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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沛答应一声,提剑去了,法正狠狠叹口气,不顾形象地往侧门冲去樊梨香带着手下几名武将走出大门,刑道荣提着板斧打了个呵欠,樊梨香看着外面的大雨道:“如果庞统要跑,高沛那粗人是拦不住的,刘敏,回去派点机灵点的人,盯着高沛的营帐,看到庞统私自出营,不管什么原因,除非有主公信物,否则都给我逮了。”
“是。”刘敏应了一声。
樊梨香伸出雪玉的手掌,任大颗的屋檐水打入指缝之中,感受着夜雨冰凉的温度,大跨步走进雨中,亲兵赶忙上前打伞。
“按理说,庞统那老小子瞧不起女人,他走了将军应该高兴才对啊。”刑道荣打着呵欠对陈应道。
“以后别提着大板斧出来乱晃,容易累着,你以为你是好厉害啊。”
陈应在士兵手里拿过斗笠戴在头上,向樊梨香追去,刑道荣的问题他能回答,樊梨香不害怕庞统瞧不起女人,因为她自己就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她只是想让庞统见识一下女人的手段而已。
高沛大营。
高沛到了营房,看见庞统正杵着一根长矛,一脸严肃地在门口站岗,瞬间来气,也不管大雨,三两步跑到庞统面前,一把提起庞统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庞统拖进房中,一把甩在地上。
“你说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好好的吗?你那么聪明,你不知道主公什么脾气?你耍什么横?你傲的哪门?哦,你有才,你能看天气,你能用兵,你不得了,你再不得了,你咋不带一支兵匡扶大汉去?你还不是要投效于人?你是金凤,你是大鹏,你是九天仙女,你能在天上一直飞吗?”
高沛双手叉腰,看着地上的庞统气不打一处来,庞统在高沛营中,虽然不把高沛当回事,但是高沛只是觉得庞统随姓,却没发现庞统有多倨傲,而就在今天,就在高沛以为庞统终于可以为川军效力,正憧憬着自己的举荐之功时。
这家伙倒好,把平时没对自己说的话,一股脑全对主公说了,傲的没边,就算是脾气好的老子听了,也得被气的敲他两烟斗。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高沛对着门口的亲兵护卫吼了一声,几名士兵立刻脑袋一缩,出去站岗了。
庞统抹了一把嘴角的灰,从地上爬起来,对高沛抱怨道:“将军干嘛呢,差点没把牙齿摔掉,高将军是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吗?你指正就好了。”
“少他娘的给我来这一套。”高沛一把推开庞统,坐到主位上,指着庞统道:“你他娘的卖弄什么小聪明?指正,指正你个头,你给人送核桃,伸手递过去,和丢在地上让人捡,这能一样吗?何况你个锤子还是砸碎了核桃丢地上。”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萧夫人,别说你,张任将军早告诉过我们,她不适合当正夫人,也向主公劝谏过,还有那什么樊梨香,妇道人家当什么官,成心让人不痛快,可是人家是带着三个郡来投,逼死了刘琦的十万大军,那是立下赫赫功劳的,不痛快一下又怎么了?
还有那什么军纪严明,你在我军中这么久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军纪不严明了?法先生犯错,那是为了主公好,要是杀了,那才会军心混乱,你幸好没说冷苞,你要敢说,我现在一脚就把你踢出去。
庞元,哦不,庞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愿意投效主公,还是成心来恶心我们的?”
