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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道……对了,与青州相邻。”
叶畅琢磨了一下,这淄州,应该就是后世的淄博。而且离青州近,也就意味着离元公路任职处近,自己抽出空闲来,倒是要往此处跑一趟。
玻璃乃穿越者之神器,只不过叶畅虽然有姐夫刘锟相助,直到今天,也没有烧出象样的玻璃来。原先以为是炉温的缘故,但是今年以来,叶畅与刘锟已经改了几回高炉,可仍然没有成功。
“扯远了,还是说这市赛之事,王元宝在东市有四家琉璃铺子,与西市的两家琉璃铺子相互竞争,彼此攻讦不少,前些时日,王元宝邀之于天门街赛市,一则彼此分出胜负,二则也是祈雨,时间就是五日之后。”
五日之后,便是六月初六。所谓“六月六,请姑姑,看古绣,人晒衣裳龙晒袍”。这时已经仲夏,正是炎热时节,便是球市,都为避酷暑而暂时休赛。此际来赛市,多少有些火上浇油。
得到这个消息,叶畅不急着回修武了,他原本不准备入长安的,但既然想凑赛市的热闹,便跟着贾猫儿入了城。
先是到了东市,上回来长安,他还没有入过东市。这里一座坊市便比修武县城还要大,而且市列绮罗,店陈珠玑,到处都是店铺。各种各样的幌子招牌,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前边便是王记琉璃铺。”贾猫儿跟在叶畅身边,指着前面的店铺道。
依着大唐的规矩,市中各家店铺的大小规模都是有定,不过也有些店铺钻了空子,前面的门面是按规定设的,但走进去之后,进深却远比门面要大。王记琉璃铺便是如此,而且其外边装修,极尽奢华之能事。
仅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这位王元宝已经有品牌意识,相当注意自己店铺的形象。
叶畅佯作客人,进了店铺之中,才踏过门槛,立刻有伙计上来侍候,其殷殷之状,比起另一世见的商铺员工更要职业。
穿过前面的门面,进入后院之后,看到陈列着的琉璃器物,一件件都擦拭得极洁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论是琉璃的品质,还是制造的工艺,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个王元宝,丝毫没有店大欺客之处,而且店里的布置,都甚为宜人,无怪乎能够在长安城的竞争之中脱颖而出……”
转了一圈之后,叶畅对王元宝的评价更高,心中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办法,让王元宝在赛市中摔一个跟头么?
第110章 素手惊破琉璃盘
逛完了东市,叶畅又去了西市。
西市对他来说是故地重游,时隔一年,再回此处,让他不禁感慨。
除了朱雀大街之外,全铺了水泥的就是西市,这使得西市变得洁净起来。西市也比东市要热闹,感觉上往来的客人足足要多出一半。
几家琉璃店亦是如此,人来人往,驻足者不知凡几。想想也应如此,因为水泥铺就的缘故,西市比起东市要洁净得多,特别是在这久旱无雨的仲夏,洗过一遍街道后便没有灰尘,自然招来的客人就多了。
这也是王元宝挑起市赛的原因,若不如此,他在东市的琉璃店根本无法与西市竞争。
店里的伙计同样热情,看得出,他们是憋着一口气在与王元宝竞争的。
与琉璃铺子在一起的,还有各种珍玩摆设铺子,转完这几家后,叶畅一边琢磨着怎么样拆王元宝的台,顺便就拐到这儿来了。
“此水晶乃西域奇珍,价值千金,娘子果然好眼光,一眼便瞧中了这个!”他才进来,便听得店铺里的伙计竭力向人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叶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正在看那古董架上的珍玩。
那一面古董架全是水晶宝货,经名家巧匠打磨之后,这些珍宝在烛火照映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那女子一件件拿起把玩,又一件件放下去,爱不释手。
“小娘子你瞧,这件水晶盘,若是将葡萄盛于其中,当真是晶莹剔透——此盘只卖八十贯,若是小娘子要,咱们还可以九折……”
听得那伙计如此推销,叶畅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导购在任何时代都是一副德性啊。
他上前了两步,看着古董架上的水晶器物,大多都是些装饰摆设。
不过顶上一个水晶球,却吸引了叶畅的注意。
这水晶球打磨得甚为光洁,看上去珠圆玉滑,而且水晶品质非常好,几乎是完全透明。它有拳头大小,放在一个锦盒之中,仿佛一颗巨型的夜明珠一般。
叶畅心中忽然一动,正准备将它取来观看,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进了铺子,张口便道:“仙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手中正把玩着一个水晶盘的女子听得这一声叫,吓得浑身一抖,转过身来。
偏偏叶畅正在向前,离她原是很近,她这一转过身,胳膊便撞在了叶畅的手肘之上。叶畅倒没有什么,那女子娇弱力小,手免不了一松,然后手中的水晶盘便摔在了地上!
