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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好男孩。可是,她没有感觉,他像一个普通的朋发,甚至还不如她现在和路老师的友谊。来了怎 么办?要和他说清楚吗?
苏武来的那天早上,下着小雨。是周六。琴音撑了小小的一把伞,早早站在学枝操场上等着。
路安看见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撑着蓝色的伞站在雨里。小小的身段,娇俏美丽。然后,他看见从路口上 来一个男孩,圆圆的脸,笑着,在脸颊上有个可爱的酒窝,大步地走向她。
他转身,,关了门。拿出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中有些烦。便拿了雨衣,走下山去。村子里有 许多的老乡。他乐意和他们一起喝一杯,听他们侃农时收获,和他们下一盘棋。
琴音把阿苏让进房间里,来敲路安的门,想介绍给他。门却锁了。他明明刚刚还在?竟有些怅然了。要 一个人和阿苏相处,她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自在。
苏武看着倒水的琴音,她真的变了,脸上有微微的笑容,不再是细胳膊细腿如豆芽菜。像阳光下的春笋 ,充满生命的活力。没有了常年不运动的瘦弱,曾经的那种抑郁,孤寂,都无影无踪,仿佛换了一个人。
接过琴音递来的水,阿苏高兴的笑。于这笑中,涌起一股惶惑:两年过去,他找不到原来那个琴音了。 她变得如此多,变化如此大,这样地健康快乐,他还能抓住他们的未来吗?
和琴音一起做饭,在雨后的场地里散步,在活动室里弹琴。苏武越来越吃惊,她会自己做饭。她看一箱 又一箱各种各样的书,她于抬手间弹出明快轻松的音乐。这是从前那个娇弱到不能情绪激动的琴音想都不敢 想的。那时候她在花架下弹琴,弹出的曲子沉重又充满怨艾,带着控诉命运不公的幽怨和伤怀。他是她唯一 的朋友和支柱。可是现在,她的生活,如晴空万里。她自己,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她所在的每一片地方。 他甚至在她的生活时里,再找不到一点儿他的影子。
苏武为她高兴,却又有些沉重。“琴音,你变得大多,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苏武坐在操场边,微微 看她。
“原来的我,完全不是这样吗?”琴音歪着头问。
“不是这样,”苏武握着她的手:“完全不一样。可是现在这样,真是大好了。”
琴音悄悄把手抽出来,低头笑笑,心里却不大是滋味。她不喜欢他这样握着她。她真的不喜欢。
苏武当然感觉得到。可是以前,他也没有过更多的举动。那时候的琴音,柔弱纤细,根本不能情绪激动 ,一点点引起血液加速或血管膨胀的运动和情绪,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收回手,走上下山的路,苏武的脚步却没有来的时候的轻松愉快。他不断地回头看那个站在操场边上的 俏丽的身影和阳光下飘动的衣裙。越走越远,越走,那个身影越陌生。人如故,情已逝。他在山路上狂跑起 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失去她了。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新生的琴音,多么可爱!
路安又开始总不在学校,除了上课,琴音都见不到他的身影。即使见了,他也只是淡淡地打招呼,仿佛 他们在五月里结下的情谊都没有发生过。
琴音有些失望,却没有办法。一个人一旦把心门关了,再要叩开,总不容易。
路安现在,把胡子留得更长了,看起来,更显沧桑。
琴音看着他时,于忧伤中有些伤感,他一定,更想念他的妻子吧?不然,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日子快快地从山间闪过。一转眼,琴音来了有半年多了。合约快要到期,要不要继约?大山里的孩子已 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英文对话,讲一些小故事了。
她想续约,正想着要把这件事和老余商量时,学校里却接到了教育局传来的令人高兴的消息:因为义务 教育的开展,考虑到东子山的特殊状况。东子山的孩子们将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花极少的费用,直接到镇 子里的小学去寄宿学习,东子山的学校将撤销。
八十七、走吧,走吧
这对于乡民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只要准备孩子的生活费和学杂费,就可以让每个孩子都如愿地 上学。
马上就要放暑转了。而九月份开始,孩子们就要去新学校了。
这是令人高兴的消息,琴音却觉得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失落。或者因为在这里,和孩子们呆了 这么久,所以舍不得了?
