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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忠源现在是很纠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援军一支也没有,难道他堂堂安徽巡抚就要死在这小小的庐州城里?
吴恩泽嘴唇干裂,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对江忠源道“大人,城内的所有牲口三天前就吃光了,兄弟们饿着肚子,还怎么守城?请大人让城中乡绅开仓放粮,否则弟兄们就要明抢了。”
江忠源保持着木然的神色,看着城墙上同样木然的士卒。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殷实的家庭。与城中乡绅毫不逊色,可是有暴民生乱,他江忠源自筹粮饷招募乡民剿匪,从来没想过大清还有这样的乡绅,死到临头还守着那点粮食。
刘长佑比吴恩泽更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反对施展暴力,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来:“大清律例,扰民者死。何况是劫掠乡绅,就算守住庐州城,击溃反贼,抚台大人也没什么好处,反而有罢官杀头的危险。”
见自家大人沉默不语,吴恩泽一拳击打在城墙垛口上面,鲜血顺着手指沾染在城墙之上。口里复述着事实:“当初到江西的三千楚勇,死在南昌城两千人,带来安徽的五百人,这几天也战死过半,弟兄们图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保护这帮蛀虫!还是为了大清守住这庐州城!援兵徘徊在六安、凤台,见死不救!整个城池还有2000多守兵。城下短毛成千上万,密密麻麻……”
刘长佑反驳道:“毫州暴民张乐行作乱,僧格林沁驻扎在凤台,也是防止他们与短毛汇合,六安吕大人也已经尽力。只要我们坚守庐州,朝廷大军一定会来就我们。”
江忠源怒喝道:“够了!你们这样吵闹成何体统!吴知州你带领一营官兵将城内所有乡绅请到府衙。我在与他们商量一下。”
吴恩泽听说是带兵相请,兴奋的答道:“大人放心,我保证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全请过来!”
两个时辰后
“这帮丘八想干什么?直接冲进我府中把我抓来!”
“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乡亲们,大家一起抵制姓江的!不给给他一粒粮食!”
“对对,短毛军纪严明,破城我们也不用担心,这江抚台不会善摆甘休!”
“怕什么!姓江想拉我们同归于尽,做他的春秋大梦,我一家老小家七十五口,他光棍一条,怎么能和我们比!”
……
江忠源尽量让自己笑出来,对着义愤填膺的乡绅言道:“各位都是我大清的栋梁,如今时局危急,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招待大家,只能奉上清茶一杯,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乡绅一片沉默,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江忠源并不气馁,还是打算好言相劝:“短毛围城,官兵奋战数日,伤亡过半,城中储存的粮草消耗完毕,江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向各位借粮,只要江某缓过这口气,一定如数奉还!”
乡绅还是一片沉默,各自望着不同方向,就是没有一人看向江忠源。
吴恩泽见他们一毛不拔,忍无可忍,拔出腰刀,怒喝:“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讲情面,今天有谁敢献粮低于1000担者,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这是勒索啊,如何是好?”
“一千担粮食是小,万一汉军进城秋后算账,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大家团结在一起,我就不相信姓江的真敢动手!”
乡绅像是达成一致似得,睁大眼睛看着江忠源,就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轰隆隆”
“轰隆隆”
江忠源一惊而起,大声叫道:“哪里打炮,哪里打炮!”
吴恩泽久经战阵,听着这个响亮的炮声,心慌意乱:“这是什么炮?比两千斤大炮动静还大,难道是一万斤大炮!”
“大家快跑啊,反贼进城了!”乡绅一哄而起,夺门而出,路荒而逃。
“大人,不好了,反贼把城墙炸塌了,弟兄们坚持不住了!”
江忠源带来的楚勇,忠心不二,生死时候还不忘护主。
吴恩泽对他们吩咐道:“快保护大人撤走,大炮马上就打到这里了。”
“轰”
一枚炮弹落在府衙门口,把刚出门的清兵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被两个亲兵架住的江忠源,左手高举着宝剑,叫道:“杀敌!”
