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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续宾马上面带微笑,拱手道:“我家大帅曾感叹将军善守,还称赞你是一位了不得的将才!”
李得胜又抠起鼻子,问道:“姓曾的是怎么夸我的?”
李续宾一滞,马上面色如常的将曾国藩说的话复述一遍:“湖口城同斗子一样大,北城楼更是一个小垒,而敌坚壁以待我师,静寂好像没有人,夜间没有更柝号火,我军一到城下,就旗举炮发,环城几百个城堞,旗帜林立,如这样善守,真是了不得的将才!”
李得胜立刻坐直身体环顾左右,笑道:“这曾国藩说的话我能听懂,直娘贼的为什么写信我就听不懂。”
李续宾见他一直胡搅蛮缠,敷衍了事,也不愿在此浪费时间多费口舌,再此拱手道:“我家大帅的意思,全在上面,九江被我军被困近月,自身难保,将军还是不要抱有期望,如果您能出城投降,大帅保证不动你一兵一卒,原有编制都归你的统帅,并保举你为总兵,在下告辞了。”
“叶芸来!你替我送送这位小哥!”李得胜对人群大声喊道。
李续宾走到城墙缺口,看着被砖头塞得乱七八糟的洞口,找了个大的洞口就准备钻出去,灵机一动就掏出一锭金元宝放在叶芸来的手里,低声道:“将军保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叶芸来抽出双手,掂量着元宝,大声笑道:“弟兄们有口福了,等清军退去,我请大家到最好的酒楼喝酒!”
“将军,你就不怕军法官找你啊,那么大金子得关好几天禁闭!”一个枕着炸药的小兵取笑道。
叶芸来收起金子:“怕什么,老子还不知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关了禁闭就证明老子命大!”
李续宾看着说说笑笑的反贼,暗自忧虑的回到大营,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禀报给曾国藩。
曾国藩恍然大悟:“原来城中有个短毛大人物镇守,如果我没料错,他就是第七军军长李得胜,比林启容还难缠的家伙。”
刘蓉想起大清各级文武官员贪生怕死,叹道:“没想到短毛大小头目人人都悍不畏死,李得胜本可呆在安庆,谁知竟然进驻湖口,真乃人杰也!”
郭嵩焘对攻打湖口彻底悲观起来,谏道:“据探子禀报,最近的短毛援军还有两天就能赶到,我军在湖口城下损兵折将,耗时日久,不如引兵而走,慢慢寻找战机,一战而胜,这样才是我湘军生存之道,万一短毛援军提前到达,我湘军危矣。”
罗泽南也劝道:“是啊大帅,如今短毛从四面八方赶来,就是想将我湘军歼灭在此,就算我们攻下湖口,也抵不住短毛的反攻,不如我们汇合胡巡抚,进驻鄂州,抵御短毛进攻湖北才是最重要的。”
曾国藩悚然而惊,惶急问道:“湖北可有战兵防守?”
李续宾答道:“只有王錱、周凤山二人在编练新军,剩下的都是杨霈掌握的绿营兵,而杨霈还躲在岳阳!武昌空虚!”
曾国藩闭上眼睛,骂道:“杨霈误国,误我!退兵,明天一早就退兵!”
鲍超接过信使递来的急信,禀报道:“大帅,这是胡大人的信。”
曾国藩接过信,打开抽出信件,不一会就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双手握不住信件,掉落在地。
郭嵩焘捡起信,简略念道:“旬日前接到密保,武昌失守,甚是震惊,再三派人确认,武昌、荆州复被长毛攻占,我已领兵回救……曾公定要抵住短毛进军湖北,否则吾背腹受敌,九死一生。”
罗泽南如锋芒在背,内衣瞬间湿透,哀叹:“湘军两年之功毁于一旦,杨霈该死,坐视武昌失陷于贼,我湘军全部在外,万一长毛再次南下,湖南遭受战火,我等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三湘父老。”
李续宾厉声道:“湘军是为保卫家乡而立,如果湘乡被长毛劫掠,湘军就会立即崩溃,我等还是回师自救。”
曾国藩无力道:“我对不起岷樵,本来还想为他分担压力,没想到却要把短毛留给他对付,他日相见,反目成仇矣!”
刘蓉劝道:“大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岷樵也是三湘人士,他一定可以理解大人的苦衷。”
郭嵩焘气道:“湘军打胜仗,朝廷却要用人牵制湘军,这杨霈贪生怕死,自己躲在岳阳远远的,偏要王錱、周凤山率军驻扎在汉川,当他的挡箭牌,朝廷听信奸言,前次弹劾杨霈的官员都被训斥一遍,真是让我等忠臣良将寒心啊!”
