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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愣了愣神:“怎么?”
“没时间了,李北海派来的军士已经在赶来,我的人也只是先一步到,你再不走,只怕就要坏事!”
叶畅并不着急,眼睛眯住盯着元公路:“元公,不急,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坚、皇甫惟明等人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叶畅有些无语,这又与韦坚、皇甫惟明何干?皇甫惟明早就死了,韦坚在流放的途中,也被李林甫遣人弄死,事情都过了一两个月!
“你有所不知,李北海与韦坚、皇甫惟明等向来交好,他要为此二人报仇,只因听闻此二人乃是你诟谄,故此让某诱你而来……该死的,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得消息,知道我与你有旧,故此让我出这个面!”
元公路难怪会气急败坏,李邕这一手,完全是把他当枪使唤!
他邀来叶畅,实际上就是钓鱼执法诱捕叶畅,这样事后,叶畅就算是死在了李邕手中,那些支持叶畅的人奈何不了李邕,必然迁怒于他。若是叶畅侥幸脱身,也会对他恨之入骨,报复的手段,定然是没有下限。
李邕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元公路对叶畅的熟悉程度。
哪怕另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见过叶畅手段又曾经蒙叶畅援助的元公路也是站在了叶畅这边。
“事情便是如此,他如今已经派遣人马来缉拿你,你若再不走,他……”
“我走了的话,元公你如何是好?”叶畅笑了起来:“他必然知道,是你通风报信。”
“最多就是去职罢了,李北海年近古稀,便是身体再强健,总不可能一直为官,某还等得。”元公路道。
不过他在说这话时,看了叶畅一眼。
如今权倾天下的人是谁?李林甫!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叶畅是投靠了李林甫,出卖韦坚与皇甫惟明,让他在李林甫面前定然甚有地位。自己帮了他这一次,他岂会不心存感激,若能打通李林甫那边的关节,区区一个县令,算得了什么!
叶畅起身慢慢踱了两步,仍然是不着急的模样,元公路看得心焦:“叶十一,你还犹豫什么?”
“我在想,元公你想不想当这个北海郡守?”
“什么!”元公路愣了愣。
“我之所以筹备出海,欲去寻访海中仙岛。原本打算是以登莱为基地,不过既然你在北海,以北海为基也可以。”叶畅缓缓道:“本来是想结好李邕,便于行事,他却要以传闻缉捕我,以公器而报私怨……那么我也用不着客气。将他推倒之后,元公为郡守如何?”
元公路怦然心动,这郡守可就是高官,而且执掌一郡之任,那权势威风,可就不是他现在这个小小县令能够比拟的!
但旋即他苦笑:“十一郎,你脱身要紧……”
“你只说,愿不愿意吧!”
“唉……十一郎,就算我愿意也绝无可能,我如今只是上县县令,不过是从六品,北海郡守乃从三品,这中间可隔着老远!”
“不远,不远,大唐之制,若以亲王兼领郡守,可以上佐代行郡守事。李邕若是倒台,上佐之中,唯留从五品下的司马,你从六品升为众五品下,虽是超擢,却也不是不可能。”
元公路一拍脑袋,自己也是慌了,竟然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北海郡也就是古青州,乃是上州之一,想要得到此位置却是不易,竞争对手会很多,他略一犹豫:“十一郎,你既想去登莱,何不荐我为登州或莱州司马?”
“那边登州司马了。”叶畅斩钉截铁地道,然后笑了:“这个官职,少说要花上一两万贯才能跑得下来,元公,今后还要仰仗于你。”
元公路笑笑没有回应,若叶畅能真给他跑下这个登州司马之职,而且掌实权,那么便是他仰赖于叶畅,这个关系却是不能搞错的。
旋即他变色道:“十一郎,远水解不了近渴,你速……”
正说间,突然听得外边马蹄声,他顿足道:“快走,快走!”
“河道之中,夜间行船,极是危险,仓促行动,不如不动。”叶畅眯着眼微微笑了起来:“元公毕竟在李邕手下,他奈何不了我,却可以奈何得了你,你还是先请暂避!”
元公路只得下船,正下舷梯之时,听得那边叶畅在下令:“披挂起来!”
元公路大惊,难道说叶畅是要武装与李邕对抗?叶畅可是民,李邕乃是官,叶畅这般做,便是造反谋逆,原本有理的,也要变没理了!
