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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叶畅终究是立了功,他自己受罚,罪不及妻儿……朕欲赐其妻李氏公主,来人,召陈希烈、王维来见。”
有小太监应了一声,高力士笑了笑,此事必然会传出去,叶畅也必然要承他这个情。
杨钊如今可是视叶畅如盯中钉肉中刺,若是给他知道叶畅被下狱,接下来肯定会想方设法罗织罪名,要将叶畅彻底打垮来。但现在李隆基册封李腾空为公主,而不是郡国夫人,其吓阻之意也很明显:打压叶畅没有问题,但若是想借此机会干掉叶畅,就要考虑李隆基会不会发怒了。
虽然高力士做了些补救,但是叶畅下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长安,引发了巨大的震动。来给叶畅求情者,可谓络绎不绝,虽然大多数还只是泛泛而言,立场基本上观望,但也可以看出,这些年来叶畅在无声无息中经营出了多大的一个局面。
杨钊自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冷笑连连,将吉温等召来密议。
“此是良机,当一鼓作气,将叶畅彻底打倒,千万勿令其再起身!”吉温第一个发言:“我深知此人,若给他逃过此劫,今后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翰林学士张渐却道:“圣人册封李氏公主……可见其人虽惹怒圣人,却并未完全失去圣意。圣人此举,绝非无因,这是警告,若此时动手,只怕反而不美。”
吉温听得就不高兴,他巴不得杨钊此时兴大狱,兴大狱就能用得上他,而用得上他,也就意味着他能够爬得更快。
只要能让他爬得快,他可以冒任何险!
“若是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了,以我之见,此时便该穷追猛打,叶畅不是擅自夺了高仙芝兵权么,抓住此事不放,必能治他一个跋扈之罪!”
“吉公所言不错,但是,如今咱们最需要什么?”杨钊心腹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吉温不顺眼,当下另一人,吏部郎中郑昂慢悠悠地道:“咱们如今最重要的,是将陈希烈拉下来,如今唯他还挡着尚书为相之路。现在治叶畅之罪,能帮助杨公为相否?”
吉温这一下默然无语了。
大伙同一船上,杨钊心里想着什么,众人都明白。他就是想当宰相,而且是大权独揽如同李林甫一般的宰相。但是因为李林甫退得太突然,所以杨钊的布局还没有完成,陈希烈依然安坐相位。杨钊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首先还是得将陈希烈扳倒。
众人商议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集中火力对会陈希烈,对叶畅只是暗中收集他的相关黑材料,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以雷霆之势,一举将之铲灭。
吉温此后就没有怎么发言,出了门时,他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杨钊为何不用他的建议,他先是投李林甫,又投叶畅,后再投杨钊,几经辗转,几无忠心可言,故此杨钊待他,还不算十分信任。
看来,杨钊手下,自己也不能呆太久啊……
杨钊之外,朝堂之中,尚能值得他投靠的势力,就很少了。吉温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一条出路,脸上不禁浮出了笑意。
然后他便看到,杨钊之次子杨朏兴致冲冲走了进来。
因为杨家权势熏天,杨朏早就把少时吃的苦头忘得干净,如今一身都是纨绔气息,见着吉温,倒还想得施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径直进了屋子。
杨钊的密议刚刚散掉,见他这副模样跑进来,忍不住训了一句:“这般轻浮,哪里有大臣之体,你要稳重一些!”
“大人可不是靠着稳重到如今的位置!”杨朏笑道。
“胡闹,当家法不在?”见儿子不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瞪了一眼:“你少惹些是非,这些时日,夹起尾巴做人!”
“为何?”杨朏讶然:“叶畅都下了大理狱有好几日,若是他在外边,我必然偃旗息鼓,不敢招惹他,除了他之外,难道说京中还有谁是大人不敢惹的?”
“不知天高地厚,长安城中权贵云集……”
杨钊干巴巴教训了两句,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没有半点说服力。他们杨家气焰炽天,就是公主亲王,都不敢与杨家争道,除了叶畅那个有些愣头青的家伙外,谁敢招惹他的儿子?
