的。李隆基也很清楚,只不过寿安非要这样说,他也没有办法。
“你啊,就喜胡乱,好吧好吧,便依了你……”李隆基笑道。
“谢父皇!”寿安道过谢,然后向高力士道:“高翁,请替父皇下诏,今后每年十二月十二日,在京城春明门外,办此盛会,由旅顺书院与国子监算学馆,共出十题,能在一个时辰内解出这十题者,可获千贯之赏!”
高力士觉得这有些胡闹,但看李隆基兴致勃勃并不反对,当下凑趣道:“是,只不过这盛会总得有个名目,象球市大赛亦有名目一般。”
“你来看。”寿安将那张纸又将与了高力士。
高力士一看,那纸上除了寿安提出的大赛建议,也为这大赛命了名:奥数大赛。
“奥数?好名字,好名字,究数之奥妙,穷算之至理……”高力士笑嘻嘻地道。
于是大唐奥数大赛便就此诞生。后世数学史家,亦将这一年称为奥数元年,随着其举办次数增加和影响日益扩大,乃至于大唐无数聪明才智之士,自小就投入到残酷的奥数大赛之中。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叶畅推动此事,无非就是想要普及算数,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高力士正待去传旨,这时有人却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不可,不可!”
李隆基已经倦了,心生去意,见此情形,却不得不留下。
说话者,乃是御史大夫、京兆尹、京畿采访使王鉷。
王鉷此时虽然稍逊于杨钊,但同样身兼十余使职,权势之大,在朝廷中枢绝对屈指可数。他既开口,李隆基无论如何,也要听他说上一说。
“王卿为何说不可?”
“臣与叶畅有杀子之仇,原当避嫌,不该说此,但臣身为御史大夫,又不能坐视奸邪宵小之辈惑弄天子!”王鉷沉痛地道:“圣人一时不察,竟为其所乘!”
“有话直说。”
“圣人,这算学如今归太史监管理,却是为何?”王鉷声音顿时高亢起来,似乎是犯颜直谏。
叶畅眉头猛然皱起,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他目光扫动,看到杨钊在旁,眼神兴奋,看到他时,还咧嘴笑了笑,如饥兽欲食人。
“这……”
“只因欲传习天文,必传习算学!”不等李隆基回应,王鉷便又厉声道:“故此,国子监算学馆,朝廷将之纳于太史监所辖。而精研算学,必涉天文,叶畅之辈,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李隆基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直视着王鉷。
这个时候的王鉷,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从方才的情形来看,杨钊与叶畅虽然未必成为盟友,但至少达成了一定的默契。他如果不能抓住机会,断了他们的默契,今后将面临的是双方面的打压。因此他上前一步,又大声道:“臣记得,《唐律疏议》之中有载,诸玄象器物,天文图书,鹰书,兵书,七曜历,太一,雷公式,私家不得有,违者徒二年。若将传用,言涉不顺者,自从造‘袄言’之法。叶畅私造算盘,此乃玄象器物,私传算学,此乃私习天文之理,其罪已当徒,当付之有司,追审其罪,若有涉及谋逆、不顺者,当从造‘袄言’之罪!”
他说到这里,又换了口气,然后迅速接着道:“《唐律疏议》之中又有言,‘造袄书及袄言者,绞!’”
说到这里,王鉷瞪着叶畅,眼中杀气凛然!
此次随叶畅来看热闹的,虽然不是满朝文武皆至,但也有不少当今高官显贵,王鉷话说完之后,众人尽皆屏息凝神,一个个噤若寒蝉,竟然无一人敢吱声!
原因无它,王鉷说的问题实在太过尖锐了。
深入研究数学必然会涉及到此时的天文学,而要研究天文,又必须以数学为其工具,这一点朝野之中都有共识。私研天文,乃是重罪,叶畅的旅顺书院里授受算学,甚至到了超过国子监算学馆的地步,若硬要说他有不轨之心,倒也不是不可能。
叶畅嘴微微抿了起来,不过表面上看,他还是镇定自若,似乎并不将王鉷的攻击放在心上。
李隆基目光转到了叶畅面上,他对叶畅,素有戒忌,只不过叶畅一直表现得非常好,不说对他忠心耿耿,但确实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权势野心,因此李隆基尚可容他。
但这个时候,李隆基不能不郑重对待了。
大唐虽是开放宽容,能够容忍叶畅穿着那一身奇装异服,但对于天文之事,还是敬畏忌讳,李隆基虽是聪明,也未能免俗。
寿安此时也花容失色,她知道父亲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因此不禁将王鉷恨到了骨子里。
就在众人都等着叶畅如何自辩之际,杨钊慢悠悠地出来一步,缓缓道:“臣愚钝,未曾发觉此事犯忌,还请圣人宽恕。臣以为,叶畅此时并无谋逆悖乱之心。”
他这一开口,众人便又愣了,方才杨钊与叶畅联手,难道并不是暂时的合作,而是双方又结成盟友,所以杨钊才要出来为叶畅开脱?