庞统整理了衣袍,又捡起自己的长矛放到一旁,找了个位置舒服地坐下,对高沛道:“高将军如果觉得,我庞统花这么大力气,又献锦囊又献计,关了半天柴房还给将军杵根木棍站岗,就是为了在大堂炫耀一番,那高将军也确实够笨的。”
“你……”高沛吐出一个字,看到庞统那欠打模样,生生憋住,拳头撑着脸颊生闷气。
庞统突然叹了口气,缓缓道:“高将军,跟将军相处这么久了,也算半个朋友,我给你说一些我的事吧,小时候,因为我容貌丑陋,没少被人欺负,甚至踩在脚底吐口水,所以我从小就立志,今后要闯出一番事业,让那些人对我刮目相看。
周围的人知道了我的志向,都嘲笑我,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不信自己能有什么作为,因为要做汉官,首先讲究的就是容貌端正,直到叔父发现我的大志,开始教授我真正的学问,并将我引荐给其他名师。
直到董卓乱京,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那时,我才十二岁。
可是我后来渐渐发现,即使是乱世,也未必能让我一展所长,我曾经向叔父说过,我要跟随的主公,必须是一个胸怀大志,冷静果断,有容人之量,有纳谏之长,不以貌取人,又能明辨是非的千古明主,当时叔父笑我,我也笑叔父。
可是后来我慢慢知道,叔父笑对了,我才是真的可笑,自董卓之后,天下大乱,我本以为群雄并起,一定有我心目中的主公,可是我才发现,能够当一方诸侯的,并不是那些优秀的明主,而是一个个世家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拥有的力量,足够击败比他们优秀百倍的寒门明主,这个天下根本就是世家的天下。
现在高将军明白,我庞统虽然身为世家子弟,为什么痛恨世家制度了吧?
慢慢的,我知道我要寻找的明主,就像我找妻子一样,没有想象的中的完美,我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名留青史,就只能降低要求,于是我选择了皇叔。
皇叔与我心中的主公差的太远,胸怀大志,却无法完全抛开儿女私情,冷静果断,却对属下过于宽容,善于纳谏,嘿嘿,那只是与他心中目标吻合的情况下,皇叔心中有自己的目标,只要与他的目标一致,我说采取什么手段,他都会听,要是不一致,任我舌灿莲花也没用,这就是刚愎自用。
可是这些都不是太重要,至少比懦弱无能的刘表,色厉内荏的袁绍,多疑猜忌的曹操,乳臭未干的孙权要好,起码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主公,跟着皇叔不一定能功成名就,却一定能名留青史,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世族,都不喜欢世族。
高将军,你说我是不是真心来投皇叔的?”
“那你为什么在大堂上摆出一副欠打的模样?你就不怕主公真的杀了你吗?”高沛听完庞统的话,气慢慢消了,倒有些同情起庞统来,语气放缓了许多。
“我有分寸,皇叔没有杀我的理由,而且有高将军在,我暂时不会死的。”
“那你还想不想投效了?”
“放心吧,徐庶把守的襄阳不是那么好攻下的,暴雨时节,蛙鸣莲开,总有人会来找我的。”
“将军,我出去站岗了。”庞统说完拿过长矛,摇摇头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叹:“讳疾忌医啊,讳疾忌医啊,一群蔡桓公怎么得了啊。”
“得瑟得你。”高沛鄙夷地看了一眼庞统,突然大声喊道:“回头给我把衣服洗了……叫你愿意当小兵。”
……夜雨如注,刘璋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好厉害隔着雨幕,远远地站在对面,果然如庞统所说,自己离开大堂后,夜风一吹,慢慢冷静下来,冒出两个想法。
自己当时或许不该那样拒绝。
自己现在或许应该派人去杀了庞统。
可是收与杀,刘璋还是下不了决断,现在去收,面子是小事,庞统与川军将领格格不入,当真有利于川军吗?杀了的话,自己又去哪里找这样一个谋士?
纵观三国,能与庞统平起平坐的就那么几位,好不容易自己撞天运碰到,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天下真正有才学的谋士哪个不是一身臭毛病?
刘璋看着昏暗的火光下如银线一般的雨丝,双手抱头思考着,就在这时,法正从外面冲了进来。
“让我进去。”
“不行啊,法先生,主公说要静一静的。”
“你让开。”
法正发挥前所未有的力气推开了王绪,三两步闯进花园之中。
“主公,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为川军找一个好谋士,一起完成大业,这庞统有什么不好,有真才实学,又是真心来投,为什么要拒绝?像庞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难道主公还指望他像今天一样,低第二次头吗?”
法正怒气冲冲,口气非常不善,仿佛所有的脾气都爆发出来,与以前那个要么嘴角含笑要么紧蹙眉头的君子判若两人,气鼓鼓地看着刘璋,脸上一片红光。
“他不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吗?不就是目中无人把羊奶倒地上了吗?天下有本事的谋士哪个不是这样?他倨傲不逊不过是想提高他一点身价,你顺着他点又怎么了?当初周不疑那么出言不逊,你不是也忍下来了吗?”
刘璋看着法正的模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