湘军将领一提起杨霈就火不打一处来,全都喘着粗气,怒骂不已。
朱孙贻拍着桌子,怒道:“我们早应该与朝廷摊牌,要用湘军剿贼,我们绝无二话,但是就得将杨霈这种祸国殃民的蠢材赶走,否则咱们宁愿解甲归田也不愿被当做炮灰,有功是别人领,拼命就是自己上,这为什么!”
如果是以往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曾国藩一定会训斥,可是自从江西巡抚的职位落在陈其迈的头上,曾国藩就心灰意冷起来,心里已经有了隐居的心思。
第九十六章 胡林翼攻打武昌
胡林翼见太平军对武昌的防守十分严密,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于是召集湘军几位营官商议,集思广益,想个办法尽快攻下武昌。
胡林翼可不想刚当上巡抚,就被反贼赶出治所。
塔齐布是正在攻城的时候被叫下来的,来到帐内还喘着粗气,边做边叫道:“大人放心,城内守军也不多,看来长毛也没有大举进攻武昌,只怪杨霈无能,只留两千人防守武昌,才让反贼得逞,不出两天我就能攻破此城。”
杨载福对塔齐布的话深信不疑,补充道:“就怕上游长毛进兵增援武昌,那样我们背腹受敌,军心不稳,必然不战自乱,还是想个办法防守上游险要,或者让杨霈堵截长毛援军。”
“呸……贪生怕死,杨霈那厮最是无耻,只会躲在后方避战,你杨载福要是怕死,就去投靠他,包你一生平安无事!”彭玉麟对着杨载福冷嘲热讽。
杨载福大怒,抽出腰刀指着彭玉麟,骂道:“姓彭的你说什么?信不信我一刀斩了你,谅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彭玉麟同样拔出佩刀,退后几步,叫道:“来啊!看看是谁斩了谁!”
胡林翼急的嘴角冒泡,对着其余几位统领、营官道:“你们先到外面等候片刻,我对他们二人有话要说。”
湘军将领摇头叹气的走出帐外,对杨载福、彭玉麟二人无计可施,两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坐在一起开会,必然是相互攻击,拔刀相向,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胡林翼命人准备了三杯酒,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学着江湖人士那样各放一滴血进去,然后跪在杨载福与彭玉麟面前:
“现在天下大乱。朝廷官员贪生怕死,不能担起平灭反贼的重任,现在正指望你们二人能同心协力,力挽狂澜,我日思夜想、几个晚上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希望我们三人喝了这杯血酒,能够血脉相连。像亲兄弟那样相互关爱,你们在这样仇视下去,谁也不理谁,湘军的仗还怎么打!上有朝廷之期盼,下有万余湘军将士之厚望,你们认为我说的有理。就照着我做,认为朝廷大事还比不上个人私怨,你们就杀了我,再互相决斗!”
见此情形,杨载福、彭玉麟一时慌了神,竟不知如何是好,赶紧一左一右扶起胡林翼。两人照着往酒中滴了鲜血,举起酒杯,同声道:
“蒙大人看重,我等惭愧,请!”
湘军众人进来就看见说说笑笑的胡林翼、杨载福、彭玉麟三人,顿时一头雾水,不明白巡抚大人用什么方法将这二人变得和好如初。
胡林翼振奋起精神,大声宣布道:“求人不如求己。杨霈那个狗官贪生怕死是指望不上的,武昌城三十里外有个金口镇,是上游进入武昌的必经之地,我打算派兵在那里阻截长毛援军,有谁愿意担当此任!”被杨霈害成这样,胡林翼也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已经升为分统的周凤山起身道:“卑职愿意率人马防守金口,只要一息尚存。决不让长毛援军接近武昌一步!”
“好!我命你率领水师三千,陆师两千,移驻金口,一定要支持到我军攻下武昌!”胡林翼觉得周凤山足以担当此任。
“卑职领命!”
武昌城上。韦俊肃然而立,他就是这次太平军偷袭武昌的首领,也是此次东征的主帅,东王只是命他攻入湖北,以报上次湖北大败只恨,振作太平军的士气,他率三千精兵一路疾驰,或走旱路或走水路,不到半月就绕到武昌,清军毫无防备,争相逃窜,就这样韦俊不费吹灰之力就入主武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