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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停下双脚,“过两天送出去,他在这里毕竟是一个外人,对面那群人恐怕会以今天这事大做文章,他身份不明,如果被发现真是偷渡来的,只怕我们也会有麻烦。”
“您说的对,他现在身上也没钱,我去给他一点钱,打发他走吧。”
秦苏拉住陈妈的手,目光碰巧看见从大门处进来的男人身影,他抬眸,四目相接,阳光虚虚晃晃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虽然穿着很简单的白色T恤,一双人字拖,但眉宇间那刚正不阿的气场霎时全开,隐隐约约中,她突然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
那一天大雪纷飞,他站在城楼上,见到不远处的马车,就这么一跃而下,他肩上厚实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两人目光缱绻对视。
你说执手驱墨,试描春江;
后来枯笺墨残,筏纸秋黄;
你说秦淮江上,共饮歌长;
后来曲终人散,梨花雨凉。
红尘三千,不如卷土繁华皆凉薄,一字一成酌!
“大小姐?”陈妈轻唤几声,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又再次加重语气喊道,“大小姐?”
“什么事?”秦苏回过神,仓皇的闭上双眼,挥去脑海里渐渐成型的面庞。
“没事,您刚刚怎么了?”陈妈担忧的瞧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急忙问道。
秦苏摇头,“这两天没休息好,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一下。”莫誉毅见她离开,再一次跟上前,刚刚那么一刹那,他竟然从这个女人眼里看出了……忧伤?
秦苏斜睨一眼他再次扣上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凉,却不寒冷。
“不好意思,是我僭越了。”莫誉毅放开她的手,主动退后一步,“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信邪,更不信命,甚至不相信好人有好报,我只是不想看到因为一个你,我这里的清静变成了烦躁,更不想听见外面那群人的闲言碎语,以讹传讹。”
莫誉毅苦笑,他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会说出什么很正经的理由,但一个开餐厅的不喜欢热闹?
“请你安静一点,我说过我不喜欢两种人,一种是自以为是比我厉害的人,一种是不自量力惹怒我的人。”秦苏言罢便走上过道,却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又一次跟了上来。
莫誉毅双手斜放在口袋里,“我这个人也不喜欢两种人,一种是逞能自以为是的人,一种是阻止我自以为是的人。我很不喜欢欠人人情,既然你不说你想我回报你什么,我就在这里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出现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我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外人。”
莫誉毅慵懒的靠在墙上,嘴角微扬,“我会给钱,虽然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但在这里的衣食住行,我一定会一次性结算清楚,绝不会欠你一分房钱饭钱。”
秦苏沉默着推开自己的卧房,眼角余光扫过坠落在地上的影子,竟情不自禁的扬唇一笑。
莫誉毅虽然没有看清楚扬在她脸上那莞尔如蜻蜓点水只圈开一道涟漪的笑容,但的确是看见了她刚刚嘴角勾勒起的弧度,只是匆匆一瞥,却是像什么被烧灼的通红的烙铁瞬间烙上了他的心脏。
蓦地一怵,他有些恍惚。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裴小谦换上出海的衣服,对着二楼位置的男人大喊一声。
莫誉毅从楼上走下,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屋子,“你家大小姐刚刚笑了。”
“废话,我家小姐有血有肉为什么不能笑?”裴小谦喘了两声,“好歹我刚刚也救了你,帮我抬出去。”
莫誉毅弯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出海工具抗在肩上,随后不确定问道:“她以前也会笑?”
裴小谦愣愣的盯着他的背影,错愕的眨眨眼,“你不觉得很重?”
莫誉毅掂了掂肩上的东西,道:“还行,跟部队里的负重越野比起来不足挂齿。”
裴小谦摇摇头,他怎么可以问一个脑子有病的人重不重呢?他应该说这东西很轻,扛得起的都是正常人。
“你拿这东西去做什么?”莫誉毅问道。
“大小姐要鲷鱼,我去给她捕一条新鲜的。”
“去海里捕?”
