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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望了一下自己的部队,不由有些沮丧。
如叶畅所言,他所带者,乃是三万军中挑出的最擅跑者。一般擅逃命,便意味着胆小油滑,这些人便个个如此。
更让王天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派一些不着调的兵士给他之外,还让他押送了四十余车辎重。
这车是鸡公车,在到处是栈道台阶的路上走起来可有些艰难,再加上士兵身上背负的篓子、包裹,这不像是一支正式的军队,倒像是一群逃荒的。
“都小心了,休要中了埋伏!”他喝了一声。
缪忠良与管高二人,便在这三千人之中,他们缩头缩脑,喘着气相互抱怨,都觉得是当初背后说叶畅坏话被知晓了,才落得这个苦差使。
听得身前的校卫传来王天运的命令,缪忠良又忍不住开始发牢骚。
他一开口起来就刹不住嘴,这条狭长的崖道走了一半,仍然唠叨个不停。就在这时,就听得前方梆子响起,流矢如雨,劈头盖脑射了过来。
“啊哟!”见此情景,缪忠良扔了身上的包裹,掉头就走。
管高反应慢些,被他撞在身上,一个趔趄,险些栽到五尺道旁的崖下去。再看其余军士,一个个都是丢盔卸甲,纷纷逃散。
不用装,王天运部便非常狼狈,蛮人熟悉地理,这次相遇乃是突袭,地势狭窄,便有兵力亦无法展开,猝不及防之下,每个人首先想到的,仍然是退。
王天运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被打蒙了,几息之后才回过神来:“跑,快跑!东西不要了,快跑!”
他带头便逃,只见那些鸡公车还有兵士背着的篓筐扔了一地,无数铜钱、布匹、绢绸都被抛了出来。为了避免这些东西挡住逃跑之道,他们将之都抛下了山谷,顿时半面山谷都是这些财物。
山头之上,杨牟利看到这一幕,哈哈笑了起来。
“大王要我小心谨慎,依我看,这个大唐的娃娃将军也不过如此,兵无战意,将无胆略,还敢来征我?”
他是白蛮,奉命为南诏军之先锋,此次得到消息,便亲自带兵来迎,准备伏击唐军前锋。双方甫一接战,唐军便表现如此不堪,让他胆气顿生。
就在这时,后边一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军将,唐军主力动了!”
“哦?”
却是唐军主力,在先头部队出发后约一个时辰,也开始开拔。听得这个消息,杨牟利冷笑了一声:等他们到时,就等着给这里的唐军收尸吧!
“追杀……咦,喂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追杀唐人!”他刚要下达追杀的命令,眼前所见,却让他暴跳如雷,几乎吼了起来。
他手下的蛮兵们,注意力根本不在唐军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山谷的财货。
云南物产虽丰,但蛮人生产水平低下,加之贵族头人强横,故此普通蛮人甚为贫困,有些人这一生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物,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看到五尺道上还有散乱的亮晶晶的小珠子,忍不住叫道。
“珍珠,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夜明珠?”
“不知道,我不曾见过……定然是好东西!”
