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该如何向圣人交待?我们在这上阳宫中,已经不是幸之人,若是圣人再怪罪,除了一死,你我还能如何自处?”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争了好一会儿,众人累了,开始又一轮的沉默。
这时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士闯了进来,他神情有些不自然,身上还水淋淋的:“在通往谷水的御沟水门铁栏那儿,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抓着一条丝绦,却是从梅妃身上挂下来的。卞平当时弄出的通道较小,又在水中,梅妃屏息钻出去的时候,将身上的丝绦扯了下来!
“这是不是娘娘身上的东西?”众人目光全都投向跪在一旁的一个宫娥。
这是梅妃的随身宫娥雪枝,她既是贴身服侍梅妃,自是认识梅妃身边的东西。她仔细分辨了会儿,然后大哭道:“是娘娘的……娘娘在哪儿?”
那军士略一犹豫,又说道:“铁栏最下,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出口。”
“什么!”
原本还坐着的太监、女官顿时齐齐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大变。
“你是说,那出口一人可以钻得出去?”一个太监尖锐地问道。
那军士看了看雪枝:“只要不太胖,便可钻过去……”
“娘娘难道……”众人面色都是大变,莫非梅妃逃出去了?
梅妃被打入冷宫,名义上乃是上阳宫之主,但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还负有监视之责,若是让梅妃逃脱出去落入民间,他们这些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那封奏折呢?”良久之后,有人道。
“正是,娘娘给圣人的遗折,雪枝,你将其拿出来!”
“我们如何能看娘娘的奏折?”雪枝颤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命的话,就把遗折交出来!”一个太监走过去,凶狠地呵斥。
他们已经称那奏折为“遗折”,而且没有人提出异议,便是这些内官、女官达成了某种默契。
雪枝哪里抗得过他们,只能交出奏折,这其实是一封信,乃是在梅妃榻上找到的,也不知是梅妃何时所书。信并未密封,一个太监将之拆了,众人不管识字不识字便都凑上来看。
却是一封遗书,只说自己获罪于天,不能再见圣人,心中悲苦,无意残生,唯有自尽。遗书末了,还请李隆基念在数载恩情的份上,将她的随侍宫女放出宫去,许配良家子弟。
得了这封信,众人算是松了口气。
“娘娘性子刚烈!”有人呜咽着道。
“是极,圣人必然为之伤心……不过咱们上阳宫年久失修,连水门铁栏都锈烂坏了,也须向圣人请罪。”
那个来报的兵士脸色有些异样,刚想说铁栏不大像是锈烂,却更像是有人锯开,但才一开口,便是十余双狠辣的眼睛瞪着他。
他也唯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第272章 借我锦帆上重九
王昌龄捋着胡须,迎着海风而立。
他是第一次来登州,对于这座水泥建成的码头甚是好奇。其实码头不大,因为登州的水泥工坊也才建起不久,各方都想着要水泥用,而登州司马元公路却不顾众议,坚持先建码头。
水泥码头比起过往确实要干净得多,见码头上船帆往来渔舟答唱,王昌龄暗暗点头:这位元公路在士林中名声不算太好,但倒是一个能吏。
元公路名声不好的原因,在于他与叶畅配合,掀翻了他的顶头上司,原北海太守李邕。当然他只是名声不太好,叶畅那更是臭名昭著,正统的文人当中,除去与他一向交好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想想这些年间接或直接因为叶畅而倒霉的名士吧,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应该离叶畅远些才对。
念头及此,王昌龄不免有些自嘲,别人唯恐离叶畅太近,他却是千里迢迢凑到叶畅身边去。
叶畅相邀的六封信件都放在他身边,六封信中的那份殷切之意,让王昌龄心中感动。他之所以愿意不听友人之劝,也要辞官前往辽东,这六封信中的内容,起了关键作用。
第一封信提及两人当初的相见,算是叙旧,然后相邀,言辞还只是平平,只不过随信附着岑参的另一封信。
第二封信谈及功业抱负,以志向激励,王昌龄看后颇为心动,但也仅是心动罢了。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第五、六封信,当叶畅在信中甚分析到,王昌龄因为出身贫贱,所以虽是才名动于天下,却也难有志向得伸之时,反而又因虚名所累,遭人嫉恨、同僚排挤,走寻常官途,几无出头之日。唯有寄望于边疆,才可能脱颖而出。
结合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王昌龄不得不承认,叶畅说得太对了。
大唐虽经太宗皇帝、武后等连番打击,又以科举选拔人才,那些士族大家的势力受到了很大削减,可是寒门子弟想要向上爬,还是面临着比世家子弟多得多的桎梏。王昌龄被称为“诗家天子”,其诗名如此,却始终抑郁不得志,究其原因,他的家庭出身乃是其一。
故此,他才下定决心,远赴辽东。不过从决定到成行,又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大唐天宝五载的八月了。
八月正是秋高马肥之时,辽东那边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
“王公,船来了!”身边的小厮指着海那边突然叫了起来。
王昌龄眯着眼向那边望去,只见锦帆如云,从天海之际慢慢飘了过来。他如今年过五旬,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老花,只是隐约看到那锦帆上似乎还挂着什么旗帜。
“那旗帜上绣的是什么?”王昌龄问自己的小厮道。
“乃是两个字……‘安东’二字!”
