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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获……俘获之人呢?”
“说起这个就可惜了,我们人手不足,所以俘获并不多,也就是一万三千余人,目前都赶到了那边山谷,正在辨别其中有没有契丹大人物。”
此战在人数上,对契丹联军近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六千多阵亡者,倒有大半是他们夜间自相残杀所造成,真正被唐军所杀者不足三千。俘虏中,契丹迭剌部的妇孺占了大半,这便是游牧民族举族参战的坏处。
经此一役,迭剌部损失了一半人力,可谓元气大伤,迪烈就是逃回盖牟州,也休想再号令周边诸部族,相反,周边诸部族恐怕会视他为一块肥肉了。
“叶司马何在,我要拜见叶司马!”高箕听得这里,心中一盘算,便对钳牟丁道。
这一战之后,只怕整个辽东地区,无人再敢与叶畅相抗衡,此时不乘早上前奉承,莫非还要等到叶畅来请他?
“叶司马已经连夜追击迪烈去了,迪烈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啧啧,不愧是大唐天子相中的人物,果然军略武勇,都非同一般!”高箕心中有些失望,口里却是一个劲地夸赞起来。
正说着,便见几个笑嘻嘻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人。一见到这些人,钳牟丁神情一变,强笑道:“咱们走开些吧……”
可是话声未落,那些人看到了他,为首者笑道:“钳县令,你不是想要跟着我们学习医道么,来来,今日我来教你人心如何跳动!”
高箕看到这些人当中,还有两个道士,其中一个道士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看上去仿佛世外高人,可是钳牟丁却畏他们如虎,心中不禁有些讶然:“这些是……”
“军医……也就是军中郎中,有生白骨而活死人之技。”钳牟丁说了一句,然后又苦笑着摇头:“只是他们这一技艺施展起来,却是有些吓人。”
听得这些人有如此神奇医技,高箕好奇,便往那边看去。他却不知,钳牟丁在为这些军医吹嘘呢。这些军医外科手术倒是还可以,那是在陇右犬戎人身上练手练出来的,可是真正的医术,比起那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骆守一要差得远了。
“挑挑……这一具不错!”
“我瞧这一具更好。”
几个被叶畅想方设法从陇右请来的军医,当初是得了叶畅支持与提醒,才想着以这等手段来练自己医术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他们在外科手术技艺突飞猛进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心变得如铁石一般。这些尸体,在他们眼中,只是用于检测自己水准的材料罢了。
从尸堆中挑了七八具出来,然后有跟着他们的年轻士兵强忍着恐惧,将这些尸体抬到一边。高箕在不远处看着,听得他们在小声议论,只听得有一人说道:“骆神仙,你既是司马的师兄,医术又如此高明,为何就不知人的血也是有不同类型的?”
那仙风道骨的道人哈哈一笑:“师弟的医术,乃是我们祖师爷孙真人所授,自然远胜于我……若不是师弟所说,我确实不曾想到,人之血竟然也会分不同种类。”
“方才给那伤兵放血时,他可是吓坏了。”
“哈哈……叶司马说人血可以分为不同类,只要摸清楚类别,便可以敌军军士之血,输入我军伤兵体内,伤兵阵亡除了伤势实在严重之外,主要有两种,一是失血过多,二是伤口感染。只可惜,咱们目前还找不到给血分类的方法,若是能找到,咱们的人重伤而死的就会少许多!”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医学上的问题,不过高箕一听到以敌人之血来补充自己军士之血时,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立刻也避到一边去。
“怎么了?”钳牟丁有些讶异。
“这些军医……为何我觉得不像是军医,倒像是屠夫啊。”两人素来相识,高箕也不瞒他,叹息着道。
“这些可都是我们叶司马的宝贝,那几个带头的,每个月的薪俸比我这个司事还高!”钳牟丁一笑:“不过他们言行,也确实怪异,便是军中将士,能受得了他们的也没有几个。”
“他们当真能救人?”高箕问道。
“他们来后,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能不能我还不敢说,不过今日一战,他们算是帮上了些忙,至少有十余个以前必死的伤兵,都给他们救了回来。有一个干脆是被他们开膛破腹,将被割开的肠子又缝起……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高箕默默无语,他见识不多,但是听到这里,也能意识到这背后的意义。若这些军医真能磨练出来,把医术提高到能给人开膛破腹又缝好来的地步,那么今后战场上将会少死多少人!
