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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再次恢复安静。
入夜,一阵阵浓郁的清香从客厅处四处散播着,院中的保安,客厅里忙着收拾的佣人,连带着正在库房处理货物的管家,一个个好似嗅到了花蜜的蜜蜂,目光如炬般瞪着长桌上摆放好的饺子。
秦苏特意用中午剩下的汤水做了两种饺子,一种是香气扑鼻的煎饺,一种是用米面皮做的透明蒸饺,饺子里搀着一些红椒,再配合着虾头虾尾,外观诱人,如同蓄势待发的游龙。
施老闻着香味不由自主的从书房内走出,他这个人是不喜欢面食的,以前的施老夫人特爱意面,他们就命令厨子做了整整一个月的面食,从今以后,两人见到面皮就禁不住的反胃。
而今天,不同于往常的普通饺子,煎饺煎的金黄酥脆,蒸饺色彩鲜艳,真如一条蛰伏的卧龙等待翱翔。
施老已经放弃了用筷子,就这般徒手拿起饺子,未曾迟疑的放入嘴中,肉馅中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嘴里流出来,他忙不迭的闭紧自己的嘴,汤水顺着滚动的喉结一滴不剩的流进食管,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极品。
极致的味道,极致的回味,极致的欲罢不能,那就像是毒瘾犯了的瘾君子,看见面前放置着药物,那失去理智的头脑,一个劲儿的就这么伸手在盘子里肆意的搜刮着。
“外公,你停一停。”秦苏焦急的制止住老爷子失去控制的双手,倒上一杯温水递上前。
莫誉毅站在一旁惊魂未定,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外公会不会就这么被噎死。
施老哭笑不得的捂住嘴跑回书房,那别扭的模样俨然像受了什么委屈的小媳妇。
施老夫人正在洗手间,刚出门就见到了迎面扑过来的身影,愕然的退后一步,“怎么了?”
施老关上门,嘴里的饺子快从喉咙处溢出来,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塞得不够,嘴里好空,想舔,想塞,想一口气吸光所有。
施老夫人闻到他嘴边散出来的味道,掩嘴偷笑,“外界美誉的谦谦君子施老怎么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莫誉毅察觉到恢复安静的客厅,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先行偷偷吃上几颗饺子。
秦苏站在一旁,小声道:“我给你留了。”
“咳咳咳。”莫誉毅险些吐出来,掩嘴一本正经道,“我这都是为了外公他们着想,老年人吃这么多,会消化不良。”
秦苏笑而不语的递过纸巾,刚吞入一颗饺子,放佛上午被逼着喝的那股汤味又一次从胃里涌出来,她急忙掩住嘴,避开他小心翼翼的吐出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吞下的饺子。
莫誉毅注意到她的异样,谨慎的放下筷子,忙道:“怎么了?”
秦苏摇头,“可能是油烟重了,有些反胃,你吃着,我去趟洗手间。”
莫誉毅跟在她身后,见她如若平常并没有多余的异样,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徘徊在外间,里面会有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应该没事吧。
秦苏靠在墙上,打开水龙头,望着里面流出来的水,闭了闭眼睛。
半响过后,莫誉毅才见到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高悬的心脏缓慢的回归原位。
秦苏莞尔一笑,“你怎么在守在这里?”
“有点难受?”莫誉毅不答反问。
秦苏摇了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想睡一会儿。”
“你晚上还什么都没有吃——”
莫誉毅话音未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上二楼,她尽可能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实质是累的吧。
厨房重新上锅,莫誉毅吩咐着熬一碗白粥。
当他再次折回餐桌前时,大舅舅早已以着风卷残云的趋势将桌面上所有的盘子一扫而空,随后还不忘看向旁边的厨师长,“厨艺长进不少,明天早上多做一点,我带去公司吃。”
厨师长的脸上满满的刻着说不尽的惆怅,他该不该说实话?
