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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珠双手撑地,借着水的浮力往上蹿,借势反身一屁股坐在岸上。不想,右脚踩地准备站起来时疼得紧,吃不住力,她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又跌回水里。
这回倒是没那么慌,仍旧扒着池壁浮上水面。
如果要上岸去并不难,换左脚先落地就行。
可是,之后呢?
孟珠原想着,上了岸,沿着岸边走走看,或许能找到路出去。
但现在右脚不给力,也不知是不是又摔断了腿。
一个晚上接连受挫,便是心性坚韧的人也未必不会灰心丧气,何况孟珠本来就是个娇气包。
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就那样半截趴在岸上,恹恹地有些发呆。
朦朦胧胧间,听到头顶有声音。
不会是那匹狼追了来吧?
孟珠猛地抬起头,警惕地往上看,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是在喊:“孟珠——孟珠——”
她回应:“我在这儿!我在下面!”
然后黑暗里亮起一点光。
摇摇晃晃着,渐渐扩大,形成晕黄的光圈。
燕驰飞出现在那光圈里,他攀着一棵树,站在断壁边上往下看,然后换了一根树枝试试韧性,最后借力跃了下来。
孟珠一直仰着头看他。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前世被诬陷“捉奸”的那个深夜,而无助,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期盼燕驰飞能来救自己。
那时他没有来,可这一次他来得那样及时,从天而降,踏云而至,成为救她于苦难的大英雄。
☆、第9章 偏执
第九章:偏执
断壁足有三人高,燕驰飞却轻松从容,稳稳落地,仿佛不过是从床跳到脚踏上。
他把孟珠从水中捞出来,再顾不得什么避嫌,直接脱下大氅罩住她。
孟珠站立不稳,软绵绵地靠在燕驰飞怀里,迷迷糊糊地抱怨他:“驰飞哥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又要死了。”
燕驰飞喝她:“别胡说。”又提醒,“以后你要记得,如果和你约定的事情有任何变化,我肯定会亲自告诉你。”
孟珠点头:“真的是有人骗我?为什么?”
燕驰飞也没有答案。
孟珠全身湿淋淋的,一直在发抖,燕驰飞把大氅裹紧些,背起她往前走:“这里太窄,我们往前找处适合的地方,让你把衣服烤干了再回去。”
孟珠伏在他背上,一点也不肯老实,小脸不停蹭来蹭去,轻声问:“驰飞哥哥,要是我真的变成瘸子,你会嫌弃我吗?”
燕驰飞又喝她:“别瞎想,还有,要叫夫子。”
不知是否语气太重,竟听孟珠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燕驰飞着急赶路,腾不出心思哄她,结果等他们离开水谭甚远,歇在一处干燥且避风的地方,燕驰飞捡了柴,生好火,孟珠还在抽噎。
燕驰飞只好逗她说话:“腿还疼吗?你自己可会看?如果要我帮你……”
他话还没说完,孟珠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把腿伸了过去。
两人坐的不远也不近,她的脚腕正好搭在他膝盖上。
燕驰飞免不了又要训她:“有你这样的大姑娘吗?你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吗?”
“刚才我全身湿透,你还抱了我,又背我走一路。”孟珠学着话本子里的酸腔,“奴奴已经是公子的人了。”
燕驰飞哭笑不得:“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叫做是我的人了?”
“我哪里小了?”孟珠不自觉挺胸,气呼呼地抱怨道,“一会儿说人家大姑娘,一会儿又说人家小孩子,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怎么样?”
她裹着大氅,根本看不出身材是否玲珑,可燕驰飞却想起前世来,他们在热孝里成亲,守了三年孝,圆房时孟珠都已经十七岁了,真真正正的大姑娘,哪里都不小。
为了掩饰这不合时宜的绮思,他轻咳一声,开始为孟珠检查伤势。
他修长的手从膝盖向下,一下下按压她的腿骨,不时问:“这疼吗?”
孟珠一直摇头,按到脚腕时,忽然叫:“疼!”
一下把脚缩了回去。
燕驰飞又把她脚拽回来,道声“唐突”,便褪了她鞋袜查看。
脚腕关节处肿得包了个大馒头,青紫一片,因孟珠脚儿小巧,皮肤极白嫩,更显得伤势严重。
燕驰飞仔细检查过,告诉她:“骨头没事,也没脱臼,看来只是扭伤了,回去敷敷药,将养一阵就好了,不用担心。”
一抬头,孟珠正盯着他手,嘴里嘟囔:“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却把奴奴的腿摸了一个遍!”
