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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就是十日前,那日休沐,未曾用印,到次日再去藏印处取印时,发觉印已丢失。”
听到这,叶畅基本可以肯定,印不是丢失,而是失窃了。元公路自家想必也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说出来罢。
丢失与失窃是两回事,丢失意味着还有可能找回来,失窃则意味着落入旁人的手中,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旁人用来对付自己的工具!
“这些时日少府未曾用印?”
“一来年底息事,公务比平时少,用印之时也少,二来这些时日,我都装病,公务能拖就拖……”元公路苦笑着道:“再这般下去,用不着装,很快我就真要病倒了。”
“也就是说,对方并未立刻发动,甚至没有声张,这么看来,对方还在等待机会……”
“他是在等,等年底闭衙封印。闭衙封印之时,我要将官印展示给诸人看,那个时候,我若拿不出东西来……”
说到这,元公路身体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目光充满恐惧。
他原本快要高升,结果在高升前却遇到这样一番事情,如何不令他惊恐绝望!
“能否带某去藏印之处看看?”叶畅又问道。
十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场肯定已经被破坏了,就算没有破坏,叶畅也不可能凭借一点点蛛丝马迹,就找出是谁偷走了元公路的官印。他所需要的,只是观察现场情形,推测一下是外贼还是内贼。
“不必,我藏印之处,便在书房,书房就在我卧榻之侧,这边只要有些动静,我就听得到,可那夜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叶畅凝眉思忖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元少府在修武上任,从未听少府提起家人……不知少府娘子何在?”
“家中父母老病,又唯有我一子,故此留在家乡,并未随我上任。”
“那么可有使女侍寝?”
听得问到这个,元公路神情有些忸怩,然后道:“某颇有寡人之疾。”
那就是好色,既然好色,少不得有人侍寝。只要有人侍寝,元公路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官印,就肯定会为人所察觉。
“侍寝者都有谁?”
“这个,家中带来的三个使女,呃,都有。”
果然是好色,那三个使女,叶畅也曾经见过,长得都挺唐朝,但却不太符合叶畅的口味。
“此三女乃元公自家乡带来,荣辱福祸,与少府如同舟之人,错非少府极不公允,乃使其生出反心,否则不会为此之事……少府待此三女如何?”
“已允升迁之后即为妾矣。”
只这一句,叶畅明白,这三个使女不会是动官印之人。他又皱着眉头:“除她三人之外,是否还有?”
元公路犹豫了一会儿,这神情,证明了叶畅的猜想。叶畅追问道:“少府何必隐瞒,事干重大,不可讳疾忌医!”
“另有一女,亦曾在……呃,曾侍寝过,只不过时间却是有些久了,乃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说到这,元公路有些期期艾艾:“且只有一回,这个……这个应当不是吧?”
“此女何人?”
元公路这一次却不肯说了,叶畅见他百般忸怩,便知此女身份有些不一般,苦笑着道:“少府,非是某意欲打听少府私密,升官转迁者,少府也,丢印论罪者,少府也!”
元公路终于扛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嘴中挤出来的:“一个多月前,便是随贺公打扰叶郎君之日,饮了叶郎君甘露酒,在卧龙谷时尚不觉,回县城之后,却是酒劲颇大……呃,此时县中书吏闻泰来之妻骆氏,恰好来此,我酒后认错人……便将骆冰……这是她的闺名……”
当真不愧是官员,胡诌的技艺信手拈来,这可是把责任推到了叶畅的甘露酒上了。叶畅心中暗自吐槽,还酒后认错人,分明就是酒后乱性,连人家闺名都知道了,而且那女子夜间还来访,没准就是两人勾搭成奸!
“她自有夫,吾自有妻,一夜欢会,已是不当,岂可一错再错?”元公路说到这里,正色道:“故此从此之后,她便再未来过。”
“闻书吏可知此事?”
“这个……应该不知吧,至少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异样……”元公路犹豫着道。
“那还有别人么?”
“什么别人?”