施家大少施祺瞥见厨房内的身影,拿出纸巾不疾不徐的擦干净唇角,装得一如既往的高冷不可攀,道:“今天晚上的饺子不错。”
施老重新走回餐桌,只得看见空荡荡的盘子,面上的淡定顷刻崩塌。
施祺适时的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在闹腾,绕过自家父亲,全然视而不见他眼瞳里迸发的怒意,径直走出大厅。
施老夫人仔细的瞧了瞧桌上的盘子,确信连个饺子皮都没有过后,怒不可遏的追出大厅。
施老稳了稳心绪,越发控制不住那无声无息凝聚的火气,那种被强行抢夺的失落感与满满希望形成鲜明的落差对比,他攥紧手里的手杖,转过身,很是淡然从容的走出大厅。
莫誉毅未有理会眼前的闹剧,专心致志的等待着白粥的煮好。
房中,有些微暗,夜风轻轻的撩动帘子,床上深深浅浅的呼吸萦绕开。
秦苏睡得很不踏实,察觉到有人靠近过后,机敏的睁开双眼。
莫誉毅打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落在她泛着苍白的脸上,他甚是疼惜的蹲在床边,压低着语气,道:“刚刚煮好的粥,喝一点再睡好不好?”
秦苏摇头,埋首在他臂膀中,显得异常脆弱。
“不想喝?”莫誉毅蹙眉问道。
秦苏点头,声音很低,“想吐。”
“难道中午吃多了?”莫誉毅仔细的回忆着她中午的饭量,明明就只喝了半碗汤,怎么可能会吃多了?
秦苏轻喘两口气,“我睡一会儿,晚点再喝。”
莫誉毅不再扰她,守在床边,见她再次阖目,轻轻的掖好被子。
屋子再次恢复安静,他连呼吸声都控制在一个极低的频率上。
翌日,天色依旧艳阳高照,连风吹拂而过时都带着暖意。
一大早,施家的司机早已待命在车库中。
莫誉毅本是拒绝今天的行程,可是看了一眼秦苏睡了一晚上的气色过后,脸颊上有些红润,精神也较之昨晚多了一分气力。
秦苏先行坐进车内,看了一眼呆站在外面的男人,笑道:“不上车?”
莫誉毅坐在她身侧,握了握她暖暖的小手,“等一下如果觉得闹就告诉我,我们可以提前离场。”
“嗯。”
车子如常驶离车库。
今日的西区,可谓是全城瞩目,各大家族的豪车瘫痪了整条街交通,各国的国家电视台记者无缝隙的插入每一辆车前,将所有受邀的宾客一一拍摄入内。
一年一次的国际画展,对于自称是艺术灵魂的国度而言,恨不得全程曝光今天的流程。
特别是11点举行的拍卖仪式,听说本届参会,甚至有国家把古典名画搬上了展厅,亦有上半年声名大噪的年轻画家出席,连带着上届最大的黑马同是出席,不得不说今日的展厅,除了异国风情的一一对比,更多的便是自恃拥有大师灵魂的艺术家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各国的代表团会允许携带一名媒体工作者进入会所,除去之外厅外的所有记者或者在首发名单中没有接到邀请函却又想要欣赏画作的人士可凭借广场外的露天屏幕全程观看流程介绍。
秦苏是跟着施老一同进入展厅,只不过她并没有再像前两日那般巡视在厅中,虽然整个大厅没有想象中的嘈杂,但各式各样的解说声音,各种各样的评头论足也异常的刺耳。
莫誉毅领着她走向一区的休息室,合上那扇门,等待另一场活动的开始。
主办方特意选用了一种盲目竞争的方式拍卖所有画品,每幅作品的底价是由当地负责人出价,然后中意此画的财阀们可通过自由竞价,届时由最高价位着获得。
华老听见这个新规矩时,忍不住的嗤之以鼻,“还真是为了一点荣耀费劲了脑子啊。”
华夫人冷笑,“别以为不知道戚老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明摆着要让自己的儿子获得头筹吗,听说前两天的拍卖后来取消了?”
“只有几个商会成员留在那里,后来看到标出的价格,一个个都选择沉默,最后为了一点颜面,他当然只得取消了。”华老道。
施老本打算说什么,眼角余光却是在看见大门正厅的方向徐徐而来一道身影时选择噤声。
钱老特意的寻到了自己国家的画展下,当看到位置过后,不得不满目不悦,“主办方这是什么意思?”
负责接待的司仪苦笑道:“上面是这么安排的。”
钱老漠然的巡视了一番大厅内的其余几幅画作,气焰越高:“还真是可惜了这么有眼无珠的主办方。”
闻言的众人只得乖乖的闭嘴,一个个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展厅。
记者的摄像机落在每一幅路过的画作上,其中不凡有惊诧眼眸的盛世之作,只是在场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