杨钊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又道:“不过,叶畅素来行为不检,这也是事实。他虽无谋逆之心,可行为不检,自当贬责,臣请圣人罢职诸使职司,免其军职,放至岭南道为一郡司马,以尽其才!”
“狠!”
众人都是吸了口冷气,本来以为杨钊是为叶畅说话,结果杨钊竟然是在帮王鉷补刀,而且这一刀极准极狠,看似宽容地抹掉了叶畅“有谋逆之心”的大罪,实际上,却给叶畅套上了素行不检的罪状,而且还要解除叶畅的财权、军权,流放窜贬岭南去!
若叶畅真被罢职除权,他没有了足够的力量,又怎么能保得住安东、云南两个商会这两块肥肉?
一时之间,在场的诸高官权贵,都象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兴奋起来。
而杨钊这一记补刀,也让人对于此时朝廷里的诡谲有了新认识,刚刚杨钊还和叶畅一起打击王鉷,转眼便又与王鉷携手打击叶畅,这一手两面三刀,当真可以说玩得炉火纯青啊。
太子李亨垂下脸,不让眼神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的心中可以说是狂喜,当初李林甫在时,他一动都不敢动,朝不保夕,如今李林甫去相,他觉得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仿佛合拢了,所以才渐渐又活跃起来。
但他还必须束手束脚,只要李隆基,他的父皇,一天没有晏驾归天,他就得有多方顾忌。所以,眼前杨钊、王鉷和叶畅乱战成一团,正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这三个令人生厌的东西,最后同归于尽!
在场诸人中,最为叶畅担忧的,就是寿安。若不是看到叶畅对她微微摆了一下手,她几乎都要出声为叶畅辩护了。
叶畅会如何应对?
叶畅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人却大步上前,从队列之边走了出来:“臣元公路,欲劾王鉷诬蔑忠臣,包藏祸心!”
元公路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这是他对叶畅的承诺,也是叶畅给他的命令。
寻机而动,弹劾王鉷!
叶畅没有想到,王鉷会拿算学与天文的关系来说事,但是他既然将元公路推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岂会放任这枚棋子不用?
李隆基只觉得头大如斗,这个时候,他就有些怀念李林甫了。
若是李林甫在,这些人哪里会闹成这模样,一个个都老实乖巧得紧!
偏偏现在的宰相,是陈希烈这老货。这老东西此时缩头缩脑,正尽可能让自己不显眼,就在一边看闹热!
“臣还要弹劾王鉷,不忠于君,包藏祸心!”元公路又道。
“讲!”
“当初李淳风、袁天罡、僧一行等,皆为我大唐忠臣,劳苦功高,先帝与圣人都多有褒美。此三人之算学,皆非国子监算学馆所授也,王鉷血口喷人,诬蔑此等忠臣有谋逆之心,此其罪一也。如今天寒地冻,城上风冷,王鉷以小隙而拖延时间,置圣人于寒气之中,其不诡之心,昭然若揭,此其罪二也!”
元公路乃是亲民官出身,别的不行,胡搅蛮缠的本领还是有的。众人听得他这样说,不禁有人就笑了起来,只觉得此处紧张气氛,被他这番胡搅蛮缠反而弄淡了。
“胡言乱语,你这厮乃叶畅走狗……”王鉷顿时叫道。
“既然教习算学都可以牵连到私习天文上,那么王大夫你反复在城头纠缠,为什么就不是包藏祸心?”元公路冷笑一声:“罗织罪名,来俊臣、周兴之辈也,王大夫可为之,元某亦可为之!”
“行了行了,要吵到朝会上去吵!”李隆基实在厌烦了,而且元公路的话,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上,这城上寒冷,方才看热闹时不觉,现在听着这些争执时,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