“轰轰轰”
一枚炮弹正好落在吴恩泽的身旁,瞬间尸骨全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吴大人死了!吴大人被炸死了……”清兵心慌意乱的边叫边四处逃命,一路上丢满了大刀、长枪、旗帜、衣服……
江忠源浑浑噩噩的夹在人群之中,慢慢的身边之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他最后一人,看着悠悠河水,河面上不时飘起一具死尸,顿时心灰意冷,对这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巨富痛恨至极,念道:
哀此贫氓力耕种,年丰仅足偿什一。
今年不复望有年,坐令沟壑填白骨。
但见富人百无忧,谁怜贫者为饥出?
贫人一旦为饥驱,富人岂得安其室
江忠源长剑丢失,无奈之下跳江河水之中,久久没有浮上来。
PS:妈妈催着吃饭,今天是母亲节,祝天下所有妈妈节日快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曾国藩告状
彭寿熙,万载县人士,他是一个举人,既然能考上举人,家境也就慢慢的由贫转富,期间施展了种种狠辣手段剥削乡民佃户,可是好景不长,大汉军攻入江西,到处都在捕杀他这种为富不仁之人,一年前,吉安府失陷,彭寿熙自己出银子招募了1000乡勇。
万载县县令刘泰指着彭寿熙催粮的公文,积攒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对师爷吼道:“这姓彭的真是混账,三天两头前来要人要粮!他当我是财神啊!我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年能搜刮多少银子!全填在他这个无底洞里,如今不但不赚钱,还往里倒贴!真是气死我了!这次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师爷也觉得彭寿熙做的有点过分,千里为官只为财!这姓彭的光想着自己的前程,不顾他人死活,作为一名师爷,必须尽职尽责:“大人,这彭寿熙深得曾剃头赞赏,听说已经向巡抚大人推荐,打算重用,这个时候,不宜得罪姓彭的,况且彭寿熙也不是等闲之辈,半年前,上高县被乱民攻占,也是他派兵收复,骤然闹翻,对我们不利。”
刘泰倒不怕彭寿熙来硬的,大清虽然是蛮夷出身,重视军功,但是前后立国有两百余年,以文制武早已成为惯例,他彭寿熙如果乱来,他正好有借口办了他。
“我只是顾虑曾剃头,他率湘军在通城、义宁州一带活动,距离我们不足百里。他还挂着兵部侍郎的职衔,我一个小小县令怎能斗得过他。”
师爷心生一计。马上说了出来:“听说抚台大人与增剃头处的并不愉快,大人何不拿抚台大人当靠山,这样何惧他增剃头!”
刘泰知道师爷有了对策,顿时眉开眼笑,催促起来:“快快道来,我忍这帮武夫好久了,现在短毛并无大举进攻的势头,正是处置彭寿熙的时机。”
师爷小声道:“大人请彭寿熙赴宴。姓彭的必然毫无防备,大人将他擒住送往南昌,栽赃他一些罪名,抚台大人不会放过他的。”
听了师爷的计策,刘泰还有一些疑问,皱眉问道:“万一抚台大人看在曾国藩的面上把他放了,我岂不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师爷奸笑:“嘿嘿……就因为彭寿熙与增剃头交好,抚台大人才不会放过他,抚台大人厌恶增剃头就像大人您厌恶彭寿熙一样,能给曾剃头难看,抚台大人岂会错过!”
知县刘泰抚掌而笑:“妙计、妙计,你这就去请彭寿熙前来赴宴。就说我已经把粮草准备好了,等他来取。”
事情果然如师爷想的一样,江西巡抚陈其迈接到地方报告,马上派人把彭寿熙押往南昌,严刑烤打。心里终于出了口恶气,曾国藩屡次打着同乡、朋友的关系催粮催饷。逼的自己堂堂巡抚成了账房,整天算这算那,最可恶的是危害地方的名声自己承担了,拯救地方的名声竟然被他曾国藩得了!
看着曾国藩要求提拔彭寿熙的咨文,陈其迈对着施刑的小吏疯狂的叫道:“打!给我使劲的打!像这种危害地方的武夫留着也是祸害,给我往死里打!”
与陈其迈痛快淋漓相比,曾国藩可完全不一样,积攒了半年的闷气喷薄而出,他认为陈其迈的所作所为,是对自己的公开侮辱,再也顾不上什么同乡好友的关系,带着兵马就想冲进南昌,好好羞辱姓陈的一顿。
郭嵩焘看着脸色通红的曾国藩,拦下了集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