路安帮她收抬行李。他自己要晚一些离开。这个他捐资建起来的学校,村子里遵照他的意见,将改成东 子山的娱乐中心。供老乡们来打球和锻炼。
储藏室的东西都分完了。铁床也拆光了。这家一张那家一张,很快地被乡民要光了。钢琴作为村里的财 产,抬到公用的磨坊边新盖的房子里。这是个值找的东西。大家都明白,孩子们里面,也有琴音调教出来的 小琴师。
能拆能分的东西都分完了。琴音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突然无限伤感。扶着门框,竟流下眼泪来。路安 沉微地站在她身边。他在这里呆了快三年,一房一砖,都是在他的看护下建起来的。看到琴音流泪,他心里 忽然柔软起来。这个女孩,真是善良恋旧的女孩。
他伸出手来抓着琴音往教舍里走,安慰她:“孩子们在新的学枝,里会有更好生活,得到更好的教育。 ”
琴音被他温热的手握着,心里却更加悲伤,眼泪也流得更凶了。要走了,古老师要退休了,她要走了。 路安也要走了。她以后,还能再碰到他吗?
路安送琴音下山,车来了。琴音看路安把行李一件一件放上去,和司机交代要小心关照。心里涌起的难 过一波又一没如潮水翻涌。
“好了。今天晚上就到翠湘城了。一路小心。”路安放好行李,下来对她说。
琴音抬起头来看他,眼圈就红了。“我可以来找你吗?”她声音细得几乎要藏到喉咙里去。
路安却听见了。他静静地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白晰的脸,细细弯弯的眉。清亮的眼晴。小巧的鼻梁 。他会记住的。
路安拍一拍琴音的肩膀:“走吧。会有新的生活。谢谢你。我以后会快乐些。”
琴音垂下眼去。他没有回答她。可是他静静的凝望让她心碎。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静静地望着她。那 样默默相看,那暗蓝的瞳子,快要将她淹没进去。可是,他没有回答她。他只说会有新的生活。他拒绝了她 。
琴音低着头上车。车起动了。琴音把头埋进手里,再没有住外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再忍不住 ,在车上的角落里哭起来。
路安看着琴音在车上把头埋在手里。他知道她一定哭了。对不起,琴音,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慢慢 走着回去。周围安静得吓人。路安忽然觉得太过安静了。阿京,我还是回去吧。回到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你知道我要回来了吗?
八十八、再见阿锦
琴音回到外婆的房子里。她忙乎了好几天,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窗帘换了,厚垂的地毯换了,老旧的 家具全收到了阁楼里。房子便清新明快了许多。
苏武当然来帮忙。许多东西的摆放,他比琴音更熟悉。琴音站在边上,看他说这里装的什么,那里放的 什么,琴音真的迷感了。他们之间,曾轻是怎样的关系?他这样的熟悉,一定常来。为什么,她对他,没有 感觉?
钟妈妈不放心女儿,抽空回国来陪她小住。
琴音没有急着去找工作。她有些迷茫,是要留在国内,还是重新回美国,她还没有决定。总觉得有什么 东西在心头吊着,仔细去想,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是在那里吊着。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实实地在她心 里。不能丢弃,不能忘却。似乎不把这吊着的东西想通了,她就总是不甘心。
日子晃着晃着地过。琴音也惭惭习惯了苏武的陪伴。曾经的琴音爱他,现在的琴音,不过是失忆了,怎 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也许,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感觉。
十月的时候,钟妈妈想去烧香。说静心寺的菩萨很灵。苏武开车送她们去。
上着一级一级的石阶,琴音心里有奇异的亲切感。仿佛她来过这里很多次。笑着和钟妈妈说起这个感觉 ,钟妈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孩子,你没做手术前,根本不敢做剧烈的运动,哪里敢来这儿爬山?一定是 在电视里看过,所以有印象。”
琴音笑