裴小谦咂咂嘴,“不,在土里挖。”
“……”
一日纷乱在黄昏落幕下渐渐安静。
厨房重地,鸦雀无声的死寂。
一人站在厨台前,目光凝视着静放在砧板上还在挣扎的鲷鱼,时间一分一秒流动,月光由最初只露一角到顺着窗台散落了一地。
秦苏转过身,将鲷鱼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从冰柜中拿出早已冻制了几个小时的桑刀,冰冷的寒气在灯光的照耀下弥漫开一层薄雾。
而她就这么徒手握着刀柄,不假思索的将还冒着寒意的刀身贴上鱼尾,手上轻柔一滑,一道刀口从鱼尾处直接连接至鳃口。
几乎是一瞬间就剔下了一整块鱼肉,随后,一刀一刀出手干净利落,一片片鱼片摊开在一侧冰块堆砌的假山上,灯光一照,越发璀璨夺目。
鱼肉贴在上面,就像是被披上了隐形外衣,竟让人无法辨认出冰块上是否有东西。
“你在做什么?”莫名闯入的声音将宁静打破。
秦苏分神,锋利的刀刃滑过她的食指,一滴血顺着刀面滑落,却在下一刻凝聚成一块冰点凝固在刀面上。
莫誉毅从虚敞的窗户外一跃而进,第一眼看见的是她出血的指尖,随后目光直至她瑟瑟发抖的右手。
秦苏闭了闭眼,将桑刀放下,可惜刀柄已经黏在了她的掌心处,整个手呈现一片青紫惨状。
------题外话------
昨天败家太严重,小蛮最近要吃土了,哈哈哈。
☆、第十一章 求你,杀了我
莫誉毅看着皮肉相粘在刀柄上,急忙倒出一盆热水,将她的手放置在盆中静待片刻。
僵硬的手渐渐的恢复了知觉,秦苏面无表情的缩回自己的手,转过身,拿出一只小碟子。
莫誉毅情不自禁的再次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我在试菜。”秦苏倒上酱汁,还没放下,男人的身影便阻拦她的下一步动作。
莫誉毅蹙眉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徒手去握这把刀?这又是什么刀?为什么那么冷?”
秦苏没有回复,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鱼片不能冰镇太久,不然自身的鲜味会被寒气封锁,自然而然菜色就会失去最初的味道。
莫誉毅正欲继续说什么,突然见她拿起筷子就这么将一块东西塞进自己嘴中。
鲜甜的酱汁首先充斥着味蕾,其次齿间一咬,鱼肉就这么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食道,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他不喜欢这些充满鱼腥味的海鲜,可是她刚刚给自己吃的的的确确是鱼肉,还是生鱼肉!
秦苏见他表情呆滞,不安问道:“我知道冰刀冻制时间太短,鱼肉的鲜没来得及保住,但应该不至于味道不纯。”
莫誉毅回过神,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手上,“还能给我吃一块吗?”
秦苏将筷子递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看他风卷残云般恨不得将整块冰都吞下去。
莫誉毅放下空置的盘子,目光一扫,便看见了被她藏匿起来青紫交替的右手。
秦苏蓦然的感觉到手上一暖,抬头对视上他低垂下的双眸,四目碰撞,他蹲下身子,温暖的大掌将她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攥在掌心里。
莫誉毅不明白了,这双手如此干净,十指纤长,甚至不难看出她曾经是如何保养这双手的,只是他想不透如此漂亮的一双手,为什么会有那么精湛的刀工?
他从五岁开始入军营,自小学习格斗、枪械,奋斗了二十年,才有今天这身能耐,那她呢?
凉薄的双眸,好像一处见不到底的深渊,深邃的眸光,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由最初的纨绔变成如今的冷漠?
秦苏惶恐的缩回自己的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作势便想起身。
“我可以帮你的,就当做救命之恩,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到。”莫誉毅反射性的抓住她抗拒的手,言语认真。
秦苏不以为意的拂开他的手,回头,目光如炬:“我秦苏这辈子最不喜求人办事,力所能及我便做,请你尊重我。”
“你这是不相信我?”
“相不相信又能改变什么?自家人都会出卖背叛,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莫誉毅语塞,试图再说什么,却见她孑然一身潇洒离场的背影。
卧房内,秦苏借着微弱的床头灯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拿出冻伤膏一点一点的涂抹。
曾几何时,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