“不说他们,高公,你的人手借给我吧,那些俘虏需要看着,驱使他们干活,我的人都累久了,需要换下来休息一番。”
“是,是!”高箕唯唯诺诺,他此时心里早息了与唐军抢战利品的念头,只是觉得遗憾,自己竟然没有在这里遇上叶畅。
他在遗憾的时候,叶畅正枕着自己的背包,睡得正香。
从凌晨追杀到上午,足足追杀了三十余里,敌军才一聚集,他们就随后杀到,于是敌军又溃散,如此反复了四回,就在刚刚,见己军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叶畅终于下令就地休息。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敌军有效集结的时间大大推后,现在就算他们集结起来,也于事无补了吧。
叶畅睡得甚香,到了接近午时,他才因为腹中饥饿而醒,起身来看时,发觉周围仍然是一片鼾声。
他还好,只是砍翻了两个毫无斗志的敌人,算是过了回瘾,这些兵士却是激战半宿,又狂奔了三十里,他们能有这种体力,与叶畅对军队近乎折磨的体能训练有关。
任何时代,士兵都必须拥有好的体能,叶畅给这些军士定下的体能训练标准,是每日执械十里跑、每周执械三十里跑、每月一次百里长途奔袭演习。他的军纪甚严,但正规军的待遇也真好,有时岑参、张镐等都要嫉妒,说他们的伙食都比不上这些军士。
在旅顺,叶畅设有专门的食堂,供岑参、张镐等家人未过来的人使用,每日伙食费用都要他们自己支付,只不过叶畅在他们的薪水之外还提供了一些伙食补贴。这等食堂,同时也对外营业,那些懒得自己开伙的人,都可以来吃,通过这种方式,叶畅将不少人从繁琐的灶台前解放出来,让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到自己的兴趣与工作上去。
军队之中,也有食堂,收费比起官员食堂便宜,质量比起官员食堂要好。
想到食堂,叶畅就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唤,他喃喃骂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用来枕头的包拾起。
这些双层的厚麻布包,积利军人手一个,自己的一些私人用品,都可以装在包内,然后由双肩带背在背后,既不影响行动,又可以装不少东西,甚得将士们欢迎。不仅军中通用,旅顺的民间,也有手巧的妇人开始做这个东西发售,销路倒也不错。
从包里拿出行军干粮,也就是炒米,然后从一旁的锅里舀了葫水,就着已经冷了的开水,那炒米嚼起来嘎崩脆,仿佛有了鸡肉味。
“司马醒了!”他吃到一半,王昌龄也拿着个葫芦过来,装好水边吃边道。
“王公觉得如何,身体还承受得住吧?”叶畅关切地问道。
“呵呵,我身体强健,莫看我年老,比起张公可是要好得多。”王昌龄哈哈笑道。
他确实比起张镐要强,张镐平日里虽然也喜欢对军事指手画脚,但要他自己去参与训练,他是绝对不肯的。所以这三十里的追杀,哪怕张镐是骑在马上,也被磨得大腿内侧鲜血淋淋,睡觉前是强忍着才没有痛呼出来。
“呵呵,我料想此次回去后,张公会好好练习一下骑术。战阵之上,毕竟不比在长安城中驾牛车。”
叶畅也小小嘲笑了一下张镐,然后便听得张镐在后抱怨:“我正好梦间,却突然惊醒,原来是你二人在背后编排我的不是。”
张镐醒来之后,其余人也纷纷醒来,炒米只是应急用,大伙都醒了,自然就有人去准备午饭。没过多久,他们这个临时营地就弥漫着米面与熟肉的香味。
“叶司马,今日之战,我要写信回去,寄与长安城中的来瑱。”吃完饭后,张镐笑着说道。
叶畅点了点头:“就当如此,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大胜不写信亦是如此!”
张镐、岑参与他同笑起来,王昌龄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何可笑?”
“你却不知,张公在长安时,将来瑱举荐与叶司马,叶司马与其相见,亦是赞其颇具武略,便力邀他也来辽东。可惜来瑱却不肯来,若是他来的话,我军中便又多一虎将。”
叶畅此时名爵声望,可以帮助他招徕到岑参、王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