“就是可能知道你将官印藏在何处之人。”
“我想不起来了……”
叶畅琢磨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那闻书吏,目前线索太少,他也不好说,但至少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闻书吏。
可是为何一个月前他不发作,偏偏现在发作?
一个月前不发作,应当是畏惧元公路权势,现在发作……定然另有原因。
“闻泰来近些时日,与谁走得比较近?”叶畅想到这又问。
“与冯县令的幕客韩均……”
“听闻少府将要高升,那冯明府呢?”叶畅听到这猛然想到一个细节:“冯明府此前不是说得了朝廷表彰,也有可能高升么?”
元公路此时终于微微得意了一下:“他虽是全力钻营,终究未能得手。”
此时他都能得意起来,叶畅可以想见,当他能升迁而冯县令却不能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少不得在冯县令面前炫耀一番,以出这些年被冯县令压过一头的气。
若是两人竞争的是同一个官职,那么冯县令除了羡慕嫉妒,只怕还有恨了。
“少府与骆妇私会之事,明府可曾知道?”叶畅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元公路此时脸色变了。
冯县令知道此事,二人私交虽是不笃,但也没有撕破脸,有时也会在一起聊天谈论,少不得风花雪月佐兴,而就在十余日之前,冯县令称赞闻书吏时,元公路曾不小心说了一句“其妻更有妙处”!
“莫非……莫非是冯县与闻书吏勾结行事?”他惊道:“若真如此,吾将奈何?”
“冯明府指使,或许还许下闻书吏富贵,闻书吏遣人去办,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叶畅道:“只是闻书吏此时应当未将官印交与冯明府,便是他想交,冯明府也不会收下这个证物!”
元公路思前想后,只觉得冷汗淋漓,若真是这二人勾结算计他,那么恐怕不只是丢官能了事的。想明白这一点,他猛然起身,对着叶畅便是长揖。
“叶郎君救我!”
第084章 百药之中酒称王
“叶郎君救我!”
元公路这般哀求,让叶畅心中多少有些快意。
当初元公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直到他从长安回来、结识了大人物之后才又亲近,这一点叶畅如何不明白。虽然他能理解元公路这样做的原因,但理解归理解,若说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元公路哀求,可谓是为当日之事后悔,也为今日之事低头。
叶畅心中在短暂的快意之后,便陷入犹豫之中。
帮不帮元公路,这是个问题。
帮了元公路,此事平息,来年他高升离开,对叶畅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若真如他所想,行此事者,乃是知县指使文吏,他为元公路出谋划策就必然会得罪知县。
不帮元公路,毕竟这位少府在他对付刘家的过程中开过方便之门,若不是他,当初刘逢寅那一关就过不了。
叶畅犹豫的过程中,元公路始终保持长揖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滴汗从他额头落下,落在他脚下的地板上。
叶畅想得到的利害关系,他如何想不到!
正是因为想得到,所以他才近乎绝望,叶畅有的是理由推托不帮他,但若叶畅不为他出谋划策,这修武县中,还有谁能将他从泥沼中拔出!
第二滴汗又落了下去,叶畅这时开口了。
“少府何必如此,此事干系重大,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万全之计……”
“叶郎君智计绝伦,岂有无策之时!”元公路惨然道:“某虽有不当之处,却自问上不曾获罪于天子,下不曾施虐于黎庶,何致此难!”
这话是说不动叶畅的,历史上那些不仅无罪而且有功甚至有大功的人结果却冤死的事情,难道少了么?
但他还是开口:“若能确定乃是闻泰来所为,某倒是有一计,但若不能确定,怕反弄巧成拙。”
他开口,乃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前世今世,那种不老实甚至游走在合法非法边缘灰色地带的事情,他都没有少做,但有一点原则,他还是坚持下来。
在良心被狗吃了的年代,还需要坚守的就是自己的本心。
“叶郎君请说,请说……定然是那闻泰来了,方才我再三回想,他应当是知晓了我与其妻之事,有段时间,他与我是话都不说,但近来却又恢复如常……特别是这两日,他总在我面前提年底封衙之事!”
从这去推测,闻泰来基本上就坐实了,叶畅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确实有一计,行也不行,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