其实只是一把玻璃珠罢了,但是如今玻璃珠的价格虽然降了下来,也有个别传入云南,可是对于这些普通蛮人兵士来说,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货物。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只要看得它亮晶晶光闪闪还半透明的模样,众人都觉得肯定价值不菲。
便有眼快手快的,一把将这玻璃珠拾起,然后藏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只要有一人控制不住自己,前去拾捡这些财物,其余人便不甘落后,纷纷上前。而且蛮兵多是临时征召,连自己的主将都未必认识,哪里有什么军纪可言。
先是玻璃珠,然后是布匹、铜钱,再然后就是见什么抢什么。抢到东西的,口袋装满了,便扔了手中兵刃,空出手来抓财物。没有抢到东西的,便要想法子从同伴手里夺些过来。
故此,虽然杨牟利在上呵斥怒骂,底下蛮兵却是毫不理会,你争我夺哄抢路上的财物。路上的捡完了,大伙的注意力就又转到了山谷中的,与山谷中那连片的布匹、绢绸相比,路上的就显得太少了。
于是众人便又离开五尺道,想法子向山谷间去搜索财物,只是片刻间,五尺道上就又空了出来。
杨牟利见此情形,心知不妙,正待下令自己的亲兵去执行军法,回头一望,却发觉自己的亲兵竟然也不见了。
“这是唐人奸计,这是唐人奸计!”他心中顿时明白,大叫起来。
“哈哈,我又捡到了一颗!”他在山上大叫,底下士兵却都只当没有听到,方才唐军已经溃散,连这些值钱的宝货都扔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奸计!大伙听得耳中的,全是那些捡着散落于石隙、树根处的玻璃珠的同伴的欢喜之声。
杨牟利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向着山道冲来,但还没有到山道,便听到“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糟……”这个念头才浮起来,他只觉胸前一振,身体被带得退了几步。
他勉强抬头,便看到漫山遍野,似乎到处都是唐军。他只骂了一声狡猾,身体便摔倒,从山坡上滚落下去,还未滚到山底,就已经气绝了。
“杀啊,兄弟们,杀!”王天运得意洋洋意气风发,他一边高呼,一边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刀。他身边的唐军,大多都执着弩,一枝枝弩矢飞射出去,将散乱的蛮人象割草一般扫倒。
乘着蛮人哄夺财物之机,他又卷土重来,而且如今换成唐军抢占了山坡、山脊这般有利位置。蛮人大多都为了抢财物到了行动不便的山谷,甚至还将自己的弓都挂起,面对唐军的弩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奶奶的,方才刚射爷爷我!”
“还有个光头和尚……射你一脸,你可以改个法名叫颜舍了!”
“当真是死要钱,我呸,死了还抓着东西!”
缪忠良一般狂喷滥骂,一边一枝接着一枝地射着弩矢,这等不需要面对面厮杀的单方面屠杀,他做起来甚为勇气。旁边的管高跟着他,则是个闷嘴的葫芦,不时帮他补一下。等他们将所携弩矢射尺,再看山谷之中,只见尸横遍地,血聚成溪。
“大胜!”
“大胜!”
众人从方才的紧张状态中清醒,顿时欢呼起来。
这确实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己方伤亡微不足道,大半还是因为山路难行扭到脚摔着胳膊,而敌方近两千人,至少死亡半,其余不是跪地求饶,就是逃散入林。
“叶大使当真是有神明相助!”管高听得众人都在欢呼,低声嘟囔了句:“竟然胜得如此轻松!”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叶大使在南宁州休整时,夜里梦见了诸葛丞相,得诸葛丞相授锦囊三个,今日只是第一个锦囊妙计,他还有两条妙计没有施展出来呢!”缪忠良压低声音道。
“以前你还说他上了战阵会尿裤子,呸呸,你这等胡说八道之辈,以后得离你远些!”
“哪里是我说的,分明是你说的好吧,我可是早就说了,叶大使非同一般!”
第345章 静如处子动脱兔
战场已经平静下来。
叶畅牵着马,踏着血迹,缓缓穿过这五尺宽的栈道。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不过蛮军的哀嚎哭泣、唐军的欢呼喝吆喝声都已经停止了。
大山沉默,仿佛刚才这里并没有发生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唯有唐军将士脸上的兴奋和看到叶畅时闪亮的眼神,才让人意识到,方才就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事,唐军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王天运看到叶畅到来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单膝跪下,向叶畅行了军人之礼:“大使,幸不辱使命!”
最初时他对叶畅的命令是心怀犹豫的,甚至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他得罪过叶畅,故此叶畅有意安排一场惨败,好追究他的罪责。但过程和结果出乎他意料,蛮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都在叶畅掌握之中,王天运甚至觉得,蛮人完全就是叶畅操控着的傀儡。叶畅要他们来伏击,他们就来了;叶畅要他们哄抢财物,他们就抢了;最后,叶畅要他们死,于是他们就死了。
“请起,请起,虞侯辛苦,这头功果然立下了!”
叶畅拉起王天运,哈哈大笑,却根本不提自己定计之事,只称赞王天运打得好。王天运自家都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叶畅谋略得当,他哪里能这般轻易得胜?
“叶大使,卑职是个粗人,但今日卑职服了!今后大使有何吩咐,卑职必不敢有半点犹豫!”他心中不好意思,起身后便说道。
跟在叶畅身边的蔡明听得这一句,不禁点头。
王羊儿现在也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