他想要回头再劝,却看到那舷梯收了上去,而此时马蹄声也越发近了。元公路顿足,如今只能先将自己摘出来再说了。他只能回身,牵着自己的马悄悄奔远。不过他还不敢远离,便在百丈之外的黑暗之中,向着船这边望来。
船动了一下,大约是起锚了,然后开始向河中间过去,但就在这时,下游河道也亮起了火把,显然,为防止叶畅乘船逃脱,李邕在河上也安排了人手!
叶畅的船离岸约五丈左右,又再抛锚驻停,此时来缉拿的人已经围了上来,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喝道:“靠岸,靠岸,奉北海太守李公之命,缉拿人犯,若不靠岸,上下皆与人犯同罪!”
船上静了一会儿,并没有回应。
“再不靠岸,便要纵火烧船了!”这边又有人喝道,还有一人举着火把靠向岸边,做势便欲抛过去。
叶畅在船上对南霁云道:“射这厮的手!”
早有准备的南霁云一箭射去,那人啊的嚎叫了声,手中的火把坠在地上。人慌忙后退,口中大叫:“竟敢拒捕,反了,反了!”
就在这时,船上终于传出了声音:“黑夜之中,不知来者乃是官兵还是海寇,尔等自称奉北海太守之命,有何为证?”
“就知道这厮不会死心。”人群之中,李邕冷笑起来:“举本官仪仗上前,本官倒要瞧瞧,他是不是真敢造反谋逆!”
元公路虽然探得消息,终究是有些不准,他没有想到,李邕如此高龄,竟然会亲自星夜而来。故此,当他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李邕的仪仗时,顿时又向后缩了缩,暗暗叫道:“坏事!”
李邕亲自前来,那就表露出决不罢休的气势了,叶畅便有千种手段,如今却在李邕的地盘上,民与官斗,能落得好下场?
一时之间,元公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第207章 欲刺王僚觅鱼肠
“果然是李邕的仪仗!”
叶挺吸了口冷气,自家小郎君当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李邕这堂堂郡守,也亲自来此。
“他自然要亲自来,你道他真是为韦坚、皇甫惟明复仇?”叶畅冷笑了声。
对这个李邕,在另一世,他只知道其人与李白、杜甫和高适等人都有交游,关系尚可,后来被李林甫害死,哦,还有,他是个很好的书法家,靠着给人写墓志铭、神道碑赚了不少钱。
不过此世,他对李邕了解更多一些,毕竟两人的交游范围还是有所交集的,在初入长安之时,贺知章、张旭等人曾提及李邕的一个传闻。
据闻李邕初至北海时,手头正紧,恰此时日本国使者来大唐,为海浪吹至北河登岸,李邕见其所携财货甚多,竟然一边招待日本使者,一边遣人将其船盗走,谎称是为风浪所摧。
而日本使者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说什么,他们所携带的国书也随船一起消失,根本不可能进入长安,便只有回日本一途。李邕造好新船,派水工送日本使者回国,暗地里却告诉这些不愿意冒风浪之险的水工,只要出行几日,将日本使者全扔进海中便可以回来。
于是日本国的贡物,便成了李邕穷奢极欲的资财,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断伸手向公库。他虽有养士、爱士之名,实际上却是用贪污豪夺来的财产换取自己个人的私名。
此前张说将他下狱论死的罪名,就是贪污,便是愿意舍身替代他的孔璋,亦知此事,在给李隆基的求情上书中劝李邕“率德改行”,可是李邕却并未吸取教训,仍是屡屡伸手。
只因他才高名重,又颇养士,所以士林当中,他名声尚好。
既然知道李邕的品性,叶畅如何不能猜到李邕所谓为韦坚报仇实质是什么!
以此为借口,想要从叶畅这榨取好处罢了。既然如此,他不亲自来,怎么能放心别人经手?
“李太守仪仗在此,还不速速靠岸?”又有大叫道。
李邕看着船,只等船上人回应。他不是不可以立刻下令以火攻船,只不过这样一来,未必能得到活的叶畅,自然也就得不到叶畅那庞大的财富了。更何况,依他所想,叶畅这船上,定然还有不少财货,烧了甚为可惜。
船上又安静了会儿,然后一个身影闪出来,只不过这个身影有些遮掩,大约是怕岸上用箭射。
然后李邕便听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