想到叶畅愣头青之处,杨钊摇了摇头,打发儿子离开了。
退下之后,杨朏的伴当却笑道:“郎君用不了多久就是堂堂驸马,据说寿安公主的私房可是甲于长安,而且又美貌绝伦,郎君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杨朏这么得意,正是这个原因。
宫中早就传出了消息,李隆基有意将寿安赐婚与他,而正是这个原因,叶畅在李隆基面前发作,结果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寿安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在进入天宝年间后,这位公主在陛下数十儿女中可谓最为得宠。更重要的是,她早年慧眼识人,倾尽家当去支持叶畅办安东商会,此后在安东银行、云南商会中,也都不遗余力进行投资。所以她攒下了极大的家当,据保守的估计,她的财富,应当值百万贯以上,仅仅安东商会去年给付她的年金,便有五万贯之多。
杨朏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钱都是叶畅为寿安赚的,但利令智昏,如今他主要还是要仰赖家中支持,可若娶了寿安,他便是在家里,说话声音也可以大些。
当然,前提是要和公主搞好关系。杨朏心里都暗暗决定,只要能娶着这位公主,只要这位公主愿意给钱给他,哪怕公主与叶畅私通,给他送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也决不反对。
不过如何讨寿安公主的欢心,却是个麻烦事情。
这事情缠着杨朏好几日,这天休沐,他不必去衙门,便将心思吐露出来。
“郎君今日既是休沐,何不去东市一游,据闻东市近来又颇多海外珍奇运至,没准郎君能挑着几样乘意的,托娘娘送与公主殿下。”杨朏身边,自然是不缺出谋划策的人物。
“你说的是,我们这就去东市转转!”杨朏顿时觉得有理。
他带着人匆匆出了门,迎面见一名小吏进宅,径直去见他父亲,他也没有在意此事,自顾自却了东市。却不知道,那小吏向杨钊禀报完毕之后,杨钊猛然睁大眼睛,讶然道:“这就出来了?”
“是,圣人旨意,这就出来了。”那小吏苦着脸道:“杨公,小人也是无法,叶畅在狱中,一直有人照看,便是吃食,都有人先尝过再用……”
“我知道我知道,你辛苦了……这么快就出来,果然圣人没有真的恼他啊。”杨钊喃喃地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道:“让二郎这几日没事莫出门!”
第395章 何处飞来无妄灾
杨钊说此话时,并不知道自己二儿子已经出门逍遥去了。
自从叶畅上半年在长安城打断了王鉷之子王准的腿后,长安城中的纨绔们就不得不收敛,京中乃至有言,“不惧京兆尹,唯畏叶修武”。杨家虽是气炎熏天,杨朏却吸取了王准的教训,在长安城中并没有太过嚣张。
他一行人到了东市,正东张西望间,突然听得前边有人道:“打!”
声音清脆,甚是好听,杨朏愣了愣,然后便看到一群人蜂拥而来,二话不说,就把他和他的伴当围起来,动手便是一顿乱打。
周围一片混乱,这等豪强当街斗殴的事情,在长安没少发生过,所以乱归乱,大伙还是不惊,而是让开地方,准备看热闹。
“谁,好大的胆子,敢打我!”
杨朏在乱中终于爬了起来,此时他身边四五个伴当护着,已经鼻青脸肿,一副狼狈模样,他厉声大叫,急切地寻找着打人的元凶。
“是本公主打的你!”那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来,杨朏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清秀的身影站在面前。
不过不等他看清楚,那边又是一顿乱打,把他和他的亲信伴当都逼到了墙角处。
“你是……你是……”杨朏这下看到了那打人指使,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当初的小虫娘,如今的寿安公主,柳眉怒竖,小嘴噘着,瞪着眼,叉着腰,气冲冲,嫌兮兮地瞪着他。
“殿……殿下?”杨朏意识到,自己这顿打,只怕是白挨了。
“回去告诉你爹,龙女岂嫁蛇儿!”寿安扬了一下下巴,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杨朏,心中有一些快意。
“你……你!”杨朏脸顿时通红,被人称为“蛇儿”,可不是什么好的称呼,可想而知,今日在东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长安,他在长安权贵圈子中的声誉,将会成为笑柄。
原本寿安已经转身走了的,听得他的声音,便又掉过头来,瞪着他翻了一眼:“打!”
于是寿安的跟班们就将狗腿子的本领展露得淋漓尽致,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自从王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