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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安禄山恨不得给自己当小弟的模样,与方才的倨傲完全不同,叶畅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见识过李林甫的绵里藏针,现在又见到安禄山的能屈能伸……今日算是不虚了。
他当然不会唤安禄山“大哥”,这个杂胡根本不配!
“安中丞虽是平易近人,我却不能太过不知轻重了,若真唤了中丞大哥,第一个不放过我的,便是李相公。”叶畅微微苦笑,使出一个“你懂的”眼神:“安中丞总不想看着我挨李相公骂吧。”
“啊,哈哈,是,是!”安禄山这下倒是真的有同感,方才李林甫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叶畅将他送到门口,两人拱手话别,转身之际,叶畅心中浮起“不要脸”三个字,而安禄山心中浮现的则是“小滑头”三个字。
他对叶畅前倨后恭,看在刘骆谷眼中,在李林甫府门前,刘骆谷不敢问,可离得远了,他便低声道:“中丞,李相公说了什么?”
安禄山半晌不语,刘骆谷又问了一句,安禄山却答非所问地反问道:“你看我脖子之上,脑袋是否还在?”
“啊……”
“究竟在不在?”
“在,在,自然是在的……若无首绩,如何能活着?”
“好,那就好,总算活着出来了……这位李相公,当真……当真……”
安禄山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李林甫,他对李林甫的畏惧算是深入骨髓了。定了定神之后,他正颜道:“李适之绝非李相公对手,今后李适之那边的礼就别送了,加倍送到李相公这儿来。每次送礼,你都亲自上门,替我问候李相公。李相公说了什么,你须事无巨细都记着,回范阳之后说与我听!”
刘骆谷是未曾直接与李林甫打交道,但听到安禄山这般说,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肃然应是。
送走安禄山之后,叶畅转回头,现在,他将要一个人面对李林甫了。
利用回去的这一点点时间,叶畅好生整理了一番思路,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诡异。
首先,安禄山来拜访李林甫,应该是事先有通知的,他不一大早来,却是午后来,大约就是自恃李隆基恩宠,不将李林甫放在眼中。这与安禄山的出身也有关系:李适之、裴宽先后任范阳、卢龙节度使,安禄山的发迹与这二位也有关系,他最初时肯定是倾向于这二位的。李林甫对此应该是心知肚明,所以今日便有意震慑安禄山。
然后,李林甫安排他来接待安禄山,也应该是向安禄山示意,晓得他与安禄山的恩怨,特别是安禄山安排刺客之举,或许已经完全被李林甫知道了。同时,也是向李适之等人示意,证明叶畅完全投靠了他,此后李适之等人就算再有心,也不可能将叶畅拉拢回去。
最后,便是叶畅自己……李林甫对叶畅,确实与别人不同。在他心中,可能真将叶畅视为女婿的最佳人选,既是如此,顺手托叶畅一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倒……让人不知所措啊。
对李腾空这位女郎,叶畅很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在同龄女郎中叶畅瞧得最顺眼的。
若她不是李林甫的女儿,叶畅是很有兴趣迎娶的,他如今年满二十,也是到了娶妻之时。但是,因为李林甫的缘故,叶畅对李腾空多有顾忌。
李林甫的权势不会长久,即使持续到死,在他死后,他的敌人也会蜂拥而至,将他的家人撕得粉碎。其中最为痛恨李林甫者,正是前后两代皇帝的李隆基与李亨。
“先不管那么多,只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心里琢磨了会儿,叶畅道。
再见李林甫时,李林甫问了些辽东风物,又问海外仙山之事,叶畅心中一动,便笑着道:“某敢出海寻仙,实是因为有一样宝物。”
“哦?”
“此宝难觅,某亦是辗转所得,只有三具,此次来拜谒李相公,便将其中一具带来,以为赠礼。”
李林甫会意地笑了起来:“怕不是给老夫的礼物吧?”
“不敢,不敢。”
“我不管你是送给老夫的,还是送给空娘的,只有一句,你给我记着了。”李林甫眯着眼,看着叶畅,神情转为肃然:“空娘纯真热忱,你不可以骗她。”
这般将话挑明来,让叶畅方才的打算又落了空,他自诩机智,但与李林甫相比,毕竟还是嫩了。
犹豫了会儿,叶畅还是决定,继续装傻。
“李相公说笑了,李娘子宰相之女,身份之贵,仅次贵主。畅不过一介匹夫,专心向仙,岂敢欺宰相之女?”