说到得意处,还忍不住摇晃了两下那只小白脚,自然免不了触动伤处,裂开嘴嘶嘶呼痛。
燕驰飞皱眉:“我是给你看诊,和大夫救死扶伤一个道理,你从小到达看过多少大夫,难道每个都要让人家负责一次不成。”
孟珠嘟嘴拧头,那意思摆明就是两个字:不管。
生死关头走一趟,她想得很清楚了,再不非得苛求步骤都和前世一样,反正他们最后要成亲,谁先迈出第一步又有什么关系,只是燕驰飞现在摆明很抗拒,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让一个男人愿意娶自己,这门学问哪里教?
燕驰飞没按原路返回,那断崖下来容易,上去却难,更何况还背多一个孟珠。
他沿着山脉的走向前行,只要方向没错,总能走回去。
两刻钟后,他看到了书院里另一个凉亭远香亭,这座亭子连着木制阶梯,沿阶梯走上去,便到了书院头门里,正巧跟匆匆往里赶的卓喜和罗海打了照面。
已过二更时分,书院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
他们当然不会声张,悄没声地去了燕驰飞的院子。
蒋沁和乔歆早把那骗人的婢女压了过来,这会儿正等得心急,眼看燕驰飞背了孟珠进来,细细打量。
孟珠虽然额头有点青紫,手也擦损了,又明显伤了腿脚,但精气神儿不错,应该没有大碍。她们总算放下心来。
孟珠由乔蒋两人陪着回了斋舍休息,燕驰飞则把婢女送去徐山长那里审问,然而什么有用都没能问出来,那婢女也不过是受了个自称是燕驰飞派来的女子所托。
徐山长假说自己房中丢了东西,把书院中的婢女集合起来让她指认,又带着她在天地玄黄四班上课时站在窗外挨个看学生们的样子,又在开饭时带她到斋舍观察学生们带来的女书童。
青衣婢认认真真地走上三转,也没能找出那个人来。
线索断在这里,进行不下去。
幸好还有那个口技人,他口中的不知名男人果然按约定来给他送银钱。
燕驰飞让罗海暗中监视,查探那人身份。
罗海一路跟踪,万万想不到,那男人竟进了孟国公府的后门。
他借故打听一番,原来那人竟是孟云升原配何氏的陪房。
按照晋国的风俗,女子陪嫁的钱财与奴仆,婆家无权支配。若女子过世,陪嫁则全部由亲生子女继承。
整个孟国公府里能支使何氏陪房做事的,只有孟珽和孟珍兄妹俩。
孟珍对此直认不讳,孟老夫人气得亲自请出家法来。
孟珍挨了打,却半点不服软,她跪在祖宗牌位前,眼泪也不落一滴,只咬定自己都是为了家里好:“我不想阿宝和容安郡主争风,我怕惹出祸事,连累家里。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我没想过她会跌到山下去。”
“简直胡说八道!”孟老夫人越听越气,“快闭上你的嘴,阿宝还没许人家呢,你说她和旁人争男人,她名声还要不要了,她还嫁不嫁人了?”
孟珍梗着脖子分辩:“事有轻重缓急,她一个人的名声,哪里有咱们全家人的命重要。”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孟老夫人一一分析给她听,“咱们孟家,还有燕家和蒋家,都是开国功臣,那燕家又尤其得皇上重用,如果燕驰飞不想娶容安郡主,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上都不可能逼迫他点头,更不会因此他拒婚就记恨,祸延燕家将来的主母一族。”
孟珍琢磨一阵,长舒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祖母,我从小没了娘,那时我还是个只会哭的婴孩,什么也不能为娘做。如今我长大了,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祖母、父亲和哥哥。”
提起早逝的何氏,孟老太太心疼孙女,不由心软。然而听她言辞间竟有把孟珠和万氏排除在外的意思,叹气道:“你知道护着家里人,这是好事。所以你更要记得,住在这个屋子里的都是一家人,阿宝和你还有珽儿一样,都是你父亲的骨血。还有你现在的母亲,她对你也很好,从小事事照顾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