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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蜡烛两头烧,哪里可能顾得周全。阿釉追上孟珠拦住她:“孟姑娘,请稍等片刻,那位公子是长公主的一位客人,待我稍作安排,让人带他去换衣治伤。”
大家选择再次从池畔经过,本是为了多看一次紫莲,这时能在此处稍作停留,当然没有不愿意的,唯有孟珠心里着急,生怕耽搁下去会生变化。可阿釉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她也不可能不让人家去,更不可能不要阿釉带路,自己在长公主府里乱闯,那简直是丝毫不知礼数,传出去的话孟珠下半辈子都不用想再去任何一家勋贵家里做客了,和嫌弃一个污糟邋遢的下人根本差天别地的两回事。
说话间夏侯旸已经爬上岸来,他莫名其妙挨了骂,又明晃晃半点不遮掩地被嫌弃,居然半点没有生气,面上神情反而欢欣鼓舞,捧着那株紫莲到蓝绿两名侍女跟前,讨好般说:“两位姐姐,紫莲摘来了,现在可以带我去厨房拿牛乳香芋糕给我娘吃了吧?”
阿釉听到这话,加快脚步走过来,低声斥责两名侍女:“阿乐,阿忧,怎么回事?这位公子是客人,想吃糕点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道理让人家摘花来给你们换?”
阿乐阿忧不过是三等仆婢,身份比阿釉低了两阶,就算平日不归她管辖,被训斥了也只能垂首听教,不能反驳。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服气,待阿釉说完,性子较为泼辣的阿乐便自言自语似的说:“也不知哪里来的穷酸客,自己吃不算,竟然还要带着走,当咱们公主府是善堂么?”话里意思明面贬损夏侯旸,其实是在为自己辩解。
阿釉能在长公主跟前出头露脸,得到重用,当然也不是个善茬,立刻半点不留情面地戳穿她:“一块香芋糕能值几个钱?就算拉走一车又算得什么?你既然这般锱铢必较的为公主府账房打算盘,怎地又指使他去祸害千金都难买的紫莲花?”
阿乐听得脸上青白交错,好不难堪。阿釉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说:“本是想让你将功补过,但你既然根本不知错,这里的事情自然不敢再用你,自己去管家妈妈那里领板子吧。”
又说:“你可记得故意损毁公主府财物要怎么罚?”
公主府里规矩严格,如果领了差事却失职,根本不必等主子发落,大丫鬟和管家妈妈们便有权先惩罚犯错的人,什么错受什么罚,一条条明细白纸黑字列下来订成册,从来依例执行,不准徇情。
其中一条,便是若定为故意损毁公主府财物则按价值处罚,每十两银换一板子,这可不是燕驰飞打孟珠时的小手板,而是公堂上行刑时打在屁股上的大板子,体弱点的几十板就能把小命丢了。按阿釉的说法,紫莲价值千金,一千两银子才能换得一金,真的照价折算打下来,阿乐哪里还能指望有活路。
她这才真的知道怕了,抹着眼泪哀求说:“阿釉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过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阿忧也跟着帮忙求情。
阿釉这会儿没有帮手,只能先用着她们两个,刚才不过是故作声势吓唬人而已,于是说:“那好吧,我先记下来,最后到底罚不罚,且看你的表现。”吩咐两人立刻带夏侯旸去梳洗换装,之后必须好生招待他。
又附在夏侯旸耳边轻声说:“殿下,真是对不住,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且先让这两个丫头伺候您,待我把几位姑娘送到望云阁,会立刻派人到您那儿去,若是谁再敢对您无礼,您只管像对自己的仆人那般惩罚即可,万大事有长公主给您做主,别担心。”
夏侯旸已是成年男子,身材瘦高。阿釉虽也有二十来岁年纪,但到底是个姑娘家,个头儿娇小。她明明踮着脚,却也要夏侯旸低首相就才能够到他耳畔。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大姐姐哄小孩子一般。
孟珠站得远,自己听不到这些悄悄话,只是看到夏侯旸听着阿釉的话,脸上浮出笑容,笑时凤眼微挑,目光竟然落在她的身上。
孟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遇到了夏侯旸,孟珠心里一直不安宁。
晚上回家后,换装洗面时,甚至还在铜盆的清水倒影里看到夏侯旸那张阴气森森的笑脸。