当啷声中,水晶盘在地上连着跳了几跳,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这店铺地面,也如西市大多数店铺一般,铺就了水泥!
水晶盘摔落在水泥之上,没有完全粉碎,已经是侥幸,但也不可能完全无损。不仅底下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而且还碎开了一角。
便是再请巧匠,这水晶盘也是废了。
那女郎吓得脸上惨白,毫无血色,店铺的伙计则是愣住了。
叶畅也是呆了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情形。
“赔来,小娘子,你不能走!”伙计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过去将门一挡,若不是那小娘子是女子,只怕要伸手去抱住她了。
“怎么……怎么会如此?”冲进来的那老妇喃喃说了一声,然后勃然大怒:“你这小贱皮,带你来西市,绫罗绸缎不去看,偏偏来看什么珍玩,如今好了,如今好了!”
叶畅这时才仔细打量那女郎,约摸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眸含珠,玉面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那老妇骂声中,她虽是含泪,却半点看不到消沉,而是挺起腰,待老妇骂完之后,她向老妇下拜道:“某为姥子,已十岁矣,愿以此身,为姥养老之资,且请姥为某销此账。”
她自称为“某”,却不是一般女子常用的“奴”,再听她的话语,叶畅心中一动:这女子颇有烈气!
摔落水晶盘,老妇人有责,这女子有责,叶畅也有责任,但这女子二话不说,便将全部责任揽了过去,根本不与叶畅计较,其性格由此可见。
叶畅不是那种滥占便宜之人,而且对现在的他来说,八十贯钱,并不算一笔太大的开销。
“掌柜,地上这水晶盘,还有上边这水晶球,合在一处是多少钱?”叶畅开口道:“猫儿,这笔账,你替我付了。”
他随身自然不会带这么多钱,此处为西市,正是贾猫儿的大本营,因此便让贾猫儿付账。那掌柜的认识贾猫儿,见他点头,便笑着道:“既是贾郎之友要买,两件合起,二十万钱。”
这价钱还算公道,叶畅点了点头,就在此时,那边的女郎却上前向叶畅施礼:“此物为某所摔坏,岂能由郎君赔偿,郎君好意,某心领了……”
“你这娘子,休要不识好歹,叶郎君既然说了,那便由我付钱。全长安城里,不知多少人巴不得替叶郎君付钱呢!”
贾猫儿有些不耐,开口将那女郎挡开,那女郎还待坚持,旁边的老妇已经迫不及待过来,用力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去。
“母亲为何拉某?”那女郎问道。
“那边可是球市大主事贾郎,贾郎都曲意奉承的,必是了不得的人物!”老妇咬着她耳朵道:“而且此人又是翩翩少年,风流多金,女儿,当拿出手段来。若是能成,女儿这一世也有着落,便是老身,也有了依靠!”
女郎抬眼看了看叶畅,心中也是微动。
她原非良子女,自幼被老妇收养,目的就是等她长大成人后可以招徕浮浪子弟,获取缠头赏钱,以为养老之用。既然终究是要卖的,卖与那些粗鄙肥胖的豪商,何如卖与这个翩翩少年?
不过看到眼前这少年郎目光停都不停在自己身上,只是看着那颗水晶球,她的心顿时冷了。
微微摇了摇头,她再度上前,向着叶畅行礼:“既是如此,郎君解然之恩,某必深记在心,不知郎君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来日某必有所报。”
叶畅对于这个女郎的回报没有什么兴趣,他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若非我,水晶盘也不会摔着,娘子并不欠我什么。”
他坚持不说自己的身份,那女郎也无奈,出了门,见几个伴当在门口守着,想必就是屋里贾猫儿的随从。那女郎心中一动,拉着老妇嘀咕了几声,那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