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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方。”卞平讨好似的笑了一下:“竟然劳烦挺郎君,主公也是太过重视那厮了。”
“你这厮惯会花腔的……主公令我来时说了,让我听令于你,要你见机行事,若是有什么变动,你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吧。”
“依我所见,那伙刺客短时间内不会在半途截杀了,最大的可能还是盯着这厮。”卞平客气了几句,见叶挺真是让他拿主意,便笑着道:“这点儿想法,主公那定然是明察秋毫的……”
“卞平啊,郎君将事情托付与你,专心办好事情便是最大的奉承了,说这种话没有什么用处!”叶挺有些受不了他三句话不离拍叶畅马屁上,故此叹了口气道。
“那是,那是……这厮胆小,若我是他,追不上主公,就唯有一途,前去报官。此地离洛阳不远,他定是回洛阳报官,然后在差役护卫下来察看现场。他毕竟是罪官,有此借口,正好可以迁延停留,不去辽东赴任。”
这厮出身虽是卑微,但在揣摩人心上倒是一把好手,听得他这般说,叶挺心中更加佩服叶畅——当初这厮来投靠时,只是一个落魄的渔夫,养家糊口都是艰难,叶畅慧眼识人,将他安排到吴大海等人身边,整日琢磨着如何对付这几个海寇,大半年时间里历练出来了。
“那我们当如何?”
“方才我们几人,他都见到过,挺郎君你带来的人里,有没有不曾与这厮照过面的?”
“有。”叶挺带的人中,多是居住在长安城外的那个小庄子里,并未与李霅照过面。
卞平从中点出三个人来,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几人嘿嘿笑着向他挑了挑大拇指,叶挺也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背:“你这厮就是阴损!”
李霅没有追上叶畅一行,独自呆在道路上,心中满是恐惧。他不敢继续向前,因为再向前就回到他被追杀的老路,极有可能再遇上刺客。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身向着洛阳城方向行去。
“不管是不是叶畅所为,我遇刺总是真的,在刺客未缉拿归案之前,我不宜再去辽东,要在此……对,正该如此,哈哈,如此说来,还得感激那伙刺客……”
想到自己可以以遭遇刺杀为借口不去辽东,李霅心里方才的恐惧就变成欢喜,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为何没有早想到这一手。若是早就想到,自己做出不定期一幕,至少不至于象如今这般担忧受怕。
他深一脚浅一脚向着洛阳方向前行,此时路上隐约已经有行人,李霅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在他看来,那些刺客总不会如此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再来行刺。
但走着走着,他便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他回头望了望,是六个身着劲装的汉子。他心中担忧,故此远远避开道路,但那伙人却狞笑着向他扑来。
“啊?”李霅见对方驱马赶过来,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情急之下调头就跑。但他双脚哪里跑得过马儿,转眼便被追上,一人伸手将他拎起,径直横放在马背之上。
“原本以为那伙人会救这厮,却不曾想竟然抛下这厮不管!这样也好,免得我们还需另寻机会,早些了却了他,解了主上心头之患。”擒住他的人笑着道。
“那是自然,谁在这天尚未全亮之际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多管闲事!”
“路上有人,将这厮带到林子里,做掉之后就地埋了!”
听得这可怕的话语,李霅顿时想要大叫救命,但才一张口,被有一块布塞了过来,将他的嘴牢牢堵住。
他只能恐慌地看着这行人离开官道,上了朝南的小路,渐渐向远处的小山行去。虽然官道上这时已经有了行人,但是小道上却仍然空空落落的,远处启明星尚在,而东方天际也只是泛起鱼肚白。这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早晨,李霅心中满是凄凉,他开始恨起这个世界来,恨叶畅,恨自己的父亲,还恨那些坐视他父子遭难而不闻不问的人。
第270章 不如意者时常有
岑参与张镐来与叶畅会合后没有过多久,便见叶挺、卞平等人回来。随同一起来的,还有李霅。
叶畅微微皱眉,卞平此事做得就有些不妥当了。
卞平的神情却有些异样,上船之后,向叶畅眨了眨眼。周围人离得远些,他才上前,用极低的声音道:“刺客并未出现,这厮泄露了一个消息,小人不敢擅专,故此带了这厮回来……事关太子!”