第224章 西窗共语话叛胡
从李林甫府出来,一路上黄衫客都是默默无语,直到宿处门口。叶畅觉得有些古怪,回脸问道:“四兄为何不说话?”
“五弟,李林甫其人,还是能远避则远避为好。”
“四兄是怕我与李林甫过从甚密?”
“对,李林甫其人,只有利用利害,而无情义,五弟奔走于其门下,不知何时,便会为其所卖。便是侥幸尚存,李林甫年迈,又有罪于太子,其富贵恐难传子孙。”
“四哥说的是!”叶畅动容道。
黄衫客与他的结交,可以说是因势而成罢了,严格意义上说,他与叶畅的关系,根本比不上贾猫儿、南霁云和善直,而且与贾猫儿等人的利益完全绑在叶畅身上不同,黄衫客有自己的事业,在整个团队之中,他与叶畅的距离最远。
自然,他接触到的核心机密也最少。倒不是叶畅有意隐瞒他,但是他既然留在洛阳,那么辽东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也属正常。
叶畅一向以游侠视之,却不曾想,他竟然能思考得如此深远。时人都见李林甫得宠,权势滔天,便是杨氏亦不敢捋其虎须,黄衫客却已经觉得,李林甫的富贵,不可能持续到下一代了。
“你是有主意的,自不需我多言。”黄衫客又道。
“是。”
叶畅在宿住又等了两日,李隆基仍未见他,便是以往只要他到长安必然来纠缠他不放的李虫娘,也连着几天未曾来缠他,这让叶畅不免有些惊疑。
李隆基要骂他,早就该来骂他了吧?
就在他犹豫间,李林甫忽然又召他去相见,不过此次却没有让他见李腾空,而是直接引他到了月堂。
“叶畅,明日你就出京吧。”一见面,李林甫便开口道。
叶畅大吃一惊,他虽然不愿意在长安久呆,可是让他明日离京,这是何意?
“陛下不会见你了。”李林甫象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开口道:“奚人、契丹人已反!”
叶畅顿时想起李林甫对安禄山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契丹与奚人那边,莫让他们闹得太凶了。
那么,契丹人与奚人的叛乱背后,只怕又有一个阴谋。安禄山当时那紧张模样,显然,这个阴谋的主谋就是他!
契丹与奚既反,那安禄山就必须尽快赶回范阳!
李林甫也希望安禄山离开长安,若任这个胡儿讨李隆基欢心,真成为牛仙客第二,以边将为宰相,对李林甫也没有什么好处。安禄山虽是胡儿,心眼比起李适之要多得多,留此人在朝与自己争权,智者所不取也。
“安禄山已经北返,他上奏天子,请拨兵甲财货与你,令你游说安东都督府诸州土酋,骚扰松漠,务必令契丹不得与奚人并力夹击营州!”
叶畅双眼一张,心中又惊又喜。
此前他虽然得到李隆基默许,以积利州录事参军、襄平守捉之职便宜行事,但有衔无职,更无一兵一卒相助,很大程度上,徒有虚名罢了,莫说当地豪族土酋不将他放在心上,就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将这样的名头挂在嘴边,唯有应付之时才用之罢了。但有安禄山之荐,则完全不同。
“老夫已经上书陛下,否决此议,并遣人斥责了安禄山。”李林甫又道。
这一句话便让叶畅冷静下来,叶畅没有急着回应,只是等着李林甫的解释。
见他如此沉静,李林甫暗暗又点了一下头:不愧受其所重之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在原先多智之外,又加了沉毅的品性。多智尚不足夸,沉毅才是真正难得。
“十一郎又长进矣,以往我颇担心你好炫智而冒失,今不惧矣。”李林甫道。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了,李林甫其人,口中含蜜,说得不急不徐,闻者如沐春风。叶畅欠身行礼致谢,却仍然没有答话。
“汝在辽东,与安禄山少些来往,安禄山其人,外忠内诈,恐你为其所欺也。”
“是!”
“不过亦无须得罪之,此人奸猾,今后圣眷极深,宜如君子遇鬼神。”
也就是让叶畅对安禄山敬而远之,叶畅心里甚是奇怪,李林甫待自己为何如此之厚,难道真只是为了女儿么?
望着叶畅,李林甫捋须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