“那就是了,呵呵,安东,安东商会。”王昌龄笑着道。
为了等来自旅顺的船,他在登州港呆了五日,故此对于这里的情形已经有些熟悉了。旅顺至登州每个月会有两趟船来,运来的是辽东的一些物产,从辽东纸、铁器到书籍、药物、皮货,各种各样的都有,而在登州则满载人力、粮食还有石炭返回。
王昌龄曾去拜访过登州司马元公路,听元公路直陈,登州按照货物价值和人员数量,从中抽取商税,平均下来一个月商锐便可达到三千贯!
一个月三千贯,一年便是三万六千贯,这还只是安东商会来的那两艘船的商税,若是更多一些船都计算到内,就算没有叶畅那么会赚钱,一年凑个五万贯的商税总是无妨吧。登州一港,每年商税就有五万贯的话,那么天下商港尽毕如此,朝廷还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和王昌龄一般看着那船开来的,还有许多人,象乔健,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乔健却不是叶畅邀请来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地之民,只是听说辽东有田,一个四口之家,只需出一人为役,便可分得男二十亩女十五亩的永业田,故此心动,便拖家带口地来登州。
按照李林甫与叶畅的约定,象他们这样的人,只需要凭借安东商会发派的一纸路引,便能不受阻拦地到达登州,而安东商会在登州有个接引司,这个接引司专门负责他们在登州期间的住宿吃喝。
“就是管得紧了些,想要到外边去转悠都不行。”乔健在心中嘀咕了句:“只是不知到了辽东那边是否能如此,吃喝不愁……”
“船来了船来了!”旁边有人叫了起来,乔健便也翘首望向海中,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帆影。
“阿耶,咱们就是要乘这船去旅顺?”他儿子,十三岁的乔狗儿在他身边牵着他的衣裳,有些紧张地问道。
“应当是吧,听那边卞郎君的……”
卞郎君就是卞平,叶畅把他安排到接引司来,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接引前往辽东的移民。他笑嘻嘻的一脸和气模样,帮此乔狗儿不怕他,听得父亲这样说,他便小跑到卞平身边问道:“卞郎君,可是那艘船来接我们?”
“应当是。”卞平眯着眼看了会儿:“就是吧……换了船啊。”
确实是换了船,往常就是那两艘最初的海船,每艘装个七八十人,再加些货物,基本就到极限。如今这一艘大致相当于原来那两艘的一倍大,应当就是今年造起来的新船。
这些时间里,卞平自己努力,学了些字,故此船桅杆上悬着的“安东旗”,他还是认得。
所谓安东旗,乃是安东商会之旗,上面书写了安东两字,据说还是御笔。那船靠港之后,卞平便看到船上下来二十余人,其中为首者乃是叶安。
“安郎君,怎么有劳你来了?”卞平顿时笑着迎了上去,一脸都是谄媚。
“想你这厮的奉承吹捧了,故此来看看你!”叶安呵呵笑了起来。
“安郎君这话说的,你想谁也不会想我!”卞平与他寒暄了几句,然后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