叶畅眉头猛然皱起。
难怪卞平会将李霅带过来,如果事关太子李亨,那么就绝对不是卞平能处理的事情了。
甚至连叶畅都处理不了这事情。
眯着眼想了会儿,在他思索的时候,李霅竟然跪倒在他的船前。叶畅看了卞平一眼:“此人交与你看管,你带着他乘后一艘船……当真是个麻烦!”
事情牵连到太子李亨,就是张镐、岑参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叶畅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太子李亨这个人,叶畅只是远远地见过,并不了解他。只是听闻他为人谦和,甚为孝顺,在东宫中从无跋扈张扬之举。李林甫这些年一直在挑他的错,甚至借着韦坚犯案,将事情牵连到他,他却依然不倒。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只是一个谦逊之辈,那倒是奇了。
不过他不想让张镐等知晓此事,却阻止不了他们看到李霅其人,张镐有些讶然:“叶司马,这不是李霅么,他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张镐心中念头一转:莫非是叶畅对李霅怀恨在心,遣人于途中将他擒来?联系到昨夜叶畅连夜离开洛阳城,让他们前来会合,张镐就觉得,自己猜得应当没错。
“说来也是巧。”叶畅苦笑:“昨夜我有要事出城,赶路之时,恰好遇着这厮,他为盗寇所刺杀,为我属下救下。我原是想用他来诱出刺客,结果刺客也精细,不曾再露面,我属下就只能将他带回来——他被安置在后边船上,省得放在我们面前令人生厌!”
张镐知他所言不尽诚实,但更知道自己等人只是初投入叶畅帐下,有些事情,叶畅未必会直接告知。他很聪明地岔开话题,指点着眼前波浪:“听闻叶司马所造海船,顺黄河河口可直溯广运潭,为何如今所乘却是这等船?”
他们现在所乘的也不算小船,正是叶畅在武陟所造的最初两艘海船之一,但比直叶畅跟他们提的那足以载数百人的大船还是小了些。叶畅闻言笑道:“黄河与洛水之中泥沙渐多,河道不经勘测,大海船是无法进来,容易搁浅,倒不如这等中小船只,便于行走。想乘大船,要等下半年才行啊。”
“原来你是诳我……还道你已经造出这等大船了呢!”
“不诳如何能将张公拐到辽东来,张公这般大才,只恐积利州小,招不来啊……”
在他们相互开着玩笑时,水工已经收拢船锚,船开始顺流而下了。
梅妃发觉,叶畅非常忙,即使是在船上,也忙得不可开交。
不是与他的幕僚们推敲治理辽东积利州的方略,就是模拟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大伙商讨解决具体问题的方法。有时他也会长时间沉默,但那个时候,他必然是在小小的船舱之中,用一种特殊的鹅毛笔沾墨汁后进行书写。
听得荷花说起叶畅在纸上写写画画后,梅妃很好奇那纸上会是些什么。不过她情知自己如今的处境,并没有因为叶畅依言将她从上阳宫接应出来而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到了傍晚时候,叶畅才想起自己船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支开花花后来到梅妃舱前问道:“娘娘是否晕船?”
“自我出上阳宫那一时起,便没有梅妃,我闺名江采苹……不过这名字也不能用了,我以江为姓,以梅为名,你就唤我梅娘吧。”
“唔……那也好。”
“或者唤我梅道人也行,我乃南人,打小也乘惯了舟船,故此并不昏船,你只管放心……”
叶畅闻言放下心来,他只是完成自己的许诺,梅妃赠了他三车财物,他虽没有去看,但有人清点后说,此三车财物少说也值十万贯,叶畅自然不会真要这十万贯钱,等到了辽东再还与梅妃就是。
“对了,有一事还要请教梅娘。”叶畅想起了李霅这厮,便开口道。≮更多好书请访问。 ≯
“请说,奴知无不言。”
“太子李亨此人,梅娘觉得其人如何?”
“太子……”梅娘沉吟了好一会儿,李亨的形象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因为她年纪比李亨还要小些,为了避嫌,李亨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不算多。但身处宫中,对于这位国之储君,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太子其人,宽厚内敛,喜怒不形诸颜色,行事谨守本份……但是,我觉得,其人乃圣人嫡传!”
梅娘的这句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