她“啊”一声跳到床上,连声喊绿萝拿纸笔过来。
红荞以为她心血来潮要练字,劝道:“晚上写字伤眼,而且姑娘累了整日,还是早点歇下吧。”
“我就写几个字。”孟珠平时软娇娇的,固执起来却半点不听人说。
绿萝在炕桌上铺好纸笔,又拿水注往砚台里倒了少量清水,开始磨墨。
孟珠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两行字。红荞给她数着呢,一共是十一个字。
孟珠写完了,把纸对折两次,又叫绿萝取了信封过来塞进去封好,再命如霜去送信。
如霜飞檐走壁地从孟国公府出去又进了燕国公府,不过一刻钟多些的功夫,信已顺顺当当地送到燕驰飞手里。
他拆开信封,平展信纸,只见那上面写着:驰飞哥哥,想你过来哄我睡。
燕驰飞面无表情地将信折起,对如霜说:“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她我会尽快办好。”
孟珠是个实诚的姑娘,听到口信后认定燕驰飞说的是尽快过来,于是假装早早就寝,等丫鬟们都退出去各自安歇了,她又从床上爬起来,只穿着贴身小衣,坐在屏风外的八仙桌前痴痴等待。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来,耳听二更的梆子都响过了,依然只有她一个人独坐对红烛。
孟珠渐渐开始犯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心思也开始摇摆起来,一会儿觉得燕驰飞说不定是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又觉得他答应了就肯定会来,喝过一杯冷茶提神后,又开始怀疑他根本是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耍弄她。
正气鼓鼓地在脑中演练下次见到燕驰飞时要如何教训他,对面的窗棂忽然被什么东西敲响了。
“驰飞哥哥。”孟珠立刻眉开眼笑,站起来走过去打开窗。
大家都睡了,海棠苑里只院子四角点了石灯笼,不甚明亮,但也足够看清楚窗外檐廊底下并没有人在。
“驰飞哥哥?”孟珠试探着又喊一声,可惜只有夜风摇动火光回应她。
她委屈地撅起嘴来,满心失落地放下窗扇。转身时却看到桌前站了个人,身材高大健壮,可不正是燕驰飞。
“驰飞哥哥!”孟珠喊他,一模一样的四个字,转眼间被她换了三种完全不同的强调说出来,一边喊一边欢快地扑过去,半点不矜持地扑进他怀里。
她跑得快,冲力大,燕驰飞却像脚下生了钉子一般扎在地上,稳稳当当接住她,整个人晃也没晃一下。
孟珠在他胸前亲昵地蹭了蹭,才抬起头来,咯咯笑说:“还是驰飞哥哥力气大。”又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燕驰飞盯着她裸在半袖之外,扒在他窄腰之上,白嫩嫩、纤纤长的臂膀,开口就是训话:“怎么穿的这么少?又生病了怎么办?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
“因为有驰飞哥哥你爱惜我呀!”孟珠理所当然说,“我在长公主府做客一整天,好累啊,走都走不动了,驰飞哥哥抱我回床上好不好?”
走不动?
刚才是谁跑的好像一阵风?
想归想,燕驰飞知道孟珠爱撒娇,也不去戳穿她,依言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锦被堆在床里,他弯腰一抻一抖便盖住了她。
孟珠却不肯老实躺好,手臂撑在床褥上,支起半个身子。燕驰飞伸手在她臂弯处一带,便把人放倒了。然后在床畔坐下,问:“说吧,想我怎么哄?”
孟珠很想掀开被子让他躺进来,他温暖的怀抱比什么都好用。可是上次病得迷迷糊糊时做起来无比自然的事情,清醒时却会觉得不好意思。就像那封信,本来她想写的是“来陪我睡觉”,临到落笔觉得太有歧义,太不矜持,才改了一个字。
所以她只是说:“你唱首歌谣给我听。”
燕驰飞沉默半晌,才说:“我不会唱。”
孟珠只是随口说,并没想他一定要唱,何况弹琴唱曲儿这种事,和燕驰飞根本不相衬。
她眨眨眼,改口说:“那你讲个故事给我听。”
燕驰飞仍然静默着,低头又抬头,最后说:“也不会。”
孟珠气呼呼地坐起来:“驰飞哥哥你故意欺负我!谁小时候都听过娘亲讲故事,你重复一个就好了嘛!”
大蒋氏讲过故事哄他睡觉吗?
燕驰飞实在记不得。
他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燕靖用的全是兵营里那套训练士兵的严苛方式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